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幫忙。”
“馬克·惠特科姆給我們講了混凝土防火牆,以及把數據分門別類的事。”
“誰是惠特科姆?”
“他是合規管理部的。”
“從來沒聽說過。是新設的。”
薩克斯解釋道:“這個部門就像公司內部的消費者權益保護人,確保公司遵循所有的政府規章。”
格迪斯似乎很滿意,不過他又補充道:“該部門的設立並不是由於安德魯·斯特林心地善良。可能是他們被起訴的次數太多了,想在公眾和國會麵前樹立良好形象。若是不必讓步,斯特林是一寸都不讓的……但是關於數據塢的一番話倒是真的。斯特林對待數據如同手捧聖杯。至於非法侵入?不太可能。而且誰都無法親身闖入,竊取數據。”
“他告訴我能登陸並從innercircle下載檔案的人沒有幾個。據你所知,這是真的嗎?”
“哦,是的。有幾個人能訪問,其他人就不行。我從來沒訪問過。而且我是從一開始就在那兒的。”
“你有沒有什麼想法?也許某個員工曾經受過刺激?很強烈?”
“已經過去幾年了。我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是特別危險的。不過,我不得不說,盡管斯特林喜歡營造幸福大家庭的表象,我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那裏的任何人。”
“那這些人呢?”她給他看嫌疑人名單。
格迪斯細細地看了一遍,“我和吉萊斯皮共事過。我認識卡塞爾。他們倆我都不喜歡。他們被整個數據挖掘業所吸引,就像90年代的矽穀一樣。很能幹。我不認識其他人,抱歉。”然後他密切地注視著她,“這麼說你去過那裏了?”他似笑非笑地說,“你覺得安德魯怎麼樣?”
她試圖簡明扼要地概括她的印象,卻亂了頭緒。終於她說:“堅定、客氣、好問、聰明,可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可是你並不真正了解他。”
“對。”
“因為他的臉毫無表情。在我和他共事的那麼多年裏,我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他。沒有人了解他。高深莫測。我喜歡這個字眼。說的就是安德魯。我一直在尋找線索……你注意到他的書架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看不到書脊。”
“正是。我曾經偷看過一次。猜猜看?那些書不是關於計算機、隱私權、數據或商業的。幾乎全都是曆史、哲學和政治方麵的書:羅馬帝國、中國皇帝、富蘭克林·羅斯福、約翰·肯尼迪、斯大林、伊迪·阿敏、赫魯曉夫。他看了很多關於納粹的書。沒有人像他們那樣善於利用信息,而安德魯總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第一次大規模地使用計算機來了解各民族。他們就是這樣鞏固權力的。在企業界,斯特林也是這樣做的。注意到公司名ssd了嗎?傳言說他是特意選擇的。ss代表納粹的精銳軍隊。sd代表他們的保安和情報機關。你知道他們的競爭對手說它表示什麼嗎?‘為美元出賣靈魂’。”格迪斯冷峻地笑了。
“哦,別誤會我。安德魯不是不喜歡猶太人或其他民族。政治、國籍、宗教和種族對他而言無關緊要。我曾經聽他說過,‘數據無國界。’21世紀的力量寶座是信息,不是石油,也不是地勢。安德魯·斯特林想成為全世界最強大的人……我敢說他對你發表了數據挖掘即上帝的言論。”
“讓我們免受糖尿病困擾,幫助我們購買聖誕禮物和房子,協助警方破案?”
“那是其一。而且都是真的。但是如果某個人知道關於你生活的點點滴滴,你說說這些好處還值不值得。假如你省了幾美元,也許你並不在乎。可是坐在電影院裏,你真的想讓consumerchoice的激光掃描你的眼睛,並記錄你對正片開始放映之前播放的商業廣告的反應嗎?你想讓你的車鑰匙裏嵌著rfid標簽,讓警方得知你上周的時速達到100英裏,而你的行車路線的標桿上寫著50英裏/小時?你想讓陌生人知道你女兒穿什麼樣的內衣嗎?或是你做愛的準確時間嗎?”
“什麼?”
“呃,innercircle知道你今天下午買了避孕套和潤滑液,你丈夫坐著6點15分的e線地鐵迴家。它知道你們今晚是自由的,因為你兒子去看紐約大都會隊的比賽了,你女兒在格林威治村的蓋普商店買衣服。它知道你在7點18分打開有線電視看a片。還有你做愛後,在9點45分叫了美味可口的中餐外賣。這些信息都有。
“哦,ssd知道你的孩子是否適應學校生活,什麼時候給你發送關於家教和兒童諮詢服務的直郵廣告傳單。你的丈夫是否房事有困難,什麼時候給他發送關於治療勃起障礙的保密廣告傳單。什麼時候你的家庭史、購買模式、曠工情況讓你有自殺前的征兆——”
“不過這是好事。這樣顧問可以幫助你。”
格迪斯冷笑道:“錯。因為給有自殺傾向的受害人提供心理諮詢不賺錢。ssd把此人的姓名發送到當地的殯儀館和節哀諮詢顧問——他們能把一家所有人抓住當成自己的客戶,而不僅僅是單個開槍自殺後的抑鬱病患者。順便說一下,這一行油水很大。”
薩克斯大吃一驚。
“你聽說過‘拴定’嗎?”
“沒有。”
“ssd專門為你界定了一個網絡,稱之為‘薩克斯警探的領域’。你是輪轂,輻條則是你的伴侶、配偶、父母、鄰居、同事,任何可能有助於加深ssd的了解並從中獲利的人。有聯係的每個人都和你拴定。而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輪轂,有很多人和他們拴定。”
他又想起了什麼,眼睛一閃,“你知道元數據嗎?”
“那是什麼?”
“關於數據的數據。每一份由計算機創建並存儲的文件資料——信件、文件夾、報告、訴訟案情摘要、電子數據表、網站、電郵、購物清單——都含有大量的隱藏數據。誰創建的,發送到了哪裏,對此所做的全部修改,誰做的修改,何時做的,每秒鍾都有記錄。你給上司寫了一份備忘錄,想開個玩笑,開頭寫上‘親愛的傻瓜混蛋’,然後刪掉了,寫上得體的稱唿。呃,‘傻瓜混蛋’那部分還留著。”
“真的嗎?”
“哦,是。一份典型的字處理報告在磁盤中的大小要比文件本身中的文本大得多。其餘的是什麼?元數據。watchtower數據庫管理程序有特殊的自動程序——軟件自動控製裝置——它所做的隻是從它所搜集的每一份文件中尋找並儲存元數據。我們稱之為‘影子部門’,因為元數據就像主要數據的影子,而且通常能披露更多的信息。”
影子、16碼、數據塢、密室……對艾米莉亞·薩克斯而言,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格迪斯很喜歡有一位善於接受的聽眾。他身子前傾著說:“你知道ssd有一個教育部門嗎?”
她迴想起梅爾·庫珀下載的宣傳冊上的圖表,“嗯。eduserve。”
“不過斯特林沒有對你談起,對嗎?”
“沒有。”
“因為他不想透露它的主要功能是盡最大努力從孩子身上搜刮錢財。從幼兒園開始。他們買什麼,看什麼節目,瀏覽什麼網站,上幾年級,學校的體檢記錄等等。這些信息對零售商非常非常有價值。要我說,eduserve更可怕的是地方教育董事會能來到ssd,用預測軟件對他們的學生做出預測,然後針對他們調整教育計劃——從怎樣對社區或社會最有力的角度看——假如你讚成受嚴格統治而失去人性的社會的話。考慮到比利的背景,我們認為他應該去當熟練工人。蘇西應該當醫生,但是隻能從事公共衛生……控製了孩子,你就控製了未來。順便說一下,這是另一個阿道夫·希特勒哲學原理。”他笑了,“好吧,不再說教了……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麼再也忍受不了了嗎?”
可是,格迪斯皺了皺眉,“隻是在想你的情況——ssd曾經發生過一件事。很多年前。在公司搬到紐約之前。有人死了。可能隻是巧合。不過……”
“不,告訴我。”
“在早期我們把很多實際的數據搜集工作租給搜尋者。”
“給誰?”
“想方設法獲取數據的公司或個人。奇怪的一類人。他們有點像舊時的‘野貓’鑽井者,也可以說是勘探者。瞧,數據就是具有這種奇異的誘惑力。你會對搜尋工作上癮。找到的永遠都不夠。搜集再多,他們也渴望更多。而這些人總是在尋找搜集數據的新方法。他們求勝心切、毫不留情。肖恩·卡塞爾在公司就是這樣起步的。他是個數據搜尋者。
“可是,有個搜尋者很了不起。他在一家小公司工作,好像是落基山數據公司,在科羅拉多……他叫什麼來著?”格迪斯瞇起眼,“可能是戈登。也許那是他的姓。不管怎樣,我們聽說他對ssd接管他所在的公司不是很高興。有消息說他搜集了他能找得到的關於這家公司和斯特林本人的所有資料——變不利為有利。我們以為他可能在竭力挖他的醜事,訛詐斯特林,阻止他進行收購。你知道安迪·斯特林——小安德魯——在該公司工作吧?”
她點點頭。
“我們聽傳言說斯特林很多年前就拋棄了他,這個孩子找到了他。不過我們又聽說他拋棄的可能是另外一個兒子。可能是第一任妻子生的,也可能是某個女友的。這是他想保密的。我們以為戈登在搜尋這樁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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