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開口,便冷言惡語,或者以言行折辱之。
雲鬟雖始終冷冷相待,心中自然更加惡狠他。
故而兩個人之間竟是半點兒緩和的機會都沒有,反而似堅冰日積月累,就算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打破,更遑論融解。
所以就在靜王拿出那藥丸後,趙黼想到這個心病,便動了一點念想。
有那麼一剎那,他是想一了百了的……就算是讓她失了心神,也好過就這樣哀哀垂死的情勢。
但最終卻仍是放棄了。
倘若崔雲鬟成了沒有她自個兒心神、所想所思考的崔雲鬟,那麼又跟天底下千千萬萬的女子有何不同?要一具玩偶的話,他哪裏得不到。
雖那個誘惑於他來說,就如同口渴之人望著一枚鮮甜紅果,但到底仍是狠心放棄。
卻想不到,今時今日,竟又看見此物。
他越想越氣,幾乎氣衝牛鬥:“好好好。”
因對雲鬟道:“如今你可看清他了?這種人物,也值得你那樣欽敬愛戴?”
雲鬟沉默不言,過了會兒,才自安靜答道:“不要急,或許是你看錯了,你再細瞧瞧,真的是那種東西麼?”
“你!”趙黼見她不信,本要著急解釋,轉念間,便望著雲鬟:“事到如今,你竟還不信我的話?”
雲鬟搖頭道:“我隻是知道,尚書不會做這種事。”
趙黼目瞪口呆:“好啊,我就是個能做這種事的,他就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你竟厚彼薄此到這種境地,你、你究竟當我……”
雲鬟見他隱隱含怒,輕聲安撫:“你且冷靜些,隻好生想想。縱然不提我在內,平心而論,你覺著白尚書像是會做這種齷齪事的人麼?”
趙黼擰眉。
果然平心而論的話,若這藥不是送給雲鬟的,趙黼也必然不會相信是白樘做出來的。
可是他從來當雲鬟是心尖肉般,從來是個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不容人覬覦半分。
白樘又是那樣的人物,卻由不得他完全無視。
方才看出這藥的來曆,他驚心後怕,又且怒火衝天,即刻認定是白樘對雲鬟起了邪念,才要用這種下流法子對待她……
那些日子他不在京內,倘若雲鬟吃了這藥,又怎麼說?
當真是一顆心都涼透了。
正是悔怕交加,怒意升騰之時,忽地見雲鬟仍是靜靜地替白樘辯白,趙黼竭力自控才未曾將那藥捏碎扔了:“好,你既然不信,那麼我去問他就是了!”
雲鬟見他轉身要去,忙道:“殿下!”急著要攔他,才起身往前,雙腿一軟,往前跌跪下去!
幸而趙黼忙中不亂,即刻旋身,及時將她擁住。
雲鬟撞在他的懷中,心怦然跳亂,順勢抓著胸前衣襟。
趙黼垂眸,口中有些澀,問道:“你擔心什麼?怕我找他麻煩?我去問清楚又有什麼不好?還是你真的怕被我說中了?戳穿了他正人君子的假麵?”
雲鬟眼前出現的,卻是在城郊風雨亭中的一幕幕場景。
這剎那,卻仿佛極漫長的晃亂時光。
雲鬟道:“好,你去找尚書就是了。”
趙黼皺眉,有些疑惑。
雲鬟緩緩抬頭,對上趙黼的雙眸,道:“隻是……要求你一件,不要這般挾怒而往,心平氣和地同尚書辨明。可好?”
仍是雲淡風輕,並無任何驚惶憂急之色。
趙黼本懷憤不平的很,睹其形察其言,那股惡氣卻無端強壓了下去。
因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緒,哼道:“好罷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會平心靜氣弄清此事的。”
抬手在她臉上輕輕撫過,趙黼道:“然而你也該知道,倘若真的是他所為無誤,我……是萬難放過他的。這話要先跟你說明白。”
雲鬟垂著眼皮:“知道了。”
趙黼這才安心,因將她抱迴床邊兒:“我本來想今日帶你出宮,不過……就暫且住著,待我迴來再定奪。”
說完之後,方站直了喚道:“靈雨。”
靈雨聞聲進來,趙黼便吩咐她盡心照料,不得有違。
趙黼去了不足一刻鍾,便有宮中內侍前來。
小宮女來叫了靈雨出去,頃刻迴來,臉上有些茫然之色。
雲鬟問是如何,靈雨上前,將手中一個寸長瓶子,一個小小玉盒送上,道:“不知怎麼,內侍房有人送了來這個。說是殿下的吩咐,叫給姑娘自用。”
雲鬟起初不解,待掃了一眼,一時有些慍惱。便接了過來,淡淡地扔到枕後不理。
靈雨本待打聽,可見她麵有不虞之色,便不敢再提。
先前聽說那藥是忘憂散,雲鬟麵上雖仍淡然不驚,卻如何能不憂心。想到趙黼去尋白樘,卻不知究竟會是如何情形。
當即緩緩側臥了,正在苦思冥想,便聽外頭道:“周爺來了。”
雲鬟起身,果然見天水走了進來,道:“我來之時,看見殿下出宮去了,像是有急事?”
她來的卻正是個時候,雲鬟忙招到跟前,低聲問道:“上迴我病了,尚書送了一顆丸藥給我,你可知道這藥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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