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繼續卷曲向下，那層皮上分明有兩隻眼洞，半邊骷髏頭露了出來。


    令狐蕊驚恐地看著鏡子裏麵的一切，她想閉上眼睛，但其實她的眼睛卻越睜越大，令狐蕊分明看著剝落的頭皮把骷髏的眼珠給拽了出來。


    當頭皮內側的嘴洞露出來的時候，它已經耷拉到了骷髏的下巴上麵，露出來的骷髏頭張開了頜骨開始發笑：


    “看見了嗎？當你被埋在地底下的時候，你的身體就會出現這樣的變化，然後你的皮肉會被昆蟲分解吃個幹淨。”


    骷髏頭說話之間，有大量的蠕蟲從它的眼眶、鼻孔、嘴巴裏麵湧了出來，這些蠕蟲擴散向了骷髏頭的整顆頭顱，有的又從它的耳窩位置鑽了迴去。


    令狐蕊的臉色早已慘白，她被驚得心髒亂跳。令狐蕊十分恐懼，但她的心窩的位置仍然保持著一分清寧，令狐不斷地提醒自己：


    “這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這些是幻覺，它想欺騙我，快醒來，馬上從夢裏醒來，我絕對不能上當。”


    初時令狐蕊是念叨，後麵漸漸變成了喊叫，令狐蕊的雙手拚命撐著那麵鏡子，她努力想把鏡子從自己的眼前挪移開去。


    鏡子裏麵的骷髏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就在這個時候，一束天籟之音從空中傳了過來，當令狐蕊聽到這個聲音以後頓時膽氣一壯，她手裏的鏡子“啪”的一聲就爆炸開了。


    令狐韓的麵容出現在了令狐蕊的眼前，他握住了令狐蕊的肩膀，令狐韓大聲說道：


    “蕊蕊醒來，蕊蕊醒來，爸爸在這裏，張開眼睛看看爸爸。”


    針刺一樣的感覺傳到了肩頭，就象是令狐韓在給令狐蕊電擊一樣，令狐蕊身體一顫，她終於從睡夢之中睜開了眼睛。


    “蕊蕊，你醒來就好了。剛才你又在發夢。”


    令狐韓發出了驚喜的叫聲，令狐蕊一聲嚶嚀，她撲進了父親的懷裏。


    令狐韓不斷地安慰著女兒，他警惕地看著窗戶外麵。窗外的湖麵上，一艘快艇向著右岸急駛了過去，令狐韓知道自己的手足已經開始行動了。


    “蕊蕊不要害怕，爸爸在這裏，今天晚上我不會離開這裏。”


    有了父親的保證，令狐蕊安定了一些，父女倆摟在了一起，房間裏麵的石英鍾仍在“嗒嗒”地轉動。


    突然間，令狐蕊發現房間裏麵的光線象是被凍住了一樣，那種無重力的飄浮感又出現了。


    “距離你的老死還剩下一分二十秒的時間，現在開始倒計時——一分一十九秒、一分一十八秒……”


    “啊，爸爸！”


    令狐蕊被驚得叫了一句，她突然間感覺到懷裏傳來了“嘩嘩”的聲音，一股粗糙的感覺傳了過來，令狐蕊感覺自己象是抱住了一團沙子一樣。


    令狐蕊的頸部驚恐地一節節轉了過來，她看到了父親的臉，父親的臉正在龜裂，他的臉象是脫水一樣爆開了無數的裂縫。


    “哢”的一聲，一條裂紋延伸到了父親的眼眶上麵，令狐韓的眼珠子崩了出來，他的眼眶裏麵隻剩下一個血洞，條條的神經象蚯蚓一樣在空中蠕動。


    “啊！”


    令狐蕊驚叫了一句，她想推開懷裏的父親，但沙人卻把自己的雙臂融在了裏麵，然後沙人的嘴巴張了開來。


    他的嘴巴不斷張開、不斷裂開，沙人擴張嘴巴的努力象無止境一樣，直到他的嘴巴張開到了半邊腦袋的大小，沙人終於開始說話：


    “距離你的老死還剩下五十九秒的時間，現在開始倒計時——五十八秒、五十七秒……”


    令狐蕊已經快要瘋了，她象一個垂死的溺水者一樣掙紮，令狐蕊喘著粗氣，她不斷地大聲喊叫：


    “這是假的，這是假的，放開我、放開我！”


    令狐蕊踢著、打著那個沙人，她的腳在沙人的身上濺起了“水花”，但“水花”過後沙人又開始了變化，它的體表開始蠕動，無數的蚯蚓從沙人的身體裏麵鑽了出來。


    黏糊糊、肉滾滾的蚯蚓很快爬滿了沙人的體表，沙人變成了一個肉球，那些潮水般的蚯蚓爬到了令狐蕊的手上，然後順著它的手臂向著令狐蕊的身體爬了過去……


    ……


    第九十章 惡 夢（四）


    “啊、啊！”


    令狐蕊驚聲尖叫，她奮力地甩自己的手，令狐蕊想將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從手臂上麵甩下去，但那些蚯蚓象沾了膠水一樣，令狐蕊怎麼甩都甩不掉它們。


    終於，蚯蚓爬到了令狐蕊的頸上、臉上……


    “嗯、嗯！”


    令狐蕊驚得閉緊了嘴巴，她的眼睛拚命向下看，那些種被攀爬的酥麻感越過了她的嘴唇，蚯蚓一拱一拱地向著她的鼻孔鑽了過來。


    “混蛋！”


    令狐蕊一聲大叫，她的手終於掙脫了沙人，令狐蕊從床上跳了下來，她落入了黑暗之中。


    令狐蕊感覺到雙腳虛空，床頭燈照出的光圈正慢慢遠去。


    腳下方是深邃的黑獄，上麵是浮在空中的床，令狐蕊的心頭突然間湧上來了一種迴不去了的感覺，她的前後左右都變成了無盡的虛空。


    莫名地令狐蕊對那張床那個光圈又十分渴望，她向著床和光圈伸出了手，但那張床帶著光圈慢慢地向著上方飄了上去，它們變得象十五的滿月一樣，它們成了黑暗中唯一的點綴，除此之外，四麵八方隻剩下了無盡的黑暗。


    令狐蕊望向了自己的雙腳，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腳背，但她知道腳下是無盡的深淵，自己就飄浮在了懸空之中。


    令狐蕊試探著邁了一步，她馬上聽到了“咚”的一聲，那古怪的腳步聲馬上在虛空中迴響，腳步聲就象是自己的心跳一樣。


    令狐蕊被嚇了一跳，她站在那裏不再行動，但心跳卻不受抑製地劇烈了起來，初時象打鼓，後麵更象機槍掃射，令狐蕊感覺心髒就要從口腔裏麵跳出來了。


    “這就是假的，是幻像，你嚇不倒我。”


    令狐蕊大聲向著黑暗喊叫，她的麵色慘白但目光堅定，突然間一道帶著迴音的笑聲從空中傳了過來。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