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茄點頭道:“就是。大哥該聽我們的,我們可是大夫。”
說完,扶著那木棒,就想拿走。
不料,葫蘆一鬆手,她便覺得手中一沉,禁不住“噯喲”一聲,用兩隻胳膊抱住,“好重喲!”
葫蘆咧嘴笑了,摸摸妹妹的頭,道:“你才多大。這木棒五六斤哩。”
又偏過頭,躲過秦淼的擦拭,溫柔地說道:“別擦了,看弄髒了手帕子。我去洗把臉就好了。”
等洗臉換了衣裳,葫蘆來到偏廳,坐下問秦淼道:“咋過來了,不是說要去濟世堂麼?”
秦淼皺皺小鼻子道:“小蔥師姐帶蟬兒師妹去了。我和紫茄就在這邊醫館幫忙。”
抬眼看了看他,歎氣道:“大師兄把人都帶走了,如今我們可忙了,連我娘都要出來坐堂。”
葫蘆見她雖然抱怨,麵上卻很高興的模樣,想是被人需要和重視的感覺很好,便微笑道:“你們學醫,不就是為了幫人治病麼。”
秦淼忽然跑過來,跟他擠在一張椅子上,抱著他胳膊小聲道:“我上午忙了半天,覺得有些想你,我就喊了紫茄過來看你了。我跟你說,我爹得了兩隻好鹿茸,我偷了一小截來,熬湯給你喝。”
葫蘆聽得目瞪口呆。
紫茄也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想大哥。我昨晚都沒迴家,沒見著哥哥們,今天我就跟師姐一塊迴來看看。”
葫蘆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對秦淼道:“淼淼,你也太胡鬧了,秦伯伯的藥都是有用的,你咋能偷哩!況且,我身子都好了,不用吃什麼鹿茸,你快送迴去放好。迴頭讓秦伯伯曉得了,該說你了。”
秦淼和紫茄對視一眼,吐了下舌頭道:“來不及了,剛才已經跟紫茄燉了一點。”
紫茄也用小手捂住嘴笑。
見葫蘆發急,秦淼忙安慰他道:“不礙事的,我娘其實看見了。她都沒說,肯定是讓我拿來給你的。我告訴你,這個鹿茸能健骨,像你這樣傷過的,吃了最好了。”
葫蘆搖頭道:“我這骨頭不是已經長好了麼!你跟小蔥不是常說,這補藥也不能胡亂吃,你就不怕把我補壞了?”
秦淼用手摸摸他肋下,惋惜地說道:“要是早兩個月吃當然更好。這時候吃,也不要緊,每次少放些,隔三天吃一次,讓你這骨頭長牢實些。”
葫蘆被她摸得有些尷尬,又聽她這麼說。自己好像紙紮的一樣不牢實,忍不住笑起來。
他握著秦淼的手,將它拿開,放到她的腿上。柔聲道:“淼淼,你該注意些,你跟我……你這樣,叫人看見了該說你了。”
秦淼嘟著嘴坐迴原來的椅子。不以為然地說道:“咱們不是已經定親了麼?”
紫茄也點頭道:“淼淼師姐是我嫂子,跟別的女娃不一樣。”
葫蘆寵溺地瞅著她們責怪道:“我們還沒成親。叫人看見,對你名聲有礙。這些話,你娘肯定說過。我料你也不當迴事。”
小娃女單純的很,跟小時候一樣,說笑玩鬧慣了。很是依戀他;倒是他大了。有時候難免臉紅不自在。
秦淼正要說話,外麵傳來黃豆說話的聲音,原來是他們兄弟下學了。
午飯後,葫蘆送秦淼和紫茄迴醫館,才出院子,就遇見洪霖,帶著一個隨從下山。
洪霖聽著車裏傳出“葫蘆哥哥。晚上去我家吃飯”的嬌喚聲,眼望著葫蘆沉默不語。
葫蘆拱手見禮:“洪少爺!”
洪霖點頭,問道:“送秦姑娘迴去?”
葫蘆淡聲道:“是。”
聽見外麵說話聲,秦淼不敢吱聲了。
洪霖也沒多說,轉身就走了。
葫蘆將二人送到醫館內院,低聲對秦淼道:“以後在車裏不要出聲,有事到了地方再說。”
秦淼歉意地點頭道:“我曉得了。葫蘆哥哥,那個,洪少爺沒為難你吧?”
葫蘆搖頭:“咱們這種人,哪放在他眼裏。也就胡鎮沒腦子,喜歡跟咱們爭鬥。”
轉身迴去的時候,有些奇怪地想:這個洪少爺為何不迴京城哩?
因為有戰事,永平十四年新年少了幾分熱鬧,另一個緣故就是:朝廷要從這裏募兵了,而且是奔赴戰場的。
這一迴,一律按規製選拔,除獨子者,不許富戶以錢糧代替。所有人家都慌亂起來。
元宵剛過,下塘集就掀起了一股熱浪,人們奔走往來,有欣喜的,有哭泣的,有尋求門路不想被征的,各種人生情態顯現。
張家全家出動,都來到鄭家。
鄭家有一個募兵名額。
“咱爹年紀大了,就算年紀不大,也沒有兒孫俱全,還讓老人家去的道理;青山年紀小;剩下他爺倆,我是哪個都舍不得。還有我娘家,我兄弟肯定要去了……”
西院上房,劉氏對著鄭氏不住抹淚。
鄭氏也是滿心煩躁不安,麵對哭泣的嫂子,她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她還不是一樣擔憂難過!
無論青木還是葫蘆出征,她都無法接受。
戰爭,離她遠了些,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見識過。從書本影視中看到的,又是那麼殘酷。
如今國難當頭,她忽然發現:愛國,不是那麼容易的,“拋頭顱,灑熱血”,這六個字沉甸甸的,並非一般人能承受起!
兩個老太太幹脆躲在房裏哭,小蔥姊妹幾個圍在一旁安慰。
東院廳堂,鄭家一家大小男丁都肅然端坐,連青蓮都搬個小板凳,坐在大哥腳邊,小手悄悄地拽著大哥的褲腿,睜著黑亮的眼睛,一會看看爺爺,一會看看爹,一會又看看大哥。
張大栓父子和板栗自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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