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雨將大氅接了過來,皺眉看了片刻,心想雲鬟既然不在快晴閣,那麼又將去哪?
外頭天寒地凍,縱然穿著還覺徹骨寒涼,怎麼她反而不用大氅了?
靈雨畢竟是個心性靈透的,更不放心,忙叫了兩個內侍去打聽。
半晌有個迴來,說道:“奴婢打聽得,是有人說曾看見大人跟靜王妃和淑妃娘娘說話兒。至於去哪裏就不知了。”
又片刻,另一個跑了迴來,道:“他們說大人像是去了含章殿,我因怕姑娘著急,便也趕著去了……隻是、隻是沒看見人!”
其實,那殿閣畢竟是忌諱之地,這內侍竟不敢入內,隻站在門口大聲叫了一會兒。
裏頭卻靜悄悄地,並無人答應,這內侍心裏發寒,更不敢進去細看,故而隻飛奔迴來報信。
靈雨心頭一緊,先前太子妃跟太子在宮內雙雙出事,正是靈雨的極大心病,如今聽了這般,哪裏還坐得住。
又派了幾個出去找了一會子,仍是毫無消息,靈雨極為焦心,忙親自前來求見皇帝。
皇帝將靈雨叫進來,又從頭問了一遍。
原本還以為或許是出宮去了,便將一應太子宮軍傳來查問。
很快便問明清楚,確信雲鬟並未出宮,但宮中卻也並沒有人見到她,最後所看到的,卻是她往含章殿而去。
白樘早向皇上請命,親帶了一隊禁衛往含章殿而來。
肅殺天氣,這許多人馬赫赫凜凜,廊下經過的宮女內侍見了,紛紛避讓。
來至含章殿,厲統領指揮眾人分頭找尋,禁軍們領命,四散躍去。
巽風卻始終跟在白樘身邊兒,知道他如今內息仍是不調,本不該這樣勞動,隻是卻也顧不得了……隻好緊緊地守著,卻也仍替雲鬟懸心。
白樘邁步進殿,一步步往內而去,剎那間亦有禁軍飛快地搜完了,一一迴來稟報說並未發現人。
一直到了內殿,白樘見一應所有,都跟上迴他來查看時候並無不同,隻是未免有些太過“空”了。
眼前竟有些發花,白樘身形虛晃,幸而巽風在身邊兒,及時將他扶住:“四爺!”
白樘定了定神,索性閉眼反複唿吸,才道:“無事。”
原先他正向皇帝請命要來細查,可他竟然忽略了,——他能想到的事,崔雲鬟自然也會想到。
隻怕便是在這裏又出了意外。
想到先前趙莊跟太子妃兩人的遭遇,卻猜不到她到底會如何,料到不好,卻又不敢細想,向來沉靜無波的心緒忽然大亂了。
巽風也是心裏沒底,氣虛道:“四爺,你說她……”
白樘幾乎有些失了主張,忽地聽巽風口吻中有忐忑之意,不知怎地,竟反激出一口氣來,當即斷然否決:“她不會有事。”短短的一句,卻仿佛用盡渾身之力。
巽風噤口,白樘扶著他,複閉眸凝神,片刻睜開雙眼,再度細看。
這一刻,他仿佛能看見雲鬟獨自一個人在這裏,她走來走去,打開櫃子,撩起簾幕,又看桌底下,這裏她來過多少次,這些本該都看過了,她必然並無所獲。
那,又是哪裏不對?
白樘忽地鬆開巽風的手臂,緩步往前,腳下無聲,他逐漸走到床榻旁。
目光下移,舉手握住床幃。
他想要俯身,眼前卻仍一陣陣如有流水滑過。
巽風跟厲銘兩人齊來至身邊兒,巽風最先會意,忙止住白樘,自俯身看向床底。
床底下空空如也,並無異樣。
隻再仔細看時,卻見靠內側之處的地上,仿佛有些雜亂灰塵影子。
因含章殿久不住人,先前讓太子暫住之時,那些宮人親來打掃,雖不敢偷懶,這床底下也清掃過,但畢竟都知道太子不過暫居,便並未做的十足盡心。
因此靠裏間兒的床側,仍是有些塵灰堆積。
此刻巽風所見的那些雜影,起初看著就像是被掃塵的笤帚掠過留下的痕跡……他索性伏地,往內滾了進去。
在外頭看,並看不出什麼。
但床底下再看,便瞧出明顯端倪。
裏麵兒殘存的那些塵灰的邊沿,竟是被什麼壓過,巽風目光描繪過……卻覺仿佛是半個人形的模樣!
最叫人驚心的是,在中間兒還留著幾道明顯的指痕,從裏到外,在塵上劃出四道,似乎是被人生生扯出去留下的。
巽風捏著一顆心,幾乎屏住唿吸,本能地便以為是雲鬟留下的,他才要退出,便聽得外間白樘道:“再仔細些。”
巽風隻得強忍不安,複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果然又看出些不同。
原來就在這人形頭部的位置,灰塵裏濺落三兩滴水珠似的小團痕,巽風撚起,一看便知道是幹透的血珠。
同時,鼻端也嗅到些淡淡地血腥氣。
巽風定睛看時,卻見正是在他趴伏的地方,地麵仿佛被什麼擦拭過,卻仍留下些許殘留氣息跟痕跡。
巽風掏出一方帕子,用力擦了幾下,帕子上果然顯出令人悚然的紅色!
再無遲疑,巽風複竄出床底,呈上帕子,又將發現盡數說知。
巽風道:“四爺,會不會是……謝主事在這裏被……”
白樘拿著他的帕子,搖頭道:“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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