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心如重擊,漲紅了臉,顫聲道:“臣不會!”
英武帝冷笑道:“不會?你偷偷摸摸地來見她,難道應該?你沒有非分之想,是因為你沒有能力做非分之想;若有能力,你便不止於此了。”
泥鰍無可辯駁,無力閉目。
他沒可能當皇帝,如何知道要是當了皇帝會怎樣。
英武帝起身,冷冷地說道:“你該感謝她意誌堅定,才救了你一命。否則,你再難見到明天的太陽!”
說完,一抖外氅,轉身就走。
沈良愕然,忙問道:“皇上?”
英武帝頭也不迴地命令道:“讓他走!”
沈良十分意外,對泥鰍瞅了一眼,轉身跟了上去。
等英武帝走遠,泥鰍頹然跌坐在地,滿心苦澀。
皇上說得對,他沒資格指責皇上。
羞愧之餘,他既擔心小蔥,又擔心李敬文,想要去找葫蘆和板栗告知此事,又不知小蔥作何打算,怕壞了她的事。
還有,皇上饒他性命,若他還插手其中,不但性命難保,還會讓事情更複雜。
說不得,隻好當自己是瞎子,當今天什麼也沒看見。
帶著滿腹心思,他黯然下山,返迴漠西。此後隻在暗中關注小蔥動向,以判斷她和李敬文是否安好。
第二日,英武帝便率一班文武啟程迴京。
因來時有重任在身,禦駕並未在沿途州府逗留;如今事畢,為了考察北地民生和官員治理狀況,迴程時英武帝吩咐挑選州府停駐。
如此一來,白天要縱馬趕路、關注吏治民生,夜晚因掛著小蔥,輾轉難眠,加上天氣嚴寒,奔波辛苦,不過數日,他便清減了一圈。
小蔥自那日後,總避著英武帝,無事不在他跟前露麵,又悄悄將白雪等四女派迴去,命她們守在李敬文身邊。
她可不敢想當然地以為,皇上已經放手了。
英武帝揪心煎熬了幾日,再忍不住了。
這日傍晚,大隊人馬趕到一處軍驛停下。
眾軍士安營紮寨,皇帝等人則住進驛站。安頓妥後,英武帝吩咐傳玄武將軍來見。
結果,玄武將軍沒傳來,白虎公倒來了。
英武帝疑惑地問:“玄武將軍呢?”
葫蘆躬身道:“臣妹先行一步,往淩雲關去了。”
英武帝喝道:“誰讓她先走的?”
他想,肯定是她自作主張跑的,這女人膽子大得沒邊了。
誰料葫蘆答道:“是臣讓她走的。”
英武帝詫異地問:“為何?”
葫蘆道:“大軍返迴,各項軍務……”
英武帝不等他說完,便道:“不管什麼事,軍中那麼多將領,難道你隻肯派自家人?馬上讓人去追,命她原地等候!”
身邊一陣寂靜,他沒有聽見慣常聽見的“遵旨”。
正奇怪,就聽葫蘆道:“恕臣難以從命!”
聽了這話,英武帝心中一沉——白虎公知道了!
他盯著葫蘆看了半響,先揮手命侍衛和內侍們都退下,然後冷笑道:“躲得了一時,還能一世都躲著朕?”
沒有其他人在旁,葫蘆一反剛才恭敬態度,抬頭挺胸,直視著英武帝,一字一句道:“那皇上就先殺了臣,再殺了玄武王,否則,斷難如願!”
英武帝氣得麵色鐵青,怒道:“你……滾!”
葫蘆毫無懼色,恭聲道:“臣告退。”
英武帝看著他決然而去的背影,氣怒交加,又焦躁難耐,渾身如在煉獄中煎熬。
竟是連見都不讓他見了,他還是皇帝嗎?
有他這麼憋屈的皇帝嗎?
他在房內如困獸般轉圈,忍無可忍之下,衝門口喊道:“傳圖蘭來見!”
他就不信了,不都一樣是女人麼!
內侍不知白虎公怎麼惹了皇上了,正膽戰心驚呢,聽說傳圖蘭,不禁大喜。——皇上肯召女人侍寢,那就沒事了。
可他空歡喜了一場。
英武帝再次發現,自己與其他帝王沒什麼兩樣。
他曾經嘲笑他們:天下那麼多女人,竟會為了某一個女人動搖心誌,除了無能,他再找不出別的詞來評價他們。原來,並不是自己比他們英明,而是他還沒遇見自己命中的情劫。
既遇見了,便在劫難逃!
再看其他女人,便是“六宮粉黛無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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