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恆王爺正在午睡,世子趙濤聽聞白樘親臨,不敢怠慢,便出來相見。
趙濤跟白樘略說幾句,彼此坐了,雲鬟便跟巽風兩個站在旁側。
侍女奉茶後,趙濤問道:“不知今兒侍郎親自來到,竟有何事?”
白樘道:“因近來一件案子要緊,故而唐突前來,還請世子見諒。”
趙濤道:“不知是什麼案子,還要侍郎親自出馬?”
白樘道:“正是近來那轟動一時的聯屍案。”
趙濤果然微微色變,片刻問道:“這件案子,我也是略聽過的,隻不過,白侍郎如何來王府……卻是叫人不解。難道恆王府竟跟此案件有關係麼?”
白樘道:“世子勿驚,隻因先前,雲來客棧命案之時,曾有人目睹世子人在客棧門口出現過……故而特來相問。”
白樘緩緩說來,趙濤的臉色漸漸不好,聽到最後,便眼神閃爍道:“胡說,是什麼人所說?本世子哪裏會去什麼客棧!”
白樘聞聽,便看向雲鬟,道:“謝推府,你把目擊者所述,向世子再說一遍。”
“是。”雲鬟上前,垂首道:“據證人所言,世子當日乘車前往,停在客棧之外,在命案發生之後,接了一個身著青衫頭戴紗帽之人,那人手中還提著一把銅壺。”
趙濤死死地盯著她,咬牙冷笑道:“那麼,這證人可看見本世子了?”
雲鬟道:“那人說,世子當日,手上戴著赤金點翠的戒指,並一個鬆石紋的玉扳指……”
趙濤聞聽,抬手在右手上一捏,此刻他的手上,仍戴著那玉扳指,隻翡翠戒指卻並不曾戴。因見說的如此詳細,一瞬心慌起來。
白樘不等雲鬟說完,便道:“恆王府的珍藏,自非等閑,這兩樣物件兒,隻怕京內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世子,證人所說可是真麼?”
趙濤漲紅了臉:“是誰所見,叫他出來。”
白樘不答反又問道:“既如此,世子是承認當時在場了?”
趙濤對上他雙眼,心頭發緊,竟無法否認,正在惶惑之時,便聽見嗬嗬笑聲從內傳來,有人道:“白侍郎,你又跟小兒玩笑了。本王隻問一句,難道這位證人看見了小兒的臉了麼?”
這出麵之人,自然便是恆王了。
白樘忙起身,雲鬟巽風也躬身行禮。
恆王踱步出來,瞪了趙濤一眼,便自落座,又道:“我知道侍郎你聰明獨絕,隻是,這一套詐問犯人的手段,如何好用到世子身上?畢竟,你也沒有十足憑證,證明世子當日在客棧門口是麼?”
原來到底薑是老的辣,恆王先前因聽人說白樘來到,也是心中悸動,畢竟白樘的身份是那般,他又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此番上門,必然有事。
出來後,果然聽見白樘在詐問趙濤,恆王見趙濤立刻要招供似的,忙才現身,以話語攔住。
白樘道:“王爺這話雖然有理,但是證人所見的確無誤,且……世子方才也未否認。”
恆王瞥一眼趙濤,道:“濤兒不過是一時受驚激憤,所以才忘了否認。至於那戒子,雖是難得,卻也不防有些匠人仿冒……當不得真。”
白樘見恆王如此善辯,略一想,便道:“既然如此,那案發之時,世子人在何處?”
趙濤才張口,恆王攔住,替他說道:“自然是在王府中。”
白樘道:“可有人證?”
恆王揚首一笑:“我記得那日他悶悶地,自在府內熟睡,還要什麼人證?若真的想要,伺候他的那些人都算是憑證,如何?”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白樘忽地一笑,竟溫聲道:“其實王爺錯怪了,下官並不是興師問罪而來,隻是因有人說起,故而來證實一句。想來或許不會是世子,畢竟……當時那酷似世子之人,從雲來客棧接上車的,乃是個妙齡女子……”
恆王正皺眉詫異,忽地聽內堂有人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外頭有人!”
第289章
白樘話音剛落,便聽得內堂哄鬧起來。
恆王怔忪之時,趙濤早起身喝道:“你還不滾迴去!”
誰知他不出聲還罷了,一出聲,那女子便越發哭叫道:“好啊,如今更作出這樣的兇神惡氣兒來?當初哄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又哭道:“當著父王的麼麵,索性說明白!那日因出了那樣可怕的命案,我心裏擔憂的了不得,誰知你迴來,我就聞著身上一股子狐媚子的氣味,你偏說隻在我哥哥那裏吃酒……後來我暗地問了哥哥,原本說沒有!我還裝糊塗不理,隻為保全你的顏麵,誰知你竟這樣壞心下作,家裏的姬妾成群尚且不夠,還要外頭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
趙濤不等說完,臉上早複通紅,也顧不上道失陪,忙拐了迴去。
兩人在裏頭對了幾句,那女子的聲音方慢慢停了,也似被漸漸拉走。
此刻白樘在內,便看著恆王,道:“方才裏頭說話的,可是世子妃麼?那麼據世子妃所言,案發當日世子竟不在王府,也並不在保寧侯府?那……”
恆王見已經如此,深吸了口氣,索性不答話。
白樘道:“王爺,事已至此,王爺還要替世子遮掩麼?其實我忖度此事,應該跟世子並沒極大的牽連,故而才不曾驚動,隻悄悄地帶著兩個人過來,無非是想探世子一句真話,說出他所接的那人到底是誰,也好及早解決此案。”
恆王垂眸,仍是裝作聽不懂的。
白樘淡淡又道:“王爺自然也深知,此案死的,都是太子所看重的人,又是朝中大臣,因此不管是聖上還是太子殿下,都催此案催的緊,王爺若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我別無他法,也隻能將所有詳細,盡數向太子、聖上稟報了。”
白樘說到這裏,見恆王仍不做聲,便站起身來,向著恆王行禮道:“冒昧來擾王爺,還請恕罪,下官告退。”
恆王見他後退兩步,轉身便走,眼神極快地變了變,才驀地叫道:“侍郎留步。”
白樘緩緩止步,恆王起身,含笑道:“本王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如何竟當了真了?這不過是區區小事,若真的能相助刑部破案,恆王府又何樂而不為呢?”
巽風跟雲鬟在後,對視一眼,便又雙雙低下頭去。
頃刻,趙濤因安撫了世子妃,便自出來,卻不知情形已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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