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老頭子!”這是一個大嬸的聲音,隨著這聲叫喊,一個杯子落地的幫當(dāng)聲同時響起。
第三百三十四章 繞著圈子的關(guān)係
我起身看去,車廂中那個年歲最大的男人趴在麵前的小桌上一動不動,她旁邊一個女人急不可耐的在搖晃著他。
整個車廂的人都站了起來,人們看著那個地方發(fā)生的情況,一起圍了過去,看看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能夠幫上忙的。我同樣圍攏了過來,在靠近這個大叔的一瞬間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它的生命徹底枯竭了。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熱心腸的,就算是在火車車廂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亦是如此,有個年輕人自告奮勇的跑去尋找列車的乘務(wù)組尋求幫助,那個大嬸依然在不斷的搖晃著她的丈夫,哪怕是在水已經(jīng)浸濕了她的布鞋她也顧不上了。
列車長很快就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列車上的列車醫(yī)生,同時車廂內(nèi)的廣播開始響起,詢問正乘坐的火車的乘客之中是否有醫(yī)生,讓過來這幾車廂救治一位旅客。
在列車醫(yī)生聽了心跳又看了那個已經(jīng)沒了生命的大叔瞳孔之後,他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然後便讓周圍的人幫忙,先把人放著躺在座位上再說。
有兩個醫(yī)生趕來了這個車廂,他們在查看了那個大叔的情況之後,跟列車醫(yī)生相視對望了一眼。他們所得出的結(jié)論一致,人已經(jīng)死了,就算是神仙來了都沒有任何辦法。
“到底怎麼迴事?”圍在那裏的人群散去,那個大叔也被乘務(wù)組的人抬走了,那位大嬸也跟著離開,或許她在離開這一節(jié)車廂的時候,心裏還有種希望奇跡發(fā)生的期望。隻是現(xiàn)實畢竟是殘酷的,我看了一眼那個車廂的連接處,那裏似乎還停留著一個正在茫然不知所粗的靈魂。
“應(yīng)該是病死的。”車廂內(nèi)沒有發(fā)生任何的不和諧因素,那位大叔忽然死亡,除了病死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解釋。對小黑布的這個迴答,我隻能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再看看車廂中剩下的除了我之外的其它十一個人,古怪的感覺再次湧上了我的心頭。
也不知道是怎麼迴事,難道這個車廂裏有某種未知的黴運?從剛剛看到的那些數(shù)據(jù)時間來看,在今天晚上的時候,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會走向自己生命的終點。
“生老病死,旦夕福禍,要是沒有人拚著自身受損幫人逆天改命,那一個人這輩子的壽數(shù)基本都是定了的,至於是安然老死,還是在某個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地方發(fā)生了大災(zāi)禍,這都沒有什麼值得稀奇。”這段話是趙七九在很久之前就告訴過我的,今天驟然間看到了這樣的情況,時隔多年我再次想了起來。如果不是後來發(fā)現(xiàn),這段話是一本雜書上的引言,恐怕我還會把趙七九當(dāng)做一個挺有哲學(xué)心思的年輕人。
這個不大不小的插曲,除了讓整個車廂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之外,再也不能帶給人們?nèi)魏蔚臇|西,哦不,或許還能帶來一些感歎,可能還會讓那剩下的十一個人短暫的思索一番人生的意義,也有可能這件事情會改變那麼一到兩個人這一輩子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但,這些終究都是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係不是?
“菩薩的事情你覺得應(yīng)該怎麼辦?”經(jīng)過了那麼一番變故,小黑布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跟之前的確是有些不太一樣,好像是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沉穩(wěn),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除了特定的時間或者場景之外竟是一片痞氣。
“找龍脈,尋龍血,讓它清醒過來。”小黑布的迴答相當(dāng)簡練,可能是剛剛菩薩的那一番可以說是在舍命的態(tài)度刺激到了它心中的某根神經(jīng)。
“沒那麼容易,無邪跟七九都跟我說過,這一輩子都不要打龍血的主意,說那東西沒有幾個人能碰,在龍脈中找到它的時候一個人的死期也就到了。”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鄭無邪跟趙七九跟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相當(dāng)凝重,這種話他們絕對不知是隨便說說而已。
“之前你是屬於那絕大多數(shù)人,但很快就能變成那沒有幾個人中的其中之一了。”小黑布說著還朝我眨了眨眼睛,看著它的眼神,我心思一動。
“你是說鳳翠?”鳳翠能讓人交好運,能讓一個天生的倒黴鬼成為幸運女神的情人,能讓一個倒了八輩子大黴,並且還將要再倒八輩子大黴的家夥變成命運的寵兒,而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得到了鳳翠,隻等在十五的時候趕迴去,用那根繩子把它穿起來佩戴在我的身上了。
“不光是它,光是它還不行,但如果再加上梁州鼎的氣運加持呢?”小黑布說道梁州鼎的時候神色又開始古怪了起來,它好像是想說什麼事情,欲言又止。
“梁州鼎?”我看著小黑布,不明它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實話,對於梁州鼎我也隻見識過一次它的詭異,但要問我它究竟是有什麼用,我也說不清楚。其實在我看來,梁州鼎不是沒用,而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出遠(yuǎn)門的時候也會先在它前麵焚香告知,迴去的時候也會再燃香表示我已經(jīng)安然迴來了,但我始終都沒有感覺都到什麼不同之處。小黑布當(dāng)時對此的解釋卻是,別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其實從它當(dāng)時那閃爍的神色來看,我知道那個時候的它也說不清楚原因。“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吞吞吐吐怎麼跟個娘們一樣,難道那個黑布片是個母的,把你給中和了?”
“你丫才是母的,你家的布片才分公母,我警告你,我是乾坤布,不是什麼……呃……還說正事吧,我之前不是總忽然想起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麼?剛剛跟另一個我融合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看到我?guī)е{的眼神,正在無限製發(fā)揮的小黑布訕訕閉嘴,轉(zhuǎn)了個話題。
“梁州鼎不是沒有給你氣運加持,隻是這種東西肯定不會隨時表現(xiàn)出來。大象無形,大音希聲,那種東西隻有在你遇到要命的危險的時候才會又作用,本來我是怕你承受不起的……”
小黑布給我絮絮叨叨的解釋,我便沒有再說話,而是凝神傾聽。這事情涉及到了我,而且對我來說還是至關(guān)重要甚至涉及到了整個鄭氏的事情,一點點的馬虎都不能有。
慢慢地,我明白過來小黑布話裏的意思了。隻是在這種事情上它的表達(dá)有些不清晰,聽它說完,我還是費了很大的勁在自己琢磨,然後針對一些關(guān)鍵點不斷發(fā)問它有針對性的解答才弄清楚的,整個過程不是一般的費勁。
其實事情也不算複雜,就是微微有些繞圈子,小黑布是拿取龍血的事情跟我舉的例子,然後再設(shè)計到了更大的層次麵上。簡單來說,就是在取龍血的時候,會觸怒龍脈,然後龍脈會想方設(shè)法的製造種種巧合來幹掉我,而在這個過程中,鳳翠在龍脈龍氣的壓製下,基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因為龍底,是要比鳳跟凰都要高出一個等級的王者般的存在。而能幫我抗住龍脈絞殺的東西,就是梁州鼎加持在我身上的氣運。
但梁州鼎的氣運一旦爆發(fā),在那一瞬間,任何一個人包括現(xiàn)在的我在內(nèi),是沒有辦法能夠承受住這樣的重壓的,至於原因?跟人吃補(bǔ)藥是一個道理,如果把梁州鼎看做是一味補(bǔ)藥的話,那麼絕對是世間罕有的補(bǔ)藥,尋常人吃一口就是個死字。而這個時候,因為龍脈的龍氣在跟梁州鼎抗衡無暇顧及到鳳翠,鳳翠便能充分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力量,幫我調(diào)和梁州鼎這氣運的重壓,讓它一直都保持在一個我能承受的範(fàn)疇之內(nèi)。
小黑布說,其實我們家這些年下來一直都是這樣做的,當(dāng)年導(dǎo)致家道衰落的原因,並不單單是因為鳳翠的離去,因為就算沒了鳳翠保駕護(hù)航,鄭氏的偌大家底都足夠後麵的子孫敗上幾輩子,不至於一代而終,其中的真相就是,當(dāng)鳳翠遺失,沒了它居中調(diào)和,家裏無法承受梁州鼎的大補(bǔ),所以才會誇得那麼快,才會短短幾十年時間就從華夏這塊土地上幾乎都快要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的又是一些必須得得到解決的困惑。
“可是之前梁州鼎已經(jīng)遺失了,並不在我們家。”心中泛起的疑惑讓我沉吟了一會才斟酌開口,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卻沒辦法單刀直入的發(fā)問,隻能迂迴一下。
“梁州鼎的氣運加持是一隻存在的,隻要梁州鼎不毀掉,那麼不管在哪裏都會對你們這一條血脈一隻起著作用。”小黑布看著我,把眼睛翻了翻,“畢竟你們家這個姓氏是出自梁州鼎上的,它跟你們休戚相關(guān),在冥冥之中可沒有你們嘴裏所謂的地域上的限製。”
小黑布說完話就看著我,因為我在看著他。聽著它說這樣一句話,我的心理忽然出現(xiàn)了一種機(jī)器別扭的感覺,有點不好受,有些不好的想法,雖然這些想法在我自己想來都有些莫名其妙。
第三百三十五章 淩亂的小黑,餐車裏奇怪的男人
“那既然這樣,你讓我每次祭拜梁州鼎的目的究竟何在?!”我的聲音驟然嚴(yán)厲。之前小黑布通過各種方式不斷在暗示我梁州鼎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說那樣一旦中間出了岔子,就會給這條血脈都帶來很大的災(zāi)禍,所以才讓我這樣把梁州鼎供養(yǎng)起來,想辦法讓它跟我變得密不可分。可是現(xiàn)在又告訴我說梁州鼎是一味大補(bǔ)藥,沒人能夠承受住它的‘重量’,甚至是當(dāng)年那整整一個聲勢驚人的家族都不堪重負(fù)而快速衰敗,這前後是不是太過於自相矛盾了?而且最重要的,還是我問小黑布的這句話,它讓我這樣每逢初一十五,每次在出遠(yuǎn)門跟迴家時候都要在梁州鼎之前燃香,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它已經(jīng)說了,梁州鼎不管在哪裏,它的氣運都會始終伴隨著這一群鄭氏的人,那麼祭拜……似乎好像,是不是就有些多餘了?但我不相信小黑布會犯這樣一個低級的錯誤。
“那時候不是知道你就快要拿到鳳翠了麼……”小黑布弱弱的嘀咕了一句,見我神情不善的瞪著它,它索性胸膛一挺,說道:“你當(dāng)時不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拿迴鳳翠了,我又知道這麼一迴事,自然就得讓你祭拜梁州鼎了!你別說話,聽我說完,你們鄭氏十八房早就不是同心同德了,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不光不是同心同德,而是已經(jīng)分崩離析!那些家究竟對你們家都做過什麼,不用我說你自己也都能感覺到!既然這樣,而且你得到了梁州鼎又馬上要得到鳳翠,為什麼還要把梁州鼎的氣運讓那十七房跟你們家一起分享?哪有這種道理?”
對這件事情,小黑布的憤怒似乎要比我更甚,我慢慢沉下心來想了想。不難想通,我能看到的隻有爺爺父親跟我這三代,但小黑布呢?它確實一直都在陪伴著大房,看著大房極盡昌盛,又看著大房從昌盛瞬間衰敗,它對鄭氏的感情其實要比我更加深厚。
“那新的問題來了,既然沒了鳳翠去平衡調(diào)和梁州鼎的氣運,那麼為什麼隻有我們家衰敗了,從現(xiàn)在隱約知道的那些情況來看,別的房都要比我們家好很多。”我忽然又一種這事情越說越複雜的感覺,再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我大大腦已經(jīng)處於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轉(zhuǎn)動狀態(tài)中。
“你們是大房,大房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宗族血脈,是主家,是從最開始的鄭氏一脈相傳下來的嫡係血親,所以自然背負(fù)的東西就要更多。”小黑布的話語構(gòu)建能力其實很有問題,在轉(zhuǎn)移到這種跟邏輯有牽扯的問題上的時候,它說起話來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所說說一句想一句,說的很慢。但在這長途列車上,我有的是時間。起身去了餐車裏,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聽著小黑布慢慢說著。
“其實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二個事情。”這樣的話語描述,對於小黑布來說真的很吃力,它幾乎都是在用牙齒磨字。“十八房裏麵不光是你們家衰敗了,十三房也因此出現(xiàn)了不小的麻煩,不過十三房比你們的情況能稍微好點,是在上一代開始衰敗的,至於別家……你知道十三房為什麼會衰敗麼?”
“你這不是說的廢話?你不是都說了,是因為梁州鼎的氣運沒了鳳翠調(diào)和,所以這樣的重壓沒人能受得起麼?”我沒好氣的迴了一聲,又扭頭看了看剛剛進(jìn)來餐車的幾個人,他們給我的感覺有些別扭,我?guī)缀跏浅鲮侗灸艿姆畔铝耸盅Y的筷子,對桌上的飯菜再一動不動。
“哦哦,十三房衰敗的確是因為梁州鼎的問題,但還有一點,因為他們不肯改了自己的姓氏,還在依然姓鄭,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快速衰敗的情況。”一向精明的小黑布終於被這複雜的邏輯關(guān)係給繞的有些精神失常了,他言辭顯得有些木訥。
“繼續(xù)說,這又跟改姓氏有什麼關(guān)係。”我看了一眼那三個坐在我對麵窗戶處的男人,同時對小黑布一步步引導(dǎo),要是沒有我這樣引導(dǎo)性的話語,估計它說著說著又要給繞迴去了。
“不知道,但是好像改了姓氏就能逃避掉梁州鼎的那種重壓,畢竟他們不是嫡係血脈。但十三房的人好像是執(zhí)意要給大房分擔(dān)壓力一樣,所以他們不肯改掉自己的姓氏。對了,分擔(dān)壓力是因為梁州鼎的氣運壓在別人身上的越少,壓在大房血脈上的就越多……他們不肯改掉自己的姓氏,所以就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了。”
我最近已經(jīng)對小黑布的不知道有點免疫了,所以聽它說不知道就不再繼續(xù)深究下去。隻不過聽小黑布這樣說,我忽然想起來去年那第一次在渭城的店裏見到簡堂時候的場景,他告訴我他叫簡堂,而不是告訴我說的他叫鄭簡堂,那個鄭的姓氏還是後來我給他強(qiáng)加上去的。經(jīng)過小黑布這樣一說,我反倒是有些明了,看來我給人家強(qiáng)行加上去的那個鄭姓是一廂情願了,這麼說來其實他們已經(jīng)改了自己的姓氏,不姓鄭,而姓簡了?
“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嗯,就是這樣,再沒有什麼了。”小黑布說著還再仔細(xì)思索了一下,確定再沒了任何漏洞,才對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你的推測真的是正確的麼?”我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了十七房的那個鄭屏。他不是也姓鄭麼,他出自十七房,卻並沒有改掉自己的姓氏,而十七房的情況……從一些細(xì)節(jié)推測來看,他們好像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這不是我推測出來的!”小黑布的神經(jīng)又開始不正常,它很惱怒的對我吼了一句,說道:“改姓氏這件事情不是我推測出來的,跟我一樣的那一塊乾坤布雖然並沒有自主意識,但還是因為某種原因?qū)@件事情有很深的印象,這是我從它的那裏了解到的。”
“那可就真是奇怪了,你還記得咱們在苗疆碰到的那個叫鄭屏的家夥麼?他是十七房的人,而且並沒有改自己的姓氏,為什麼他們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波及?”鄭屏那家夥神出鬼沒的,而我這次要去的地方也正是他們家,他當(dāng)時在臨走的時候給我了的那張紙條上斜著他們家所在的地址,還說是他們家裏的那些老頭子們想要見見我。
“這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原因的,這背後必有蹊蹺。”小黑布繼續(xù)惱怒著,它的頭上好像都點著一簇有三條火苗的小火焰,剛剛那複雜的邏輯性東西是真的把它給繞進(jìn)去了,所以在艱難的講述完畢之後急於發(fā)火,來泄一泄自身的火氣。
我挺同情的看了這青衣少年了一眼,也真是難為它了。菩薩說小黑布本是天理之道上的東西,而天地之理循環(huán)運行都有著它的必然性,不像是人理這般複雜多變。小黑布現(xiàn)在就是一頭紮進(jìn)了人理之中,偏偏還帶著天理上的思維,淩亂混亂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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