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亦安拿起杯子,小心地擺在滴水簷。樹液一滴滴滴落,不一會,杯底形成以一個淺淺的水層。雨林裏充沛的水汽,讓這隻杯子很快充滿。
兩人輪換著喝了幾杯樹液,羅亦安不顧疲憊,爬上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汗流浹背的編好了一個簡單的藤屋。強(qiáng)忍著困意,為哈裏做好簡單治療後,他到頭昏睡過去。
叢林裏的白天在昏睡中迅速過去,等羅亦安從沉睡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薇薇安懷裏,她左手機(jī)械的在羅亦安臉上揮動,為他驅(qū)趕著蚊蠅,右手握了把黑色的叢林刀,全身肌肉緊繃,緊張的望著身外不遠(yuǎn)處。
不遠(yuǎn)處,枝葉發(fā)出唏唏窣窣的聲音,唏窣聲中時不時地響起陣陣的噝噝聲,那噝噝聲像是自行車輪胎的撒氣聲,又像是無可奈何的歎息,聲音中還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憐憫。
“蟒蛇?!”是長達(dá)數(shù)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南美叢林蟒,那噝噝聲正是蛇信的顫動聲,這蛇信就是一部紅外線探測儀,兩人的身體熱量引來了這巨蟒。
羅亦安伸出一個指頭,在薇薇安眼前輕輕的晃了一下,引起薇薇安的注意後,他緩緩的身手,接過了薇薇安的匕首。
薇薇安明白羅亦安的提醒,此刻,兩人肌肉的任何一點(diǎn)快速收縮,都會引起巨蟒的猛烈攻擊,她轉(zhuǎn)交匕首後,身體仍保持原姿不動,僅僅微微放鬆了肌肉的緊張感。
羅亦安意識聚集到自己的腳尖,自腳尖開始向頭部擴(kuò)展,緩緩的用意識關(guān)閉了渾身的毛孔,降低了身體的熱量發(fā)散。在蟒蛇的眼裏,他的紅外線影像逐漸變淡,漸漸的竟成為一個朦朦朧朧的光影,目標(biāo)這一突然的變化,令蟒蛇的行動略微停頓。
蟒蛇一頓,羅亦安的身影已經(jīng)飆出,單腿在樹幹上一撐,他投入了蟒蛇張開的巨嘴中。
第57章 追殺
這是一條巨蟒,華麗的赭紅色網(wǎng)紋斷斷續(xù)續(xù)地閃動著金屬的光點(diǎn),在林間透出的月光下,整個身軀波光粼粼,像是激蕩的一泓秋水。然而,像成年人般粗壯的軀幹卻提醒羅亦安,正是這種致命的波光,誘使無數(shù)生物葬身於它腹中。
巨蟒張開的嘴裏,一排排鋒利的倒齒獠牙觸目驚心,不斷探出的舌信帶來中人欲嘔的腥臭,羅亦安像小鳥投懷般投向巨蟒的大嘴……
近了,他已經(jīng)看到巨蟒顎底細(xì)密的倒刺根根豎起。那張開的大嘴飛速地向前竄出,三角形頭顱不知什麼時候,已側(cè)轉(zhuǎn)過來,大嘴合攏,向獵物狠狠地咬下。
就在巨蟒的大嘴邊,羅亦安那勢若奔馬的身影詭異地一轉(zhuǎn),掉了個方向,緊貼它那腥臭的嘴掠過,巨蟒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獠牙擦到了幾縷布絲,緊接著,頭頂傳來一陣劇痛。獵物的身影再度蕩迴,一手拽著根樹藤,臉上發(fā)出嘲弄的笑容。
等等,獵物另一隻手上的匕首哪裏去了?蟒蛇眼前一黑,頭頂?shù)年囮噭⊥锤嬖V它匕首的下落。
“我被暗算了”蟒蛇若有思維,它最後一定這麼想:“他向我撲來時,手裏還抓著樹藤,我說他怎麼能隨意改變方向,圍著我蕩來蕩去,好毒、夠黑……”
匕首最後那一擲,耗去了羅亦安全身力氣。鋒利的匕首像炮彈一樣飛出羅亦安手臂,不負(fù)所望地紮入蟒蛇大腦,穿透腦顱將蟒蛇釘在樹幹上。過後許久,蟒蛇的軀幹在尚不住地抽動,在樹枝間盲目地旋轉(zhuǎn)著粗大的身軀,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亞馬遜森蟒的蛇皮是最華麗的裝飾物,用這種蛇皮製成的箱包,每個可買到數(shù)十萬美元,是世界上最高檔箱包之一。亞馬遜森蟒有燦爛的金黃蟒,炫目地翡翠蟒,鮮紅的火焰蟒。而尤以這種個性兇殘的網(wǎng)狀紋森蚺最為珍貴,那些閃亮的銅斑在城市的霓虹燈下,會發(fā)出驚豔奪目的波光水濤,佩戴這樣挎包的女孩走過你麵前,就如同一個閃亮的彗星自你眼前滑過,令你久久迴味,夢魂纏繞。
當(dāng)?shù)氐耐林矚g在蟒蛇行徑的路線上,埋下匕首。蟒蛇喜歡走老路,它那龐大的身軀將地麵壓出深深的溝壑,當(dāng)它再度把身軀壓上埋有匕首的淺溝時,匕首的刀鋒會將它開膛跑肚。蟒蛇的疼感遲鈍,等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慘狀後,已身陷垂危。而這時,土著們會一湧而上,將它剝皮剔肉。
網(wǎng)狀紋森蚺一般身長5米以上,身軀粗大,完整的蛇皮會被人以高昂價格收購,收購價足以讓一個森林村落過上數(shù)年好日子。在國際市場上,每年都會有一兩條森蚺蟒皮上市,每條巨蟒皮會被設(shè)計(jì)師物盡其用,製成上百個女包,而這些包的價格令人鉗口結(jié)舌。
當(dāng)蟒蛇的掙紮結(jié)束後,那華麗的蛇皮自林間垂落下來,羅亦安卻無心欣賞,他匆匆拿起槍,對薇薇安吩咐:“薇薇,你在此守候,我去那小村落看看,那些匪徒們白天沒來找事,一定在等待增援,我們必須連夜進(jìn)攻,打亂匪徒們的計(jì)劃。”
薇薇安戀戀不舍地盯著垂在眼前的蛇皮,目光遊移。“我跟你去”,她說。
“別,你在這裏看好我們的東西。”羅亦安製止說:“有這條蟒的氣息在,別的猛獸都不敢靠近。你可以好好睡一覺,等白天,你來警戒我睡覺。”
女人就像魔法世界的龍一樣,天性喜歡閃閃亮亮的各種發(fā)光物,薇薇安腦海裏正盤算著如何剝下這條漂亮的蟒蛇皮,也是對羅亦安的身手充滿信心,對方才一勸解,她已經(jīng)千肯萬肯了。
“好的,我等你。保羅長老曾告訴我:那幾個貨箱裏有一套動力設(shè)備。我們與組織失去聯(lián)係幾天了,我想,你還是快點(diǎn)迴來,我們盡快將設(shè)備安裝起來,與組織取得聯(lián)係,獲得組織的支持,這才是最重要的。”薇薇安心神不定的說。
羅亦安搖搖頭,否決了她的提議:“匪徒們隨時可能來襲擊,不消滅他們,我們不可能安寧。安裝設(shè)備的事,還是等占據(jù)村落後再說。”
提起了加特林機(jī)槍,羅亦安提醒道:“你還是快動手剝蛇皮吧,蛇屍體涼了,蛇皮粘在肉上不好剝了。這麼好的蛇皮,破損了怪可惜的。”
薇薇安笑了,像個被看穿心事的小姑娘。
羅亦安借著夜色摸到路邊,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見有人說話,他伏低身子,鑽入草叢,透過前方幾個大樹的林葉縫隙向遠(yuǎn)處觀看。
蟒蛇嘴裏哈出的氣息尚在羅亦安身上纏繞,提起鼻子,羅亦安還能聞見淡淡的腥臭味,等他鑽入草叢,草裏一陣唏窣,小蛇小蟲驚慌的躲避,不遠(yuǎn)處的大路上,一個西班牙語驚恐的問道:“誰?誰在那兒?”
另一個聲音急忙嗬斥:“迪亞戈,別開槍,是叢林蟒的氣味,別驚動它。”
馬路上一片死寂,許久一個顫巍巍的聲音說:“亞曆桑德羅,我們還往前走嗎?上帝呀,在這夜裏,一個叢林蟒躲在路邊……我們還是迴去吧。”
“不行”,另一個尖銳的聲音提高了嗓門,說:“三號哨所無緣無故遭到襲擊,沿途的潛伏哨全部被人毀去,對方不知道來了多少人,我們必須盡快迴基地報告。”
“亞曆桑德羅,我們不能在電臺裏告訴基地嗎?在這夜走這叢林大道多危險啊。”
羅亦安皺起了眉頭,無聲地打開了紅外線夜視鏡,戴在臉上。遠(yuǎn)處,那爭辯聲僅比耳語略微大一點(diǎn),但他卻一字不漏的聽清了對方的交談。不僅如此,他還聽到了,在兩個說話的腔調(diào)附近有三個粗重的唿吸聲。
一共五個人,他們正排列成標(biāo)準(zhǔn)的阻擊陣形,半蹲在路中央,紅外夜視鏡透過林木的間隔,讓羅亦安看到了遠(yuǎn)處全身警戒的那五個人。正打算在觀察下去,他猛然發(fā)現(xiàn),擔(dān)任尖兵的那人正在往腦袋上套東西,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閃電般關(guān)閉了紅外線夜視鏡。
第57章 追殺(下)
那也是一架紅外線夜視鏡,這種主動搜尋式紅外線夜視鏡,會像前方發(fā)射紅外線波。雙方的兩臺紅外線夜視鏡相對,彼此就像兩個大燈泡一樣耀眼。羅亦安在聽到對方談“基地”後,早已打定了跟蹤的主意,現(xiàn)在可不想早早暴露。
麻煩,對方也有紅外線夜視鏡,那就不能跟得太緊,跟得遠(yuǎn),在這大叢林裏又會跟丟,甚至迷路。羅亦安懊惱的收縮毛孔,屏住了唿吸,閉上眼睛,豎起了耳朵傾聽著外麵的動靜。不遠(yuǎn)處耳語聲低沉下來,幾個人站起身來,向前邁步,依據(jù)腳步聲,羅亦安腦海中拚湊出剛才的場景:領(lǐng)頭的尖兵在觀察一番後,做了個手勢,幾個人站起身來,試探的向前邁進(jìn),那尖兵鼻翼抽動,使勁地嗅著空中傳來的氣味。
羅亦安藏身處是個樹窩,繁密的氣生根在樹底部形成一個大的空洞,這或許是一個小型野獸的窩,由於這條路,不堪驚擾的小獸早早搬遷,借著樹根的遮掩,他放緩了心跳,身子無聲的蜷縮起來,縮進(jìn)了獸窩。
腳步聲越來越近,羅亦安手裏緊扣著手槍的扳機(jī),微微把眼睜開一條窄縫,用餘光觀察著路上的情形,幾個人越走越慢,領(lǐng)頭的尖兵隻顧搜索頭頂上的枝條,尖兵的身後,四名匪徒拿著手電,起勁地照射著路邊的草叢。叢林樹蟒在樹枝間的攻擊是可怕的、快速的,在地麵上,其龐大的身軀卻移動緩慢。看來那位尖兵深悉蟒蛇的習(xí)性,缺是躲藏在地上的羅亦安僥幸逃過搜索。
過了許久,腳步聲緩緩遠(yuǎn)去,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噓聲,那尖兵放鬆下來,“啊哈,氣味越來越淡,要麼是蟒蛇遠(yuǎn)離我們,要麼我們正在遠(yuǎn)離蟒蛇。各位,安全了,有蟒蛇在這兒活動,沒人敢在這附近打埋伏。”
那幾個匪徒頓時輕鬆下來。叫迪亞戈的匪徒輕聲嘟囔:“哈,最好是那蟒蛇吃了襲擊我們的人,這樣它一個星期不會再吃食物。哈哈……”
“住嘴”,亞曆桑德羅嗬斥地說:“襲擊我們的是一個人,那是個怪物,他隻用腳前掌走路,腳印很深,按照腳印估計(jì),他的體重有六百磅,甚至連一頭成年野牛也未必能夠踩出如此深的腳印。可以想像,她蹬踩地麵的力量有多大。這樣大的力量,他的速度又會是什麼樣的呢?她會被一隻蟒蛇纏住?我們是要趕快報告總部,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電臺嗎?蠢貨,他殺了我們所有的人,卻一點(diǎn)沒有破壞通訊電臺,我懷疑,他在電臺上搞了鬼。想通過我們相互間的通訊,來確定基地的位置。所以,我們必須用最古老的方式傳遞消息。”
從對方的話裏,沒聽出那三頭鱷魚的命運(yùn),羅亦安將鱷魚丟入房間內(nèi)解開了鱷魚嘴上的束縛,被惹惱的鱷魚會攻擊近身的一切活物,這個鱷魚陷阱成效如何,對方毫未談起。
腳步聲越走越遠(yuǎn),羅亦安悄然走上大路,伏低了身子傾聽著前方的動靜,步步尾隨。
當(dāng)初,他殺入村內(nèi)時,懷抱著沉重的加特林機(jī)槍,從村頭殺到村尾,一直在奔跑狀態(tài),戰(zhàn)鬥結(jié)束後,他前往河邊的足跡又被拖曳的鱷魚覆蓋。匪徒們在村中發(fā)現(xiàn)的,羅亦安來不及毀去的腳印,個個都記錄著他全身的爆發(fā)力,這樣體重的怪物,其兇殘嚇壞了這群匪徒,這也許是匪徒們急慌慌的前往基地的原因。
沿著大路走了不久,這夥匪徒反跟蹤經(jīng)驗(yàn)極其豐富,數(shù)次設(shè)伏察看身後的動靜,羅亦安依靠靈敏的感覺,預(yù)先察覺了對方的誘餌,反而穿林而過,繞到了匪徒的前方。幾次過後,引路的尖兵疑慮重重,問那名叫亞曆桑德羅的匪徒:“亞曆桑德羅,難道是我的感覺出了問題?為什麼,我覺得那蟒蛇的氣味一直跟著我們。可我又沒聽到蟒蛇移動的聲音。”
熱帶叢林裏充滿了未知,在叢林裏生活的人,常發(fā)生疑神疑鬼的毛病,他們也很迷信。聽尖兵那一說,亞曆桑德羅急忙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說:“上帝,難道我們被蛇身纏住了?快走。”
匪徒們?nèi)俦寂芷饋恚_亦安緊緊尾隨,拐過不遠(yuǎn)處一個山坡,山坳處呈現(xiàn)出一個小村落。匪徒們繞村而過,鑽入村後的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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