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沒有太高的雜草,也沒有任何毒蟲猛獸,而且有水源,還不時會躥過幾隻肉厚的野兔子。當然,山裏的這些玩意要比山外頭的滑溜多了,能不能抓住改善夥食還得憑著一身本事。
這種事情對於範存龍來說沒什麼壓力,隻要他想,隻要有東西敢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中,那他手裏的弓箭的就一定能準確命中目標,就像範存龍在之前跟我說過的,說是山外的那些兔子什麼的給人感覺十分呆滯,空手去抓都沒有任何難度。
我常常在想,範存龍這樣的話若是被那群整天熱衷於狗攆兔活動的人聽到該是一種怎樣鬱悶的表情。那些人經常驕傲於自己的狗能在那種活動中拿到前三甲的獎項。隻是比賽用來給狗攆的兔子,都是平時家裏圈養的家兔。
山體走廊並不算很長,大概能有四五百米的樣子。路的後頭是一個小山包,不高,二三百米的海拔。跟後頭那兩個巍峨的山峰比起來就像是人腳下的一個小石塊。
山包下麵應該也發生過火拚,隻是沒有出現不死不休的爭端。雙方各在這裏扔下了一些彈殼跟血跡,卻並沒有實體或者殘肢留下。
能一路走到這裏的,沒有一個是簡單任人物。或許是多方勢力平衡的結果吧,沒人願意死拚讓自己元氣大傷,這樣的兩敗俱傷的局麵很可能會被第三方給趁虛而入。
地下規則永遠都沒有道理可言,地上規則在一些特殊的時間根本就懶得講道理。歸根結底,拳頭才是硬道理,至於那些毀人不倦的教書匠所傳授的一片真善美,總是會讓學生在走上這個殘酷到赤裸的初期狠狠吃一些大虧,就此有些沉淪,有些不甘的咬牙重新站起,而後才能明白著世界並非如他們在校園中的那樣簡單,而後才會明白原來自己最為敬佩的老師是全世界最大的騙子。
他們騙了人的世界觀,自欺欺人無數年不知道讓多少學生在用真善美去麵對世界的時候甩了個粉身碎骨體無完膚!
爺爺在世時,常常念叨這是一種悲哀。老人的眼睛總能看到年輕人無法看到的遠處,而且父親對此深以為然。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去上學,不管是打架鬥毆也好,還是從來不完成作業上課時間去野地裏玩也罷,代課老師三番四次找到我家裏,都被父親好茶好酒招待一頓然後送走,而後他會告訴我,說沒事老師是來家裏表揚我了。
想想那時候也是天真,竟然還就真的相信了父親的話。每次幫老師幹活全班都屬我最積極最賣力。我是覺得老師十分照顧我,我不上課她竟然都不給家長告狀,不但如此還常常誇我……而等到後來,在一次跟父親的閑聊中說到了這個事情,得知事情始末,我瞬間都鬱悶的說不出話來。合著那些年的殷勤都白獻了,人家老師不但不領情還三番幾次的跑家裏告狀。
說我年紀小小就學會了用這種方法來討好老師,這是父母平時在家裏教育的失職。那時候我真的想問一句,那為什麼每次我給你不搬東西的時候你都眉開眼笑的?認真想想,為人師表尚且如此表裏不一,還能指望這早就已經變了味的教育產業能塑造出一個品行兼得的學生?
就像牛頓說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卻是最重要的。而到了我們華夏,這一個完整的句子就變成了隻有熟為人知的前半句。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完了。
指望這樣的欺騙式教育能教育出什麼?要我說啊,大家不如都幹脆點,迴家賣紅薯算了。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周樹人先生這樣評價。其實那時候是,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哪怕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這個世界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最基本的規律法則從來不會更改。
會變化的隻是用來修飾著這一法則的裝飾物,裝飾物千變萬化,好像總能給人以全新的感觸,但是無論如何,裝飾的終究是裝飾的,粉飾太平永遠都抹不掉一麵生活的極端陰暗。
如同這個山穀,如同三十六盤,如同我們幹掉了阮考一群人,也如同在更前麵想要在暗處謀害我們的某個人。
我不相信世界有太平,所以想要給將來的鄭氏打出一片太平安逸的環境來。我也知道這其中的阻礙一層層會變得更難,但是選擇了,我便走去下去,即便沒有了那枚鳳翠,我也咬著牙,無怨,無悔!
山包雖矮,路卻難行。
我們是真的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著斜生在山包上樹的樹枝到了山頂,然後又廢了二虎九牛之力才從上麵再下去。
隻是等我們下到了山包的另一麵往前走了幾步的時候,前方卻早就有一群人等在了那裏。有人發現了我們,然後一群人全都扭頭看著我們這一行。
還沒臨近,一股像是要把天給掀翻的土氣便撲進了我的鼻子。我看著那群眼神不善的人,知道這些家夥是常年行走的在地下的土夫子。
第五十章 威風凜凜而立
對麵一群人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峽穀。
“扁擔溝?”我看了範存龍一眼,他已經將硬木弓拿在了手裏,另一手搭在了身後的箭壺裏箭矢的箭尾上。
“恩,他們背後就是扁擔溝,進去的路做多不過十五分鍾,沒什麼危險。”範存龍跟我簡單說道,他眼睛一直盯著我們前麵那群人,眼睛中的神色十分警惕。
我給黃三黃四他們說道:“三兒,四兒,招子放亮點,別在這翻了船。”
“鄭哥我們知道!”黃三說著手伸到後麵拉出了一桿槍,喀嚓一聲上膛而後大大咧咧地將槍提在手裏看著對麵的一夥人。黃四的動作差不多,隻是他做了個往前瞄準的動作,我能看到對麵一群人中立刻就有人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現在怎麼辦?”江溪沒經過這麼大的陣仗,就算是之前被阮考那夥人劫持,也不過是幾個人,二現在站在我們前麵的粗略看去,可有二三十個左右,一群人站無正形,那種陰沉狠辣還帶點痞氣的姿態看著挺給人壓力。
我扭過頭,丁立名眼裏同樣泛著擔心的神色,李政有些艱難的咽了口水,我能看清他的喉結在大幅度地動著。
“別害怕,他們比我們更怕死!而且也不見得是一夥的!”我小聲給江溪解釋,她略微鬆了口氣。
“四兒,給丁老師李兄弟他們兩把槍,防身用!”
“好嘞!”黃四答應著,手腳麻利的從包裏拿出兩把手槍上了彈夾扔給李政跟丁立名。李政街道槍顯然有些興奮,似乎一時間都忘記了身處的環境,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手裏的那把明顯被改裝過的大手槍上。
“會不會用?”黃四問李政,李政就像是一個得到糖的孩子,立刻興奮的點頭然後想要瀟灑的做出一個上膛而後托槍瞄準的動作,隻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第一次沒有拉動。“失誤,失誤……”李政訕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加大了勁,我這才聽到哢嚓一聲。
“保險現在關著,在這裏……要是發現不妙立刻把這個東西推上去,這樣扳機就能扣動了。然後你就可以瞄準那些人的心髒跟腦袋,轟的一聲……他們就能見上帝去了……”
“嗯,好的好的,明白……”李政也不計較黃四之前嘲諷他的樣子,心思全都用在了聽黃四給他說這些注意問題上麵。
“保險現在別開,臥槽,槍口拿開小心走火!你媽是有病啊!”我沒有往後看,隻是聽到黃四開始耐心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暴躁,再聽著他嗬斥李政的內容,我有些同情這小子。溫室裏的花朵,果然是什麼東西都得手把手教著訓斥著才能學會。
“也給我一把!”我正要說過去,江溪忽然對我說道。
我皺眉看著這個文靜的女孩子,對她道:“女孩子玩什麼槍,這些事都是爺們做的,別瞎摻和。”
“給我槍!你不是說過是防身用麼?萬一我出點事情,正好也能防身用不是麼。”江溪態度很強硬,我忽然明白她是真的被之前阮考那夥人的談論給嚇怕了,隻是這女孩子表現的一直很平靜好像毫不在意的樣子,以至於我甚至都有些忘記了這茬。
再怎麼俢一口靜氣,她也終究隻是個女孩子,麵對那樣的場麵能做到麵不改色已經是出色到極點了,現在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帶武器防身自然就成了頭等要務。這種事情若是擱在尋常女子身上,恐怕已經給嚇得不知所措了吧。
“四兒,給江姑娘一把槍!”
“我這邊沒了,哥,你包裏還有沒?”黃四從黃三包裏又拿出了一把槍,上了彈夾遞給江溪,正想叫她怎麼用,江溪卻說道:“不用講了,我會用!”
“真的會?你別撒謊!”我看著黃四退後再次皺眉,江溪說道:“放心了,真的會!”說著她講手裏的槍上膛開保險然後瞄準,又卸彈夾裝彈夾,一係列動作做得十分熟練。
我挑眉看了一眼江溪,說道:“沒看出,這麼一個文靜的女孩子竟然這麼會玩槍,不簡單啊!”
“沒聽說過巾幗不讓須眉麼?”江溪針鋒相對毫不避讓。
“希望如你所說,你真有那個本事。存龍,走吧,會會這群牛鬼蛇神。”我沒跟江溪繼續鬥嘴直接衝前麵那群人走去。
範存龍跟在我身邊將箭壺中的箭矢拿出了三支在手裏,二黃三黃四則稍微靠後一些的站在我的左右兩翼。兩人手裏都拿的是散彈槍,距離越近殺傷力越大,而且一噴傷一大片,在這團戰中散彈將是無可爭議的大殺器。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七米……
最後我站在了這群人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有幾個人也把手裏的槍端了起來瞄著我們,眼中的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嘿!那幾個兄弟,把槍先放下,不然容易走火傷了你們前麵的人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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