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降頭術就像是一個本土數宗術法的旁門小道結合了南洋本土巫術的綜合體,對外人來說很神秘,很恐怖,但是對楊冰和他的師門來說,卻並非是那種一無所知的存在。
再者,這次降頭師突如其來的突襲也在很大程度上惹惱了楊冰的師叔靈達喇嘛。
在自己駐錫的門口打傷自己的師侄,這對本來就是師門派出來保護和協助師侄的靈達來說,無疑是臉上無光的事情,而且這在他的認識中,更是對他師門的一次公開挑戰。起碼,在他看來,這次的突襲,已經從某一層麵上,超出了隻是對抓捕和阻撓進行報複,這個簡單理由的解釋範圍。
所以在楊冰迴醒之後,盡管因為楊冰身份的特殊,他也並沒有明確要求楊冰去做什麼。但他隨即帶著其它的四個師門弟子去做準備的舉動,卻無疑讓楊冰明白了他對此事的重視。
而現在,在明白了師叔的意思之後,也完全清楚了降頭師的實力和難纏,更被降頭師的突襲進一步激怒的楊冰,更是下了鐵一樣不容動搖的決心,一定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力,全力抓捕或者消滅這個屢屢逃脫的降頭師。為此,他剛剛在同樣下定了決心的孟勝藍的等待中,在電話裏和自己的上司進行了不懈的努力。
“十天!這已經是上麵能給我的最大期限了。如果十天之後,還不能解決這個降頭師的話,上麵就要我去處理另一個緊急任務,而你,將全權負責此案。不過你也別擔心,要是十天之後還不能解決掉這家夥的話,我會請我師叔他們幫你的。當然,能在這十天裏解決那是最好的。”
麵對這孟勝藍的急切的目光,楊冰苦笑著將自己的努力的結果說了出來。這幾乎是他再三懇求了之後的結果,也基本上是上麵所能接受的極限了。
“十天?應該夠用了。”孟勝藍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說道:“如果十天之後還不能解決的話,你放心去忙你的,不用為我擔心,我想我一定能抓住他的。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尋求我的助力。”話說道最後,孟勝藍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迷蒙,隨即又再次銳利堅定了起來。
“尋求你的助力?”楊冰敏銳的把握住了她眼中的變化,頓時好奇心又一次的泛起。
原本,像他這樣的身份,即便是在和自己信任的警方同事合作破案時,也不該像現在的孟勝藍一樣,讓他們知道自己這麼多秘密的。
可是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是怎麼了,隨著和孟勝藍一起合作時日的延伸,基本上他身上除了實在因為紀律規定,不得不保密的一些狀況之外,他很多方麵的秘密都在不經意間就袒露在了這個俏麗而又精明勇敢的女同事麵前。
原本,在楊冰的感覺中,這應該是孟勝藍憑著她自己優秀的才幹以及她身為女性的細心,慢慢贏得他自己認同的。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在某個時間內猛然發覺,就連自己師門助力的存在和其他一些本不該讓她知道或者參加的隱情和行動,也被她不知不覺間的知曉並參與了進來。而且隨著合作時間的延長,一種被叫做默契的東西,也在自己和她之間慢慢的產生。
這個看似自然,但實際上對楊冰來說卻很驚訝的發現讓楊冰從那某一刻起,就對孟勝藍的一舉一動都留上了心。因為他自己也很好奇,究竟自己這個美麗的同事,是怎麼樣一點一點的讓自己放鬆了警覺,而一步一步的得到了自己,以及自己師叔他們的默許的。
因為楊冰在發現了自己的認同的同時也發現,素來低調並且很介意隱匿的師叔靈達和自己的那四個師兄弟對於孟勝藍的慢慢介入,也跟自己一樣,采取了默認的態度。似乎也把她當成了自己群體的一份子,並沒有明顯表露出排斥的態度。
這在讓楊冰驚訝的同時,也更加的增加了他對孟勝藍的好奇心。因為他發現,自己和師叔他們一樣,之所以會這麼快在不經意間就接受了孟勝藍,在很大的一種程度上,就是因為她在和這些人接觸時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和分寸。
身為天性好奇的女性,她在和自己以及師叔他們接觸的時候,從頭至尾,幾乎從來就沒對他們這些人在各種場合下,顯露出來的那些奇怪之處表示過任何的好奇和驚訝,更沒有問過或者是讓他們感覺到過,自己這些人在她眼裏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基本上,在和她接觸的時候,他自己就經常在不知不覺間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同類人,在她麵前做事、說話,幾乎沒有和以往那些普通的同事們共事時慣有的那些不便和忌諱。
但是這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在她身上感應不到任何一點和常人不同的東西,也在這些日子的接觸中,明白她就是個對自己和師叔他們這些人所涉足的領域幾乎一點都不了解的普通人,但是這樣的人整天在自己身邊,在連番見識和遭遇到這多奇怪的事之後,怎麼可能連一點正常人該有的好奇和迷惑都沒有?
如果把這種現象光推給她神經粗壯,訓練有素怕是說不過去的。因為自己以往共事或者合作過的那個同事不是這樣?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讓自己完全放棄顧忌?
自從有了這個發現後,楊冰就一直在琢磨這事,很多次也隱隱懷疑她這麼平靜,完全可能是以往也曾見識或者接觸過類似自己這樣的人或者事,但是他發現不管他怎麼誘導或者嚐試,都無法從孟勝藍的口中得到任何一點他想知道的答案。似乎,這一切的冷靜表現,完全是她本來就該具有的。
但是現在,特別是在已經知道自己和她所麵對的是修煉成了飛頭降的降頭師的眼下,在自己都沒有肯定把握的今天,她竟然會似乎信心十足的忽然冒出這麼樣的一句,著實讓他好奇的不能自已。
究竟是怎麼樣的助力,才會讓她的眼中會出現那麼樣肯定和堅信的神情?又是怎麼樣的助力,又會讓忽然陷入眼下這般出神的境地?
楊冰在自己的問話被人無視之後,更加好奇的陷入了沉思。就在這時,門外忽然了傳來了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蒼龍門下弟子閑雲奉命求見靈達尊者,有要事麵告。”
“要事?莫非就是那降頭師的消息?”
聽到門外響起的陌生聲音,房間裏,被這句話被驚醒了的楊冰和孟勝藍兩人都跳了起來。
“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這蒼龍真人還真的讓人不能小覷。”
這是孟勝藍緊跟著楊冰搶出門的同時,心裏轉過的一個念頭。
同一天夜裏,聊城水庫泄洪道的對岸,象座磐石般的方榕正麵對著萬馬奔騰的激越洪流,靜靜地坐在那裏發呆,紛亂的思緒前仆後繼地奔湧而出……
最近這幾天來,他每天晚上一吃完晚飯,就會不自覺的來到這裏待著。因為在這裏,如雷的水聲能壓下周圍的噪雜,帶給他一種他現在急需要的寂靜。另一方麵,麵對著眼前一往無前,宛若萬馬奔騰一般前仆後繼的奔湧而出的激越洪流,這幾天來覺得壓抑的心境也才會覺得舒緩一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方榕發現他自己在一些事上的困窘也日趨嚴重。
首先是鹵蟲的運輸問題,這個一直沒能妥善解決的問題隨著山上的鹵蟲產品一天天的出現,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眼看過幾天就要到了不得不運出去的地步,但是直到今天,方榕和羅發榮他們也沒找到一個穩妥的,能確定繞過盤踞在省城的四海注意的好辦法。似乎,眼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同意趙三的看法,幹脆徹底的一下子連根拔起盤踞在省城的四海,就像自己當初連根拔起長風一樣。
一陣微風拂過,盤坐在青石頭上的方榕卻猛地顫抖了一下,似乎那夏夜的風從他身上掠過時變成了一把把鋼刀。方榕黯然地歎了一口氣:“即便自己現在放開對整個局麵方方麵麵的顧忌,自己恐怕也不是再是那個當初幹一口氣幹掉長風的方榕了罷?”
其一,因為身上天妖之力的爆發不爆發並不是他自己能夠完全控製的,其二,那是因為他自己現在正處在和體內的天妖熔煉和相爭的關鍵時刻,現在的他如果在爆發一次的話,很可能就會永遠的失去戰勝體內天妖的機會。而且,不用再等兩年,他也會馬上就被天妖完全的控製住,使他這十多年的苦苦堅持和掙紮變得毫無意義。
因為這些天,隨著他對偶然得到的玄武秘笈了解掌握程度的逐漸加深,他每天夜裏熔煉體內天妖的修行也一天天變得更有效也更兇險了起來。有效,是因為隨著他每天的熔煉,眉心處那團似乎永遠都存在的冰寒陰冷的感覺和範圍正在一絲絲的減弱和變小,而體內至深處,那團不知道從那來的奇怪氣機也隨著每天的熔煉而逐漸變得強大和茁壯,正一步步的恢複和溫暖著以往被冰寒所籠罩的區域。
但是另一麵,每晚的熔煉也在以往的幻象中,增加了更多兇險的成份。就像練氣治病的一般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後,病灶那裏會有更嚴重的反應一樣,方榕的熔煉到了現在這個關頭,每天夜裏的熔煉過程也變成了難以忍受的痛苦之旅。
每天,進入熔煉的至境之後,等待在他腦海中的,是比以往天妖爆發過之後更嚴重十倍有餘的劇痛,每每在他竭力要在紛遝而來的各種幻象中保持靈臺清明的時分,眉心深處那一抹被不斷熔煉著的陰寒就像是要爆裂開來的定是炸彈一般,放射出一種語言難以描述出的絞痛。
就像腦海深處,最柔軟最不能碰觸的地方,被無數的鋒利長針卷動著往裏鑽一樣,帶著那種能令人瞬間眩暈的刺耳噪音,一波波一圈圈無休無止的從眉心那裏開始,不停的往腦海的最深處擴散。
而紛至遝來的各種可怖的幻象,也在這難言的劇痛配合下,不停的侵襲著他神識的清明。要不是他這十年來不懈的努力和對定境的了解,要不是他體內忽然多出來的那一抹奇異氣勁的牽引和支持,恐怕方榕連一天都支持不過。
正因為有了他多年來的努力打下的厚實基礎,所以他才能在這常人無法理解的熔煉中還能保持住靈臺的清明,也正是因為有了體內那麼奇異氣勁的牽引和支持,所以才能讓他在每一次的熔煉中,清晰的掌握住熔煉的分寸和尺度,不至於落入巨疼和幻象的深淵,而在熔煉後,又能從那疲不能興的狀態中迅速恢複過來,而使得他能夠在心有餘悸的同時,還能一次又一次的進行每天這痛苦萬分的熔煉。
也正因為在這樣的重要關頭,再者也因為鹵蟲運輸的問題還沒有變成現實,所以方榕也隻能放在心裏犯愁,卻下不了搶先下手的決心。
這大約就是他這一生人的致命弱點,因為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使他在清醒的情況下,始終做不到因為自己的主觀推測而去先發製人。
此外,讓他如此煩心的事還有一件。那就是小林最近幾天來對他的迴避。
自那天在門口踢壞樓梯之後,這三四天以來,不管是他開始硬著頭皮去找,還是後來一次次心急火燎的去見,似乎已經從小蔣的遭遇中猜到了些什麼的小林,反正就是避著不和他見麵。
間中就連小蔣,也成了一個繞不過去的阻礙。因為幾乎小林有一大半的拒絕,都是通過她給方榕傳達的。再加上她麵對方榕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股幽怨和悲傷,這一切都讓方榕心裏都有了怕去見她們的感覺。
但是,鹵蟲開發另一個重要信息卻掌握在小林手裏,就像林長青派來的技術人員說的一樣,原本商議好負責銷售的林長青現在基本上所有的消息和權力都交給了小林,但是現在她這樣避著自己不見麵,這已經開始開始耽擱鹵蟲開發的後續事宜了。
這幾個頗難解決的問題堆到一起,就不免讓方榕的心真正的焦躁了起來。但是基於他一貫的作風,再加上實在也不想用生硬的方式讓小林太過難堪,所以他本能的又一次選擇了短暫的逃避,每天晚上吃完飯就來到這裏靜下心。
自家事也隻有自己知道,因為現在的他,時常會出現一些難以按倷的突發性衝動,實在也需要經常來這裏靜靜心。
這一切都落在關心他,注意著他的人眼裏,卻引起了不同的反應。
原本一直都在關注著他,時刻注意著在他彷徨的關頭想辦法引導他的趙三,在這幾天裏卻一反常態,隻管一心撲在鹵蟲產品的生產上,對他現在的這種困境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
張振對他現在的困境,表現的還是跟對以往的很多事一樣,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隻不過,最近幾天,方榕來占了這裏後,原本每天都會在這裏麵對洪流的他卻連一次都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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