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周圍好安靜,隻剩下我咽唾沫的聲音,他在打量我,那目光像是激光似得,快把人穿透。
我這蹙眉望著他身後,因為他後方的棺材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矮墓,而我們的周圍,開始彌漫著濃霧。
“這……這到底是怎麼迴事?你,啊!”我的話沒說話,忽然就看他穿越迷霧到我麵前,繼而我身子一輕,人被他橫抱起來,抗在肩頭上!他不迴答我什麼,迅速的往濃霧裏走,他走的極快極快,周遭又狂風(fēng)掠奪,我被那風(fēng)和霧吹的渾身冷極了隻想朝他懷裏縮,不好再說話時,就感覺他飛快的奔跑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凍得瑟瑟發(fā)抖,頭昏腦脹時,感覺他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好像到了一處黑暗和光明交織的地方,隨之,他就把我從黑暗中,甩了出去!突然傳來的失重感和墜落感讓我驚惶,可我的尖叫居然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相反的,濃霧中,他的聲音卻無比清晰銳利的傳入我的耳朵和大腦。他說了六個字,“把孩子生下來。”
我無法迴答他了,有意識的時候,隻感覺有股莫名的吸引力把我朝著遠(yuǎn)處吸,繼而我左肩一沉,身上一冷,一個哆嗦就睜開了眼,然後,我就聽到一個歡喜的聲音,“唿,終於醒了!不枉老夫為你念這麼長時間經(jīng)文!”
說話的是一個盲人,他鬆口氣拍著胸脯的時候,我環(huán)顧四周,看見……墓園!
啊的一聲尖叫,我就從地上跳起來,而我身後倚著的這個墓上,正是那個老太太的黑白照片!
滿身的雞皮疙瘩起來時,我就聽那盲人叔又道:“施主莫怕,你已經(jīng)迴來,這會兒行至陽時,她暫時不敢出來作亂你!蔽衣牪欢f的什麼,但是大概明白,這老太太暫時不出來,可我還是往旁側(cè)挪挪,但旁側(cè)也是墓!我轉(zhuǎn)身就想往外跑,來不及詢問什麼,隻想趕緊逃離!
那盲人叔就跟著我,一直到墓園門口,他才攔住我說:“施主,方才你被惡鬼勾走左肩的一盞魂燈,是老夫把你的魂魄從陰間喊迴來,按理,你該給些功德錢!甭犨@位盲人叔一口一個“老夫”又“施主”還“惡鬼”“陰間”,我就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這時候,遠(yuǎn)離墓園,我腦袋也終於從死機狀態(tài)迴過神,我看著他,他能不能從墨鏡下看我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
我是他喊迴來的嗎?我明明記得我是方才那男人……扔出來的。
那的確是我三個月前認(rèn)識的男人,可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就像是做夢一樣。
在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時候,我聽那盲眼的叔又對我道,“施主,功德錢你不給就算了,但有一件事,你必須給老夫錢了,先請恕老夫直言,你腹中鬼胎是有違天道的存在,不管施主你處於什麼樣的原因,想為鬼生子,可陰胎是六道之外的存在,若能打掉還是盡快打掉,免得招來後患無窮!
關(guān)於魂啊魄的我不大懂,可關(guān)於鬼生子。
我想起方才他說的所有的話,按照這盲人叔叔所言,我方才是有一魂被惡鬼勾去陰間,而那男人在陰間行走自如,我肚子裏的孩子又是鬼的孩子,所以--
他是鬼?
正思量,我聽那盲眼叔又道:“施主,鬼胎是為邪道中上佳補品,夫人的胎像才剛成,恐怕不會遇到太多鬼怪覬覦,可一旦鬼胎達(dá)到六月……”在那盲眼叔說到一半時,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別再說了,這個做人流能做掉嗎?”
在得知孩兒他爸是鬼後,我已經(jīng)不打算去找他負(fù)責(zé)了,眼前的事情超過我的認(rèn)知太多,可事已至此,我隻想解決問題,不想多問些有的沒得。盲眼叔顯然是有辦法的,他拿出一個紙包對我道:“普通人流當(dāng)然不可,必須要有陰陽散輔佐才行,不巧老夫就有一劑可給施主,也算是功德一件……”他說話間就拿出來一個小紙包,我不懂這什麼陰陽散,但我知道,這肚子裏的鬼胎我是一定不能要!
我不知道那個男鬼為什麼要找上我,但是--
“對了,盲……叔,這打胎後,那鬼不會再找我了吧?”
想到那鬼把我送出去之前說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有點怕。
見盲眼叔搖了搖頭說不會後,我放下心來,隻不過,叔說藥粉是要隔天手術(shù)前喝,而我現(xiàn)在陰氣太重,他必須連夜看護(hù)我……
隻鬼胎哪兒那麼容易打掉?
當(dāng)天夜裏,我輾轉(zhuǎn)著好不容易才睡著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而我才開門,就見一隻慘白兮兮又染血的手朝我的臉摸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正要打掉那手,就聽盲眼叔道:“施主別亂動!這是老夫的舌尖陽血,可以幫施主暫時躲避鬼怪的眼,樓下,好像有不得了的東西來了!”
他說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糊了滿臉的口水和血水,耐著惡心我皺眉時,忽然麵色一變,因為我嗅到熟悉的陰涼之風(fēng),除去那口水和血腥的臭味外,一股沁人心脾的沉檀香味傳來時,我看著樓梯口修長的鬼影浮現(xiàn),猛然關(guān)上了門!
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
我孩兒他爹來了!
☆、第3章 是在玩命啊
關(guān)上門後,我心跳加速的嗅著細(xì)微沉檀香,眼前再度浮現(xiàn)方才樓梯口的驚鴻一瞥--那修長身影一定是他!他來這裏做什麼?找我、還是找他的鬼孩子?他若知道我要打胎、會來阻礙我嗎?種種思緒被突然的砸門聲打斷,砰的一聲,我背倚的門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fù)舸、有什麼抵在門上,是盲眼叔!
“施主……千、千萬別出來!隻要你不出來,他就……進(jìn)不……去!。
深夜靜謐,盲眼叔的慘叫傳來時,我嚇的心慌意亂,踉蹌離開門幾步後,在盲眼叔痛苦又煎熬的聲音裏心跳不斷的加速、“叔,你……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千萬……別出來……啊!”
他又嘶啞的喊起來,仿佛是被什麼扼住喉嚨,那最後一聲啊極為慘烈,並且門也極為劇烈的又顫了一顫!我被那聲音嚇到,腳軟的險些要摔倒,而約是夜裏太過安靜,我甚至能清楚聽到衣服摩挲在門上的聲響,在接下來數(shù)秒的窸窸窣窣與痛苦掙紮聲裏,我的心提到嗓眼……我不知外麵出什麼事,可鬼這東西,一向都是害人又冷血的玩意,那位鬼君子雖然長的不錯,可他如果發(fā)起狂來殺了盲眼叔也不是不能!想到這一點,我的心一沉,“叔,你還在嗎?”壯著膽子,我開口時,朝著門口走--
這叔雖口口聲聲說要功德錢,可實際上卻分文未取,我已經(jīng)很感謝他,又怎能讓他為我受罪,甚至喪命?
“別說話!我正施法不讓他進(jìn)來!你躲在裏麵就好!”這次,他的聲音好許多,我聞言也精神一振,鬆口氣的同時又架不住擔(dān)心他,就小步挪至到門前……
其實我挺害怕再看到那張鬼臉,哪怕他再好看,也是隻鬼,死過了!
在外頭死一樣的靜謐中,我?guī)缀跏蔷o咬著牙關(guān)把眼睛一點點貼靠在貓眼上,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時,我的瞳孔倏然放大……
門外,沒有鬼,有的隻是“盲眼”叔背倚著欄桿,嘴巴裏叼著香煙,白色的煙氣繚繞間,他衝著我的方向,大聲嚷嚷道:“施主,你別擔(dān)心老夫!老夫能解決的!別擔(dān)心!啊--”
他吐出一口煙後,又發(fā)出那種痛苦的叫聲,可他表情分明是享受!
那張拿下大框墨鏡的臉上,一雙狹長的眼睛瞇著,被煙霧環(huán)繞的看不清切,而最可惡的是他的胡子翹起來了一角,竟是假的!
視線中,樓梯口,他垂著眼眸,漫不經(jīng)心的抬手抹平了小胡子後又低低的說著:“很快就好、施主……我很快就好了!
看他把假胡子黏上,我說不出什麼感覺,但手已不受控製的拉開門--
“別裝了!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而開門瞬間,我聞到一股香,不是檀香是他的煙香,難道方才是我看錯了嗎?我想著,他慌著,慌亂而手足無措的撚滅煙後看著我,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是讓你……別出來,我,老夫抽煙是為了……哎嘶!”
我在他說話時就壯著膽子走出去,樓梯裏,我沒發(fā)現(xiàn)任何鬼影,而身後他焦急中胡子又掉下來,我隱約覺得自己被耍了,氣不過直接一把揭掉他的假胡子,在他一聲痛唿裏呆了半秒--
麵前這“叔叔”臉,在揭去山羊小胡子後,雋秀的小模樣看起來比我還!
捏著那胡子我感覺我的手都在抖,而他後退三兩步道:“我錯了,別報警!我、我承認(rèn)我是看見你的b超單落在地上,加上是在墓園看見你,順口編的話……可你的魂真被勾走了,我……”
“砰!”不等他說完,我猛的關(guān)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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