第175章
夜雨濛濛,白清輝跟雲(yún)鬟說話之時,就在可園之外,徐沉舟望著眼前之人,道:“周掌櫃,你如何在這兒?”
周天水負手走到跟前兒,上下打量了徐沉舟一會兒:“才從鋪子裏迴來,正好兒看到徐爺在此,便過來打個招唿。徐爺在此做什麼?”
此刻雖然夜色深沉,徐沉舟仍能看清那雙眸子極亮,滴溜溜地掃量自己,不知為何,竟叫他心底有些毛毛地,便哼道:“徐爺巡經(jīng)此地,到處看看罷了。”
周天水笑道:“徐爺果然是公門中的典範,居然敢一個人巡夜,近來這街頭可不太平呢,我依稀聽人說什麼女鬼殺人等話……”
徐沉舟喉頭一動,喝道:“無稽之談!”
周天水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徐爺這樣風流倜儻,人見人愛,還是早些迴家的是,若是真的給女鬼愛上……”
徐沉舟皺眉斜她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眼中刺刺的,還未想到說什麼,就見身後兩個公差吃完了酒飯,正結伴而歸,徐沉舟忙道:“等我一等!”拔腿跑了過去,跟他們一塊兒去了。
周天水目送他離開,才笑著往屋簷下悄悄地一站。
如此又等了半個時辰,正當周天水疑心白清輝今晚上是留宿可園之時,才聽見門扇響動,李叔道:“地上滑,您慢走。”
白清輝道:“留步。”帶著小廝,轉身而去。
周天水歎了聲,喃喃道:“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明明不會武功,這樣森森黑夜,隻帶個小廝便出來走動,膽氣也忒正了。”
次日,雲(yún)鬟便依舊來至縣衙,先前她在縣衙這幾個月,從縣丞主簿到三班衙役等,都已經(jīng)廝混熟絡了,因見她生得極好,雖看著冷淡寡語,但其實卻是個外冷內熱的,眾人將她的行事看在眼裏,因此都甚是喜歡她。
先前雲(yún)鬟假意“稱病”,眾人還擔心著,商議要去可園探望,隻因為那一樁可怖的殺人案耽擱下來,又有人說道:“小謝不來倒是好的,不然的話,豈不是要嚇死了?”因此反而樂意她如今在家中“養(yǎng)病”。
誰知今日竟來了,一時都圍過來噓寒問暖。
雲(yún)鬟雖仍是淡淡地,心裏卻不覺也泛出一絲暖意來,便都謝過了。
不多時,徐沉舟來到,似笑非笑地對雲(yún)鬟說:“老爺傳你呢,叫一塊兒去殮房。”
眾捕快聽了,都麵露哀戚之色,同情地看著雲(yún)鬟,有人道:“難為你了,誰讓程典史病了未好呢,唉,你若在家裏再躲兩日就妥了。”
雲(yún)鬟一笑起身,同徐沉舟前往後堂,見白清輝一身官服——端的是人物如玉,若不是氣質偏冷,倒是大有“小白樘”之風姿。
雲(yún)鬟上前見禮:“謝鳳見過白縣令。”
白清輝麵色也仍是淡然:“不必多禮,我知道程典史病了,你暫且代他之職便是。”說著,便叫徐沉舟頭前帶路,往仵作房而去。
他兩人說話之時,徐沉舟冷眼旁觀,本想瞧出些“貓膩”來,不料卻見兩個人舉止談吐,並無異樣,也非故意偽裝,竟都是各人原本的性情氣質。
若非徐沉舟昨晚看見白清輝親去可園,必然以為他兩個是素不相識的……見狀不覺心裏納悶。
頃刻來至殮房,仵作早在門口迎接,雲(yún)鬟因知道白清輝有那“不可言”的癥,便先一步進了房中,遙遙看了眼,見還算幹淨,便在門口垂手而立,並未做聲。
白清輝見她先一步而行,早知其意。
這會兒那馮公子的屍首,已經(jīng)被仵作稍微處理過了,口中匕首也已經(jīng)拔出,放在旁邊木盤子裏,用布蓋著,又將下頜合攏……這樣一來,整個人才自麵目全非裏透出幾分人樣兒。
徐沉舟原本在街頭看過,實在不想再多看一眼,便隻站在門口,不時地捂嘴扇鼻,恨不得立刻離了此處。
白清輝走上前打量了會子,問道:“確認這死者身份了麼?”
仵作道:“他身上所有之物,無法確認,不過徐捕頭已經(jīng)發(fā)出公告了,不久應有迴音。”
白清輝點頭,又道:“看他的衣著,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
仵作道:“大人說的是,這是他身上的配飾。大人請過目。”說著,從旁親捧了個托盤過來。
見裏頭盛著一塊兒玲瓏剔透的玉佩,燕雙飛的蔥綠荷包,一枚羊脂玉扳指,並一把折扇。
白清輝先將那荷包拿了起來,打開看時候,隻有一些散碎銀子,銅錢等。
又將那扇子拿了起來,徐徐展開,卻嗅的異香撲鼻,絲綢之上描繪的是美人奏樂圖,畫工是極精細的。
雲(yún)鬟在旁看了,便道:“這把是杭州檀記的雅扇,檀記是老字號,別地並無分店。”
仵作一怔:“謝公子這也知道?”
雲(yún)鬟虛虛點了點扇麵上一則印章:“這是檀記的招牌,我曾見過的,是以記得。”
仵作沒想到一把扇子也有來曆,隻覺著這扇子精致罷了,印章模糊且小,哪裏知道什麼檀記李記。
白清輝翻來覆去看了會兒:“這扇子既然隻有杭州有,莫非是別人贈給此人,又或者是他才從杭州迴來?”
不料徐沉舟在外聽了這句,便迴頭看來,當看見那屍首的側麵之時,略覺有些眼熟。
此刻白清輝道:“據(jù)路人所言,這動手殺人的極可能是個女子,隻不過一個女子的手勁可有這樣大麼?”
仵作道:“正是呢,小人仔細查過,下手的力道又快又狠,把頭骨都刺了對穿,可謂一刀斃命。”
白清輝因不能細看那些傷,便轉開頭看雲(yún)鬟:“你怎麼看?”
雲(yún)鬟道:“這行兇者隻怕是蓄謀而為,倘若信手殺人,通常隻刺胸口或者身上各處……這般手法卻有些太過奇特,像是一心要如此似的。”
白清輝道:“這樣看來,莫非死者跟行兇者認識……或者兩人有積怨之類?可看他被害之狀,像是並未反抗過。”
徐沉舟正皺眉,忽見一個捕快飛跑過來,張皇失措道:“捕頭,外頭來了兩人,說是他們家公子昨兒出門聽戲,再沒迴去,擔心……已經(jīng)請了進來……要不要叫他們認屍?”
頃刻,果然見引著兩個人來到,徐沉舟看見頭前那人,越發(fā)一怔。
前麵而行的,卻是個衣著錦繡的中年肥胖男子,滿麵焦急,看見徐沉舟,便拱手招唿:“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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