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鬟道：“隻是如此�！�


    蔣勳見“謝鳳”這樣耐心答複，心中甚是過意不去，便拉住可繁，對雲(yún)鬟道：“我們也該去了，謝推府，多有相擾，告辭了。”


    當下才不由分說拉了可繁離開。


    且說趙黼聽雲(yún)鬟說“令人羨慕”，眼神微變，卻也並未說什麼。


    不多時，兩人來至崔侯府，雲(yún)鬟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門首，竟自緊張。


    趙黼跳下地來，裏頭早有人迎出來，畢恭畢敬地從正門接了入內(nèi)。


    才走了片刻，就見崔印滿麵春風地從內(nèi)也走出來，大老遠便向著趙黼行禮，走到跟前兒，又拱手向著雲(yún)鬟致意，道：“盼望多日，可算來了�！�


    才請兩人入內(nèi)說話，忽然又見一人，湖藍長袍，麵帶笑意，竟是季陶然。


    雲(yún)鬟一見他，心裏便自高興，緊走兩步：“季大人。”


    趙黼?yún)s道：“季陶然，你的腿怎地這般長？”


    季陶然同雲(yún)鬟對施禮罷了，才又向趙黼行禮道：“世子，今日是侯爺請我來陪酒的。我聽聞世子駕臨，自然立刻就來了。”


    趙黼道：“咦，是為了我？可真叫本世子受寵若驚�！闭f這話之時，偏瞟了雲(yún)鬟一眼。


    當下眾人入內(nèi)落座，暖閣之中，春意融融。


    崔印因最擅長交際，自然招待的甚是周到，談笑風生。


    雲(yún)鬟起初還有些拘謹，細細觀望之下，見崔印言談舉止，一絲兒異樣都無……對待“謝推府”反而比對待“崔雲(yún)鬟”更自在和煦些似的。


    幸而季陶然在座陪著，雲(yún)鬟便自放開心懷，也陪著吃了中飯。


    席間，彼此便又說些閑話之類，崔印因是個包打聽，便說起近來的“聯(lián)屍”一案，因問雲(yún)鬟道：“我聽說兇手是按照《錦瑟》一詩一句一句殺過來的，這話可真麼？”


    因這話早就傳揚出去，雲(yún)鬟也不支吾，便道：“是真。”


    崔印道：“我隱隱地又聽聞，兇手所殺的人，名字裏都有那詩裏的一個字……先前三件案子也著實證實了，隻不知接下來會死的是誰？這句‘望帝春心托杜鵑’指的又是？”


    因京內(nèi)眾人知道了這首《錦瑟》，又聽說如此離奇，又是驚懼又且好奇，便把《錦瑟》後麵的五句背了個滾瓜爛熟，但凡名字裏跟著五句中一樣的，竟有些惶惶之意。


    雲(yún)鬟道：“下官因新進刑部，尚且無法接觸要案，是以竟不知。”


    崔印笑道：“我實則知道，主理這案子的是白四爺，有些內(nèi)情之類的，自然不便透露出來。”說到這裏，忽然指著季陶然道：“我不過是替陶然擔心罷了�！�


    雲(yún)鬟問道：“這是為何？”


    崔印笑道：“他的名字裏有個‘然’，你說可怕不可怕？”


    三人一聽，知道他指的是那句“隻是當時已惘然”，不由都露出笑容。


    正說到這兒，卻聽得外頭有人道：“承哥兒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見這許多人在跟前兒，便欲上前行禮，誰知目光轉(zhuǎn)動間，竟瞧見了雲(yún)鬟，一時便睜大雙眸。


    崔承正目瞪口呆，崔印因轉(zhuǎn)身道：“承兒，世子殿下跟刑部的謝推府在此，你如何不行禮呢？”


    崔承又看了雲(yún)鬟一眼，才轉(zhuǎn)開目光，分別掃過崔印跟季陶然後，才上前給眾人見禮。


    雲(yún)鬟早站起身來，道：“小公子不必多禮�！�


    雖不願盯著崔承看，然而眼睛仍忍不住瞥過去，卻見昔日的孩童已經(jīng)長的幾乎跟自己一樣高了，叫人怎不生出時光荏苒，歲月驚心之意。


    趙黼瞥著崔承道：“聽說你如今在尚武堂裏？做的如何？”


    崔承答道：“迴世子，馬馬虎虎，還過得去罷了�！�


    季陶然道：“承兒會謙虛了，這卻是好事�！�


    趙黼道：“什麼謙虛，必然是因做的不十分好，故而這般說罷了，倘若真的盡力，就該理直氣壯地說一聲‘好極’。”


    季陶然挑眉，知道他性子如此，便隻向雲(yún)鬟一笑。


    崔承卻道：“世子教訓的極是，以後承兒必然會加倍勤力�！�


    趙黼見他脾氣果然收斂了許多，方笑道：“好，有誌氣，我最喜歡這樣上進的少年了，來，吃一杯酒！”趙黼說著，就把自己跟前兒那杯舉起來，遞給崔承。


    雲(yún)鬟見狀，幾乎脫口製止。


    卻見崔承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來，道：“多謝世子賜酒。”竟舉著，一仰頭喝了個精光！


    雲(yún)鬟看著這一幕，眼圈莫名便紅了——這就是承兒，先前，先是囂張跋扈，後又纏著她不放的承兒，如今隔年重逢，他卻已經(jīng)長得這樣大，又這樣懂事，連酒都能眉頭不皺地喝下去。


    雲(yún)鬟有些想笑，卻又莫名地心頭微微酸楚，隻忙低下頭去，假作思忖狀，將眼中那隱隱地酸澀濕潤竭力逼迴去。


    崔承吃了酒，忽地看著雲(yún)鬟道：“我早聽聞刑部新進了兩位推官，今日一見，也甚是榮幸，我也該敬推府一杯才是。”


    他竟快手自斟滿了，又給雲(yún)鬟跟前兒斟滿了，道：“請�！�


    雲(yún)鬟本要推辭，然而對上崔承的雙眸，便道：“請。”


    趙黼咳嗽了聲道：“你不是……”話說了一半，不知為何便停住了。


    雲(yún)鬟便也舉起杯子來，抿了一口，卻見崔承早已經(jīng)痛快飲盡，旁邊季陶然道：“謝推府……”待要攔阻，雲(yún)鬟深吸一口氣，也終於一鼓作氣將酒喝光了。


    崔承笑了兩聲道：“好酒量�！边@才將杯子又雙手還給趙黼。


    趙黼笑掃了他一眼，也不說話，隻迴頭看雲(yún)鬟，卻見她垂眸盯著桌上菜肴，隻竟不吃。


    趙黼便夾了片桂花糯米藕給她，慢悠悠說道：“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