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芍道：“可不是麼？不過可繁姐姐這樣倒也好，原本她跟我清輝表哥是要結(jié)親的，你可知道？”


    雲(yún)鬟道：“隱約聽說過。”


    顧芍道：“可惜了，她並沒這個福分。”


    雲(yún)鬟聽她主動提起清輝，正欲接口，又聽語氣不太對，便道：“為何這般說？”


    顧芍道：“因為……清輝表哥喜歡的是我啊。”說了這句，眼睛直直望著雲(yún)鬟，唇角勾起。


    乍然又看見這般陰冷森然的笑意，雲(yún)鬟悚然，幾乎起身後退。


    顧芍卻歪頭望著她，問道：“姐姐怎麼了？如何不說了？你不是想問我清輝表哥的事麼？”


    雲(yún)鬟眉頭微蹙：“是麼？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他？”


    顧芍笑道：“我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因為你心裏是喜歡清輝表哥的。”


    雲(yún)鬟又是一驚，卻道：“我同他且不認得，怎會喜歡？”


    顧芍仔細盯了她半晌，道：“你同他是認得的。”她的眼底竟透出一絲冷笑：“不僅如此，你跟舅舅也是認得的……”


    雲(yún)鬟道：“何以見得？”


    顧芍盯著她，眼神也漸漸越來越兇狠。


    正在雲(yún)鬟覺著不妙時候，顧芍忽地跳起身來，伸手掐向雲(yún)鬟的脖子。


    她雖看著身材嬌小，手勁卻竟奇大，且又出其不意，抵住雲(yún)鬟步步後退。


    雲(yún)鬟待要將她的手撥開，竟然無法撼動？很快唿吸困難，喉嚨幾乎受不住這種極大的擠壓之力，將要碎裂似的。


    又聽顧芍咬牙切齒般道：“殺了你，殺了你！”


    雲(yún)鬟雖臨危，卻並不亂，屏息之間，舉手一巴掌揮落下來，正打在顧芍的臉上。


    “啪”地一聲，顧芍側(cè)了側(cè)臉，剎那間，雙手力道減輕。


    雲(yún)鬟忙推開她，掙紮出來，撫著頸間隻顧咳嗽。


    正在此刻，外間張可繁握著幾枝秋菊跳了進來，見雲(yún)鬟扶著桌子咳嗽，忙道：“怎麼了？”上前挽住。


    雲(yún)鬟迴身，卻見身後顧芍站在原地，正望著她道：“姐姐哪裏不舒服麼？”


    滿眼疑惑不解，若不是臉上還有個掌印，雲(yún)鬟必以為方才隻是自己幻覺而已。


    張可繁見她兩人各自異常，卻仿佛互相廝打了一場似的，又驚又笑，道：“你們做了什麼好玩兒的？早知道如此，我也就不出去了。”


    雲(yún)鬟心中仍暗中警惕，再看顧芍，她卻道：“我們隻是說話罷了，姐姐不是嫌無趣的麼？”


    忽然又道：“臉上怎麼辣辣地……”舉手摸了摸被雲(yún)鬟打過的臉，滿麵懵懂無知。


    經(jīng)曆了此事，雲(yún)鬟竟不敢先離開張府，顧芍卻說倦了，欲先迴，且毫無異樣地跟雲(yún)鬟行禮道別。


    可繁命人送走了她，隨意把秋菊插在瓶中，便對雲(yún)鬟道：“方才到底是怎麼了？”


    雲(yún)鬟無法解釋，隻說道：“顧姑娘，似有些反常。”


    可繁道：“是怎麼反常？”雙眼骨碌碌地看著她。


    雲(yún)鬟知道她們兩個素有來往，但幾番可繁好端端地，毫無察覺，證明顧芍對她並未危險。


    雲(yún)鬟便道：“沒什麼，我也要去了。”


    可繁親送她往外，又道：“你真的是東宮的阿鬱？”


    雲(yún)鬟不答。可繁道：“我雖然沒見過阿鬱，隻聽哥哥說過……可是我卻覺著，你更像是我認得的另一個人。”


    兩個人於花園中止步，可繁道：“你就是謝鳳謝主事，對不對？”


    雲(yún)鬟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可繁道：“你不必怕，我不會說給別人的。當初我聽說皇太孫跟一個男人交好，還不忿，當時是太傻了，見了人就火冒三丈，後來細細想想，便覺著古怪，上迴你來，我其實就瞧出幾分來了。你是刑部的謝鳳，也是侯府的崔雲(yún)鬟，對不對？”


    雲(yún)鬟長籲一口氣。


    可繁笑道：“我說呢，沒道理他就改了性兒喜歡男人了。必然還是你，故而他才肯這樣鞍前馬後、恨不得捧在手心裏似的相待。”


    既然已說到這個地步，也不必強說什麼。


    雲(yún)鬟道：“張姑娘……”


    張可繁卻也長歎道：“若是放在先前，我自然是不依，可現(xiàn)在……你放心，我的心已經(jīng)不在六爺身上啦……何況我喜歡那人，也快要迴來了。”最後一句，卻喜滋滋地。


    門邊上，趙黼正躺在車上等候聽了動靜，忍不住便跳下地來，道：“如何這許久才出來？”


    小心扶著上了馬車，因打量雲(yún)鬟，卻見她神情雖還泰然，但頸間卻很大一團紅紫似的，當即握著肩頭細看：“這是怎麼了？”


    雲(yún)鬟並不隱瞞，便將顧芍方才的行徑同他說明。趙黼又驚又怒：“早知如此，我該跟你一塊兒，白吃了虧了！”


    雲(yún)鬟道：“不曾吃虧，我打了她一掌。”


    趙黼道：“這如何能相比？橫豎你已吃了苦呢。”便湊過來，又看了會兒，便輕輕吹氣。


    雲(yún)鬟覺著癢癢，不由縮著頭頸，道：“做什麼？”


    趙黼道：“我給你吹一吹，好的快些。”


    雲(yún)鬟不由笑道：“六爺若還有這等本事，到街上開個醫(yī)館，豈不是日進鬥金。”


    趙黼道：“我這輩子隻一個人醫(yī)罷了。別的什麼，搬了金山銀山，也懶換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