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就沉默了。
武將們都哄笑道，讓他不要操心，打仗的事交給圖蘭將軍，等和談的時(shí)候，他當(dāng)?shù)脑俪鳇I。
秦霖見眾人不再異議。遂對巴音親王微微點(diǎn)頭，以目示意安撫，然後衝下麵喝道：“傳——大靖使臣！”
立即有人出去，將王窮帶來。
王窮不疾不徐走入大堂，跨過門檻。立即把目光投向上方的秦霖，一邊打量，一邊在心中品評；略觀察後。又含笑掃視兩旁文武，看見高凡微微頷首。
巴音親王等新來的大臣也都盯著他細(xì)瞧，忍不住在心裏讚一聲好人物好風(fēng)采；再看看高凡胡釗等人，不得不承認(rèn)：大靖實(shí)在人才濟(jì)濟(jì)，難怪元國被滅，讓人家兩兄弟給瓜分了。
來到大堂中央，高凡停住腳，往上抱拳施禮道：“大靖翰林學(xué)士王窮。見過安皇！”
郭將軍怒喝道：“大膽，見了皇上為何不跪？”
眾將也都紛紛嗬斥。
王窮微笑道：“將軍連這都不知道？”
郭將軍是跟隨秦霖從大靖反出的，當(dāng)然知道為什麼。可他心裏以為。這是安國，豈能容得他無禮！
才要上前強(qiáng)壓他跪下，秦霖在上沉聲道：“隨他去！”
郭將軍方才退下了。
秦霖定定地注視了王窮一會。問道：“令尊是王令宜王大人？”
王窮道：“正是。”
秦霖點(diǎn)頭，再問道：“皇兄派你出使安國，所為何來？”
王窮詫異道：“皇上竟然不知？安國覆滅在即，皇上與諸位性命危在旦夕，竟然不知？”
堂下眾人再次大怒，覺得這人忒可惡了。
秦霖抬手壓下喧嚷，對王窮輕笑道：“朕性命危在旦夕又不止一次了。寧王被誅的時(shí)候，朕就差點(diǎn)死了；榮郡王謀反的時(shí)候，朕也是命懸一線；這次從神都?xì)w來，更是半隻腳都踏進(jìn)了閻王殿……”
見王窮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也不解釋，自顧往下道：“然而，閻王爺也嫌朕難纏，不肯收呢！”
王窮聽後，並未譏笑反駁，而是點(diǎn)頭道：“皇上雄才大略、英勇無敵，我大靖英武帝登基時(shí)，曾當(dāng)著群臣的麵表示欽佩，讚皇上不愧為太祖皇帝之曾孫。然而——”
他深深地看著秦霖，慢聲道：“皇上之前胸懷大誌，自然屢創(chuàng)奇跡；如今，皇上卻為了一個(gè)女子，或者說為了私仇，置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於不顧，置安國臣民於不顧，自尋死路！若不放迴鄭姑娘，皇上以為，安國還能僥幸存於世間嗎？”
秦霖正為英武帝讚揚(yáng)自己而失神，聽了王窮後麵的話，不禁眉峰凝聚，雙眼射出迫人光芒。
可是，他卻緊閉嘴唇，沒有說話。
高凡見狀，急忙走出來，對王窮笑道：“王翰林出使安國，難道就為了威脅恐嚇我等？這等文字遊戲，等在下有空時(shí)，可陪王翰林閑鬥一二；至於安國存亡，還需戰(zhàn)場上交手過才知道。”
眾將也紛紛開言：
“就是，之前是皇上沒迴來，誰怕了玄武王！”
“玄武王和白虎公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沒跟我家皇上對上，不然早死了百八十迴了！”
“你敢挑撥我們君臣關(guān)係？”
“哼，我家皇上就要娶白虎公的妹子做皇後！人都帶迴來了，你不服氣又能怎麼樣？”
……
王窮環(huán)視大堂內(nèi)眾臣，冷笑道：“你家皇上反出大靖，還想娶白虎公妹妹為後，無異於癡心妄想！為了這麼一個(gè)不可能的妄想，惹來靖國大軍壓境，這難道是明君所為？”
正說著，忽一眼瞥見圖蘭望向秦霖的目光滿含情意，心中一動(dòng)，又補(bǔ)充道：“況且此舉也真奇怪：安國難道沒有女子嗎，要萬裏迢迢從故國擄迴一女子做皇後？便為此賭上舉國臣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還為此昭告天下，從此安國皇帝隻準(zhǔn)娶一個(gè)妻子，不準(zhǔn)納妃，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莫過如此了。”
高凡心中一跳。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搶先道：“胡說！吾皇與大靖聯(lián)姻是為了兩國交好，正是為了黎民百姓。要說此事是癡心妄想，哼，這正是吾皇不凡之處：善迎難而上，能人所不能為！你不信。等兩國聯(lián)姻之時(shí)，看你還有何話說！”
王窮之言太犀利了！
除了少數(shù)不知“烽火戲諸侯”典故的異族將領(lǐng)，其他諸人，包括巴音親王在內(nèi)，聽後都覺得不安和心驚。
就算高凡竭力挽救。堂上還是安靜下來，眾人都望向秦霖。圖蘭更是黯然神傷不已。
秦霖被王窮一番話戳中軟肋，恨得牙癢癢。探身向前，盯著他道：“你這麼費(fèi)盡心思，不就是想朕放鄭姑娘迴去嗎！”
王窮躬身道：“正是。皇上智謀過人，當(dāng)明白若逼得鄭姑娘稍有差池，兩國將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若不逼迫，皇上用什麼來打動(dòng)英武帝答應(yīng)跟安國聯(lián)姻？”
秦霖寒聲道：“這是朕的事，不勞你費(fèi)心！還有，你無需在此鼓動(dòng)唇舌。離間我君臣。朕既然命曾鵬傳話說，絕不逼迫傷害鄭姑娘，就一定不會食言！若她最後堅(jiān)持不肯嫁給朕。朕必定會完璧歸趙！”
王窮心中大喜，麵上卻恭敬地迴道：“下官當(dāng)然記得。隻是皇上帶走鄭姑娘已經(jīng)快一月了，敢問皇上：鄭姑娘可答應(yīng)皇上了？若未答應(yīng)。還請賜還。讓下官帶她迴去向玄武王複命才是。”
秦霖冷笑道：“急什麼！不到時(shí)候，此事尚不能定論。朕輾轉(zhuǎn)周折，才把人帶迴來又把人送迴去，腦子壞了不成？再說，玄武王和白虎公率大軍壓境，朕若不迴應(yīng)，豈不是對他們不敬！”
言畢朝趙衡吩咐道：“帶王翰林下去！”
王窮急唿“且慢”，再上前道：“皇上，下官此來，不僅奉英武帝之皇命，更是受玄武王和白虎公所托，看望鄭姑娘和兩位張少爺，還帶了書信來。皇上不會是不敢讓下官見他們吧？”
秦霖?cái)亟氐溃骸澳闱肄捜サ戎入薷嬖V了鄭姑娘，傳你你再去。”
說完揮手。
趙衡便上前，對王窮道：“請吧，王大人！”
王窮見事不可為，也不再糾纏，朝上躬身拜過，又對眾臣團(tuán)團(tuán)一揖，方才含笑去了。
秦霖見他舉止溫文有禮，言語卻犀利如刀劍，比安國派去大靖的曾鵬勝出不止一層，心中警惕萬分，再命郭將軍道：“看緊他！不許他隨意走動(dòng)。”
郭將軍急忙上前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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