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眼角的餘光,我看到休從幹草裏起身爬到布朗溫的行李箱旁,他把手指滑到鎖扣上打算打開蓋子,而布朗溫阻止了他!澳銕质颤N?”她喃喃地說。
“我們得先發(fā)製人!”
艾瑪用雙肘撐地,從幹草裏抬身移到他們跟前,我也湊上去聽。
“別發(fā)瘋了,”艾瑪說,“如果我們現(xiàn)在把雞蛋扔出去,他們會用槍把我們打成一條一條的!
“那要怎麼辦?”休說,“我們就該在這兒躺著,直到被他們發(fā)現(xiàn)?”
我們聚集在行李箱周圍,小聲說著話。
“等他們打開鎖,”伊諾克說,“我會把一顆雞蛋從我們身後的圍欄扔出去,那將會分散幽靈的注意力。不管誰最先進(jìn)到籠子裏來,布朗溫都有足夠的時間打碎他的頭蓋骨,這就給了其他人逃跑的時間。大家分散到營地的外緣,然後轉(zhuǎn)迴身把你們的雞蛋扔向最中間的篝火。三十米的半徑之內(nèi),所有的人都會化成迴憶!
“真想不到,”休說,“這招也許真能奏效!
“但營地裏有小孩兒。 辈祭蕼卣f。
伊諾克翻了個白眼:“或者擔(dān)心傷及旁人,我們可以跑進(jìn)樹林,再讓幽靈和他們的狗一個接一個把我們找到。但如果我們計劃到達(dá)倫敦,或者活過今晚,我不建議這麼做!
休拍了拍布朗溫?fù)踉谛欣钕滏i扣上的手。“打開它,”他說,“把雞蛋發(fā)給大家!
布朗溫猶豫道:“我不能。我不能殺害從未傷害過我們的孩子們!
“但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休小聲說。
“總有選擇的餘地!辈祭蕼卣f。
然後我們聽到一隻狗在離籠子底部邊緣非常近的地方低吼,於是安靜下來。片刻過後,一隻手電筒緊靠著防水布的外側(cè)發(fā)出亮光!鞍堰@塊布拆下來!”有人說——我猜是馴犬師。
狗叫著,鼻子抽動著出現(xiàn)在防水布下麵,又向上穿過籠子的圍欄!斑@裏!”馴犬師喊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點東西!”
我們都看向布朗溫。“求你了,”休說,“至少讓我們自衛(wèi)吧!
“這是唯一的出路。”伊諾克說。
布朗溫歎了口氣,把手從鎖扣上拿開。休感激地點點頭,打開了行李箱的蓋子。我們都把手伸進(jìn)去,從層層的毛衣間拿出一顆顆蛋來——每個人都拿了,除了布朗溫。然後大家麵對籠門站著,手裏握著雞蛋,為不可避免的事做準(zhǔn)備。
更多的靴子堅定地朝我們走來,我試著讓自己準(zhǔn)備好麵對即將到來的事。跑,我對自己說,頭也不迴地跑,然後把雞蛋扔過去。
但明知無辜的生命會被牽連,我真能忍心如此嗎?即便為了救自己的命?要是我就把雞蛋丟在草地某處,然後跑進(jìn)樹林呢?
有一隻手抓住防水布的一邊往下拉,防水布開始向一側(cè)滑去。
然後就好像對暴露我們有所顧慮,它停了下來。
“你怎麼迴事?”我聽到訓(xùn)犬師說。
“如果我是你,我就離那籠子遠(yuǎn)遠(yuǎn)的。”另一個聲音說——一個吉普賽人的聲音。
我能看到我們頭頂一半的天空,星星透過橡樹枝閃著光。
“是嗎?那是為什麼?”訓(xùn)犬師問。
“老血衣幾天沒吃東西了,”吉普賽人說,“他平時不喜歡人的味道,”但當(dāng)他餓成這樣,就沒那麼挑了!”
隨後有個聲音差點兒沒把我嚇得背過氣去——一頭巨熊咆哮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是,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從我們中間,從我們的籠子裏發(fā)出的。我聽到訓(xùn)犬師驚得大叫一聲,拉著他那隻嚎叫的狗慌忙跑下坡道。
我搞不懂怎麼會有一頭熊進(jìn)到籠子裏,隻知道我需要離它遠(yuǎn)點兒,所以緊靠著圍欄。我看到旁邊的奧莉弗把她的小拳頭塞在嘴裏,以免自己叫出聲來。
籠子外麵,其他士兵在嘲笑訓(xùn)犬師!鞍装V!”他尷尬地說,“隻有吉普賽人會把那樣一頭動物放在營地中央!”
我最終鼓起勇氣,轉(zhuǎn)身朝身後看去:我們的籠子裏沒有熊,那可怕的咆哮聲是什麼東西發(fā)出的?
士兵們繼續(xù)搜索著營地,但不再管我們的籠子了。幾分鍾以後,我聽到他們擠迴卡車裏,重新發(fā)動引擎,然後,終於離開了。
防水布從籠子上滑開,吉普賽人都圍在我們四周。我用一隻發(fā)抖的手握著雞蛋,不知道會不會用到它。
那首領(lǐng)站在我們前麵!澳銈冞好嗎?”他說,“如果嚇到你們了,很抱歉!
“我們活著,”艾瑪迴答,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但你們的那頭熊在哪兒呢?”
“你們可不是唯一有不尋常天資的人,”站在人群邊緣的一個年輕人說,而後他開始發(fā)出一連串快速的熊吼貓?zhí),隻輕輕轉(zhuǎn)頭就把聲音丟向不同的方向,聽起來好像我們被野獸從四麵八方包圍了。等我們從震驚中迴過神來,人群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記得你說他們沒有異能!蔽倚÷晫Π斦f。
“誰都能做那樣的日常把戲。”她說。
“為沒能得體地自我介紹致歉,”吉普賽首領(lǐng)說,“我叫貝克希爾·貝克瑪納托夫,而你們是我們尊敬的客人!彼钌罹狭艘还盀槭颤N你們沒告訴我們自己是辛追格斯提?”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用了異能人古老的名字,佩裏格林女士教過我們。
“我們在哪兒見過你嗎?”布朗溫問。
“你是從哪兒聽到那個詞的?”艾瑪說。
貝克希爾微笑道:“若你們接受我們熱情的款待,我保證會解釋這一切。”隨後他又鞠一躬,大步上前打開了我們的籠子。
我們和吉普賽人一起坐在精致的手織地毯上,借著兩堆篝火的微光,邊聊邊吃著燉煮的菜肴。我把他們給我的勺子弄掉了,於是直接從木碗裏啜食,油膩又美味的肉湯順著下巴滴落,餐桌禮儀被我遠(yuǎn)遠(yuǎn)地拋諸腦後。貝克希爾穿梭於我們中間,確保每個異能兒童都舒舒服服的,問我們吃的和喝的夠不夠,反複為弄髒我們的衣服道歉——我們的衣服上現(xiàn)在沾滿籠子裏那一塊塊骯髒的甘草。自從目睹我們展現(xiàn)異能,他的態(tài)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短短幾分鍾,我們就從囚犯晉升為了尊貴的客人。
“非常抱歉之前那樣對你們,”他說著坐到火堆之間的墊子上,“當(dāng)涉及我手下人的安全時,我必須嚴(yán)格戒備。這些日子有好多陌生人在街上閑逛——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你們跟我說你們是辛追格斯提……”
“有人教我們永遠(yuǎn)、永遠(yuǎn)別告訴任何人!卑斦f。
“永遠(yuǎn)!眾W莉弗補充道。
“不管是誰教你們的,這是個明智的做法。”貝克希爾說。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艾瑪問,“你說的是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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