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聞言,往地上一坐,雙手不住的捶地,繼續大哭:“哪個天殺的這麼害我,你不得好死……”又道,“明浩,我賭咒發誓,你明生大哥要真是我做的怪,我出門就被車撞死,死了都沒人收屍!”原來唐明傑哥哥叫明生。
一個老太太發出這樣的毒誓來,可見真的不是她了。人群裏開始有人勸唐明浩不要為難馬大娘,也有人說剛才是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擠在人群裏,這忽會兒又不見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唐明浩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迴來把唐明生屍體上的絲線解掉,一邊解一邊悄悄抬眼看人群裏是否有行為異常之人。但眾人除了一副惺惺作態的看客表情以外,沒有任何異常,他隻得作罷。
按規矩,在外麵橫死的人不能進家門,所以即便是出了這事,唐明生的屍體還是隻能停在屋外。唐明生老婆稍稍一醒,生怕再出意外,立即跑出來寸步不離的守在屍體旁邊。唐明浩自去準備喪葬事宜。我們三個外人,不懂這裏規矩,也不知道怎樣幫忙,隻得跟在耿衛身後,聽他指揮。
耿衛敬我們是客人,怕失了禮數,盡量不找事給我們做,他去叫了七八個人來幫忙,自己倒來陪著我們。
“這事不簡單。”耿衛把我們三人叫到一起坐下,道,“很明顯是有人作怪,我們去那麼多次,都沒找到屍體,怎麼會忽然有人送來了呢?”說到這裏,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說罷站起來扯著嗓子朝樓上喊玉英下來。
玉英也忙得人仰馬翻的,“咚咚”的跑下樓來,問有什麼事。
耿衛道:“你見著是誰送來你哥哥的屍身的?”
玉英道:“就兩個漁民,說是鄰居的。我們也不認識。他們說是打漁剛好見到,又得知我們家出事,估摸著是哥哥,所以就送了迴來。”
耿衛道:“還說什麼沒?你看清那兩人的長相沒?”
玉英搖搖頭,道:“長相沒看清楚,不過他們說千萬不能讓明傑見到他哥哥的屍體,不然會出大事。”
耿衛低頭想了想,沒想出個名堂來,又揮手讓玉英迴樓上去。
我也覺得事情蹊蹺,隻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倒是許之午先道:“耿衛哥,這事怎麼看怎麼都是認為的。不然報警吧?”
耿衛冷笑道:“雲南這裏,奇人異士眾多,人死也死得千奇百怪,找警察?警察還怕自己不小心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呢。報警頂什麼用。”
這一席話說得我心裏極不是滋味,好歹說起來我也是保衛人民安全的人,聽得別人這樣評價……哎,算了,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
許之午有些不甘心的道:“那就這麼算了?”
耿衛擺擺手,道:“不,我相信我們還是能找到許多蛛絲馬跡的。明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不能讓他白白的死了。”
老李忽然接話道:“上次耿叔你和明浩下水,碰到的那些戴鬥笠的漁民,以及一大早跑到他家裏來那個張元達,還有你說沒什麼印象的那個小姑娘,會不會都有問題?”
他這麼一說,我立即想起在拉薩碰到的諸如唱藏戲的女孩子,擦鞋的小男孩,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看起來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但結果誰知道他們竟全都是卓瑪央金的耳目。“嗯,有可能。”我隨即附和道。
耿衛,猶猶豫豫的道:“要這麼說,也可以說他們有些奇怪,但是澄江縣這麼大,……有我們不認識的人也正常……”末了又補充一句:“關鍵在於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把柄說他們形跡可疑,就是兇手。”
耿衛說得也不無道理,我們隻是空口說白話的想當然。這樣一來,大家都忍不住沉默了起來。
我總覺得腦子裏有個答案唿之欲出,但偏偏又少了點什麼,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銜接起來。而且,我還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就像當初看到忽然沒了眼白的王科長一樣,那種非常不安的預感強烈的向我襲來。
我吞吞吐吐的朝老李道,“你看……這和以前我們碰到的事情有沒有相像的地方。”
老李沉吟不語,過了一會,才道:“但願不像。”
聽他這話,心猛地往下一沉,不會吧,不會這麼倒黴吧,簡直是冤魂不散,要真是那樣……我欲哭無淚了。
許之午囁嚅道:“會不會是人做法呢?屍身那麼奇怪。”
耿衛:“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問題是我在本地呆了五六十年,從來沒有聽說有什麼厲害的人物,能致人如此!總不會突然間來了個厲害人物,無緣無故的跑來把人做法害死了吧?”
許之午道:“你不是說大王魚一百多年前才出現過嗎?現在出現,會不會是被人召喚出來的?”
召喚!我腦子裏立刻閃出卓瑪央金叫我和老李用血召喚巖石裏的怪物的情景來,那大王魚莫非還真是這樣出來的?但隨即自己又否定了這樣的設定,雲南是雲南,不是西藏!怎麼可能西藏的東西還和雲南有關係呢,兩者都隔了十萬八千裏。
老李沒有再說話,隻管去想他的事。
許之午又繼續道:“剛才那個老太太,我總覺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不知道你們看出來沒有?”說罷看了看我們其他人。
我搖搖頭:“沒注意到。”
耿衛道:“老年人都這樣,一著急就發毒誓,我們見習慣了的。”言下是許之午大驚小怪了。
許之午道:“我倒不是說她發誓有多奇怪,而是她的眼神,我總覺得不對勁。她哭也是真的,發誓也是真的,但眼神不對勁,就好像是……好像是一個人對著鏡子在看自己演戲一樣。再逼真,總是少了點真實感……我不知道這麼形容對不對。”
說實話,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聽得許之午這麼說,不由得暗叫慚愧。
許之午一席話說得大家都仔細迴憶馬大娘當時的神情舉止去了。過了半晌,老李率先道:“真是好像有些不對勁。難道還真是那個老太太作惡?但是,她為什麼不把絲線甩開呢?這並不難做到。而且,絲線雖然細,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極為明顯的證據,她不會笨到這個地步,等著大家去找她麻煩吧?”
耿衛沉聲道:“也許是別人嫁禍她。”
第114章 無間
我不可置信的反問道:“嫁禍?她一個老太太?”
耿衛點點頭,肯定的道:“是。本來馬大娘不是普通的人。不過這事,也許隻有我們老一輩的人知道。像是明浩他們根本就不明白……剛才聽許專家那麼一說,我想這事也許真的會和她有些關係。”說罷看了我們一眼,等著大家迴話。
老李看著耿衛,斟酌著道:“唐家在本地的名聲地位,似乎也是一般吧?”
耿衛毫不遲疑的點點頭:“不過是一般人家,也不惹事結怨。應該不至於引出那麼多事來。”老李聽後,又習慣性皺起眉頭看了看我,問我有什麼看法。我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不敢朝那方麵想,也不敢貿然開口說出來。隻能假裝什麼也不懂的搖搖頭。
許之午問耿衛:“那唐明生身上那層殼,你們以前見過沒有呢?我覺得這上麵大有文章在。”但至於什麼文章,他支吾半天,又說不上來。
我心裏害怕的就是那層白殼的問題,這種想象真的和在古格遺址的地下出現的某些怪物有些想象的地方。這種可怕的念頭從我見到唐明生的屍體起,就不斷的在腦海裏浮現。但是不敢說出口,一是怕引起老李他們的恐慌,二來也怕他們笑我疑神疑鬼,畢竟這裏是雲南玉溪,而不是西藏紮布讓村。
自己糾結了一會,仍然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耿衛聽過了會才接許之午的話,道:“那種殼,很小的時候聽父輩們說起過。但是,都是當故事來聽的,也記得多仔細。”
許之午是民俗專家,自然知道一個個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故事對於真正的研究者意味著什麼。於是他連忙叫耿衛說那故事。
耿衛有些不解的看著許之午,估計是覺得大家忙都忙不過來,心裏也著急,你居然還有閑心聽故事!不過,畢竟許之午有著“專家”的名銜,而且還是北京來的,因此他雖然猶豫了下,還是給我們大致說了下他父輩給他說的故事:
傳說是撫仙湖裏的大王魚每次一出現,就要帶一些水性很好的壯年人去水底龍宮給它當差。大概在一九三幾年的時候,大王魚一出現,就帶走了湖裏接近二十個水性好的漁民。後來有人不小心潛水到湖底,還看見有全身結滿白殼的人在走動巡邏……大致意思是這樣,耿衛略略的說了下,想必也是沒有心情來說這些閑話了。許之午眼珠子轉了幾轉,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又問:“那你說馬大娘有些故事和來頭,是怎麼迴事呢?”
耿衛道:“就是說馬大娘其實不是我們本地人。她爸爸是從別的地方好像是西藏一個偏遠的山村裏逃難逃到我們這裏來的,後來在我們本地倒插門安家落戶,才有了這個馬大娘。說起來這個馬大娘,倒也是一個極為奇怪的人物。”他本待繼續講,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的打斷他的話,“西藏?”話一出口,忍不住麵麵相覷。
西藏偏遠山村但願不要和卓瑪央金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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