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炸響，鉛灰色的陰煞之中竟然開始下雨，一顆顆的雨水落下，是血紅的，仿佛是上天在流淚。


    但是，在這陰煞之中，真正的主宰是小女孩，沒有什麼上天，如此說來，難道是她在流淚嗎？


    隱隱間，我好像猜到了什麼，看著痛苦的月月，有些於心不忍。


    我抱著小水晶，飛快的往迴跑，就在我離開村委會的時候，依稀間有個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站在月月身前，久久不語。


    我跑到半路，撞上了大金牙他們，他也是急瘋了，從我懷裏搶過小水晶，這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臉上猙獰的血痕讓大金牙當(dāng)時就眼紅了，掐住我的脖子：“王八蛋，你幹了什麼！”


    李長生分開他，說道：“先聽解釋。”


    我看著痛苦不堪的小水晶，把剛才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聽完之後，大金牙徹底的抓狂了，這個膽小而自私的家夥，竟然想要去拚命，被我們攔住，而這個時候小水晶卻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了，迷迷糊糊的說著：“爸爸，我要吃糖，可樂，雞腿，可樂……”


    仿佛天底下最殘忍的刑罰，大金牙心如刀絞，跪倒在地上，內(nèi)疚的使勁抽自己的臉。


    我們把他拖了迴去，小水晶發(fā)著高燒，臉上的傷口倒是小事，但燒的溫度卻很高，科研隊有人準(zhǔn)備的強(qiáng)效感冒藥，一般情況下半小時就有反應(yīng)了，但是小水晶吃了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依然說著胡話，大金牙攔住繼續(xù)喂藥的科研隊，顫抖著說道：“三個月一次的劫難，來了！”


    我心中一沉，難以置信的看向小水晶。


    為什麼，一夜之間，種種厄難同時降臨到這個孩子的身上？


    有些頹喪的軟倒在地上，我伸出手給大金牙：“你不是說我的命和小水晶連著嗎？給你，拿去，反正我也受夠了，救孩子吧。”


    “滾開！”


    大金牙卻是甩開了我，抱住小水晶失聲痛哭。


    誰都沒了主意，李長生也滿眼悲傷，看著小水晶說道：“三個月一次的劫難，對於這麼小的孩子來說，基本上無法躲避的，發(fā)燒隻是癥狀，卻不是關(guān)鍵，真正的關(guān)鍵其實在劫難的本身，小水晶天生便是鬼命，注定百鬼纏身，若不能續(xù)命，便要與這百鬼抗衡，但小水晶隻是個孩子，又有什麼能力與鬼抗衡呢？”


    百鬼？我精神一振：“哪裏有鬼？有我們在，難道不能保護(hù)她嗎？”


    李長生搖頭說道：“不行的，這是命數(shù)，是注定的劫難，外人強(qiáng)行幹涉，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那些逆天而行的人，就沒有個活得滋潤的。”


    眼睜睜的看著小水晶就這樣痛苦的死去？


    我絕對不能接受這個，突然之間，我想到個可能，村委會不是有個鎮(zhèn)魔碑嗎？這玩意既然能鎮(zhèn)得住小女孩，難道還不能震住要害小水晶的厲鬼嗎？我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推開門就衝了出去！


    李長生喊了好幾聲，我都沒有迴頭，隻有秦懿，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若是此刻有人盯著他的眼睛，定然會發(fā)現(xiàn)在他表麵高冷的深處，還隱藏著一絲愧疚與落寞。


    我不知道大晚上狂奔在村子裏是多麼的危險，因為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把生死置之於度外了，人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有的時候怕死，但有的時候又很無畏，我現(xiàn)在就處於這種狀態(tài)，再次跑進(jìn)村委會，我發(fā)現(xiàn)月月還躺在那裏，心裏麵猜想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完蛋了，但走近一看，卻是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睜著，一點點的爬起來看著我。


    我戒備的退後，抓住身上僅存的一張驅(qū)邪符，她看著我說道：“別怕，是我。”


    “你又是誰？”


    “我是柳葉兒。”


    我驚疑的看著他，怎麼又變成了柳葉兒了？那麼月月呢？


    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月月低著頭，竟然有些悲傷：“她死了，被你殺死了。”


    我掐了自己一把，我真的就這樣把月月弄死了？那個貫穿李軍故事的主角，居然能這麼容易的死去？實在是有些無法相信。


    太容易了，容易的我都覺得很假。


    柳葉兒低聲說道：“一心求死，自然容易。”


    我重複了幾遍這句話，突然間醒悟自己這次的來意，趕緊跑到鎮(zhèn)魔碑邊上，看著這個已經(jīng)有了裂縫的大家好，我卻有些束手無策，原本就是憑著一股子熱血來到了這裏，可真正看到這塊大石頭的時候，我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咬咬牙，也管不了許多了，我將鎮(zhèn)魔碑的邊邊角角都摳下來，想著會不會有發(fā)現(xiàn)，然而就在我摳到最底下石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一層石皮都鬆動了，仿佛有人刻意貼在這裏似得。


    我感覺有詭異，小心翼翼的把石皮拽下來，就看到一本發(fā)黃的書冊掉落了出來，拿著它，我看了看封麵，倍感不可思議。


    這是……


    秦懿苦苦尋找的秦家道書！


    竟然藏在鎮(zhèn)魔碑底下！


    命運(yùn)再次和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我下意識的翻開書頁，突然間一股繁冗而又奇怪的東西湧進(jìn)腦子裏，像是什麼人的囑咐，腦子裏響起其中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


    “懿兒，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死在這裏，非我所願，我平生做事，但求問心無愧，從來不懂何為退避，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幾年闖下偌大名頭，記住，秦家之人，有進(jìn)無退，替天行道，本是修玄學(xué)之人該有之心，若無此決心，就是你手握萬千道法，也難成大器，願我兒得到此書後重整旗鼓，傳承秦家，另有一事相告……我已知曉此地變數(shù)是誰，此人正在紅衣女孩斬去善良所落之處，找到此人，方能……”


    我聽到這，心裏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這個變數(shù)，難道是……我！？


    060：陰兵借道


    我是異數(shù)？


    很多想不通的，理不清的線索似乎都在我冒出這個念頭之後連接了起來，為何之前明明可以殺我，卻始終沒有這樣做？為何當(dāng)我的女友陶欣即將要害死我的實話，童謠聲會突然響起嚇退了她？又為什麼仿佛命運(yùn)的指引，逼著我最終來到了這個村子。


    正如小水晶的天生鬼命一般，這似乎也是我逃不開的宿命。


    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我？不止一次聽到，我隻是個普通人，平凡的沒有任何特點的那種，隻是一個血風(fēng)箏，卻將我徹底的改變，隻是不覺得這是一個普通人不可承受之重嗎？


    當(dāng)我得知真相後，現(xiàn)在湧出的首先是自卑，沒錯，是自卑，相比於秦懿，李長生，甚至是大金牙，我都沒有絲毫優(yōu)勢可言，他們懂玄學(xué)，能對付厲鬼，能修行道法，可我呢？一無是處，將這麼大的壓力全部放在我的肩膀上，是不是太過荒誕了些。


    一時之間，我竟有些惶恐，此時莫名想起秦方的那句留言：“有進(jìn)無退！”


    我默默的念了幾遍，終究強(qiáng)行提氣，未來的道路誰能說得準(zhǔn)，走一步算一步，能活下去再說別的吧。


    雨，越下越大了，鹹鹹的，充滿了悲傷的味道。


    救不了小水晶，我頹廢的往迴走著，人總是這樣，絕望之時抓住一絲希望死死不放，但希望破滅之後會陷入更深的絕望，小水晶是天生鬼命，我是後天形成的，我們都是鬼命，卻又性命相連，這倒也是種緣分。


    自嘲笑笑，小水晶命隕之時，就是我同樣完蛋的時候。


    柳葉兒跟著我，我問她為什麼，她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說自己無處可去，也許是同病相憐吧，我點了點頭，路過那顆老槐樹的時候，我拔下一塊樹皮插在腰間，柳葉兒附身到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