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靜，跟著又哄鬧起來。


    是啊，兩個乞丐怎能隨便進後院呢？


    有人嗤笑道：“先不說那兩乞丐有沒有偷了你的東西，我可是看見你們拿鞭子隨便抽人的。好些人都挨了鞭子，難道他們都偷了你的東西？剛才又把蔡大爺打了。我瞧你就是瞎編的。那兩個小乞丐可憐的很，他們偷誰的東西不好，要偷你的東西？你那會兒還在縱馬狂奔呢，他不要命了不成？”


    “對呀，偷你的東西，還不如偷我的呢，強似被馬蹄子踩爛！”


    “他根本就是鬼扯！”


    一道清朗的聲音忽地響起：“哪來的世家公子，當下塘集是他家地頭，在此橫行稱霸了？把這些話糊弄各位街坊，當下塘集無人麼？別忘了這還有個青山書院，豈能容你等狂妄！”


    人**分開，幾個書生走了進來，對方虎施禮。


    方虎急忙還禮不迭。


    書生們把洪霖跟胡鎮(zhèn)略一打量，一人輕笑道：“二位兄臺是來書院求學(xué)的吧？這般行徑，豈是我等讀書人所為！便是兄臺從京城來，更要講究名門風(fēng)範才是，方不會汙了祖宗名聲，丟了父輩的臉麵，也不枉在天子腳下生活多年。”


    洪霖心中氣怒交加，想走又走不成，不走又不知如何了結(jié)。


    胡鎮(zhèn)見他臉色不好，哭喪著臉道：“五少爺，那兩人真是偷了我的玉佩。他們要是不厲害，我們幾個人騎馬都追不上？”


    他的隨從也竭力賭咒，說親眼見那兩小乞丐進去濟世堂了，如今他們還有兩個人守在濟世堂後門口。


    見他們?nèi)绱苏f，洪霖把心一橫，上前一步，對方虎跟史班頭道：“也不必爭論，兩位看這樣如何：如今天也晚了，病人也差不多都走了。你們濟世堂有多少大夫，先報出個人數(shù)，然後再讓這位官差帶人進去清點，看有沒有其他人。我們不進去，就在外邊等，如何？不管有沒有，在下讓胡公子給濟世堂賠罪，再賠些銀兩給這位大爺。”


    方虎毫不猶豫地點頭道：“這主意妥。”


    不禁上下打量這人，雖然年少冷漠，卻不像那個胡鎮(zhèn)那般狂妄驕橫。


    洪霖才不管有沒有呢。


    有，更好；沒有，他這邊也有臺階下。


    幾個書生一進來，這事就必須慎重了。


    當下，濟世堂登記點卯的弟子拿了個簿子過來，報出今兒來了男大夫及學(xué)徒雜工共計二十人；女大夫及學(xué)徒灑掃煮飯婆子共十五人。病人另外計算。


    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堂內(nèi)，等待史班頭點驗，另派了人去後院各處察看。為此，還特意找來了兩個婆子，怕有些地方不方便進去。


    結(jié)果，後院察看一番，無人。


    大堂點驗後，卻多出兩人，不過是女子。


    一問，才知是張姑娘和秦姑娘，下午剛迴來的，故而沒有登記。


    洪霖聽了眼睛一亮，大有深意地盯著史班頭。


    胡鎮(zhèn)也不是傻的，立即叫道：“她們是什麼時辰迴來的？若是由大門進，怎會沒人知道？是不是從後門進的？”


    方虎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感覺：他本不知小蔥和秦淼迴來了，否則斷不會答應(yīng)對人數(shù)的，就算要對，也要把兩人算進去才是。


    可這時再沒有改口的道理，他冷冷地盯著胡鎮(zhèn)道：“什麼時候迴來的為什麼要跟你說？她們兩個是大夫，還是女娃兒，街坊大嬸們都認得的。難不成你想誣賴她們是賊？”


    胡鎮(zhèn)道：“那不一定……”


    這話激怒了一人，他衝出來對著胡鎮(zhèn)大聲道：“你是說，張姑娘和秦姑娘裝作乞丐，偷了你的玉佩？”


    卻是泥鰍，少年出落的清俊秀氣，此時卻眼噴怒火，恨不得要吃了胡鎮(zhèn)。


    人**靜了一下，然後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轟然大笑起來。


    胡鎮(zhèn)也怒了，道：“要是從大門口進去的，你們誰看見了，為何不登記？有個小的挨了我一鞭子，一查驗就知道真假……”


    人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家夥從哪來的，動不動就要驗人家姑娘身子……


    洪霖本怪他魯莽多嘴，卻見方虎麵色異常，眼珠一轉(zhuǎn)，心下了然。


    可不等他開口，就被罵聲淹沒了。


    “現(xiàn)在是查你縱馬傷人的事，為何查到人家姑娘頭上去了？”這是一個書生說的。


    “人家大夫咋進的自己醫(yī)館為啥要跟你說？”這是一個雜貨鋪掌櫃喊的。


    “要都跟你這樣說，想賴誰就賴誰，那還有王法麼？”


    泥鰍眼中噴火，上前質(zhì)問道：“你說那乞丐偷了你的玉佩跟荷包，隻是一麵之詞，誰看見了？你說那兩個乞丐進了濟世堂，也是一麵之詞，這麼多街坊為何沒人看見？大夥千真萬確看見你縱馬傷人、揚鞭抽人，現(xiàn)在又誣陷濟世堂大夫。孰是孰非，這還用說？”


    眾人紛紛點頭。


    幾個書生連道“荒謬”，這是多出來兩個姑娘，要是多出來兩位老大夫，或者是老婆子，那是不是也要說是乞丐？


    胡鎮(zhèn)騎虎難下，嘶聲叫道：“有人看見的。”


    然後吩咐隨從，把告訴消息的人找來，泥鰍瞅人不備，也跟著去了。


    胡鎮(zhèn)又傲然道：“少爺我也不想要玉佩了。等人找來，告訴你們，那兩個乞丐是真的進了濟世堂，不是我們瞎編的，那時看你們怎麼說。至於乞丐為何不見了，就請衙門的人慢慢查好了。”


    他學(xué)乖了，很大度地放棄追究那莫須有的玉佩荷包。


    眾人見他這樣，也疑惑了。


    有人就說，也許是兩個小賊趁著濟世堂後院沒人，進去後，又翻牆跑了。


    這猜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大家便建議史班頭往別處查。


    有見過小蔥跟秦淼裝扮的人就比劃出她們的樣子，讓大夥留心，“那頭發(fā)跟雞窩一樣，亂蓬蓬的，好認的很。”


    胡鎮(zhèn)見眾人不再針對他，不禁暗自抹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