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甚至感到了那嗆人的熱浪正在一步步地靠近,距離不到幾百米。
“火柴!火柴呢?”她突然想起了從啞吧那兒偷來的幾根火柴就在玉環(huán)身上帶著,她拉起兩個女人跑到那個曾經(jīng)困了她幾個小時的陷阱,那周圍隻有一些山巖和小樹,也許可以救她們一命。
那個前些日子曾經(jīng)被桔子踩破了的陷阱終於出現(xiàn)了。一個黑乎乎的洞還在上麵,就像瞪著一隻吃驚的眼睛。桔子看了一眼兩個女人,拉上她們就往那個黑洞走去……
“你要幹什麼?”玉環(huán)被桔子的眼神嚇了一跳。
桔子顧不得做任何解釋,猛地將兩個女人往那個陷阱窟窿裏一塞,隻聽見裏麵發(fā)出了一陣淒慘的叫聲。
桔子知道,她們是被裏麵那具骷髏嚇壞了。
她抓起一把幹草,點燃起來,往地上一扔,陷阱附近迅速被火舌吞噬了。
桔子猛地轉(zhuǎn)身,也跳進了那口陷阱。
小小的陷阱裏擠了三個活人,一個死人,不到一會兒就感到唿吸困難。
桔子一抬頭,就在半明半暗中與那個呲牙咧嘴的鬼臉麵麵相覷。現(xiàn)在她顧不得怕鬼了,漫山遍野的大火比任何妖魔鬼怪還恐怖萬分。
煙霧從頭上的洞口一點兒一點兒地漫進來,嗆得幾個女人拚命咳嗽。
好在這陷阱在一個比較低窪、潮濕的地方,煙霧隻是在坑裏打了個轉(zhuǎn)兒,就不斷地向上升騰著,給女人們在窒息的同時留下了一線生機。
“用濕衣服把嘴捂上!就這樣兒……”桔子頗有經(jīng)驗地為兩個女人做著示範。記得小時候有一年秋天跟著奶奶上山打柴,遇到山火,奶奶就是這麼教她的。
不遠處,大火的前鋒裹著一陣“嗚嗚”的怒吼聲步步進逼,“劈劈啪啪”的火舌舔噬草木聲一陣陣在耳邊炸響。
陷阱上麵覆蓋著的草皮也被燒著了,火星一串串地往陷阱裏麵迸濺,嚇得女人們緊緊伏在土坑壁上,發(fā)出一陣陣驚叫。
“蹲下蹲下,快蹲下!”桔子拚命往下按那兩個女人的頭,三個人把臉緊緊貼在陷阱的沙土壁上,盡量躲開陣陣煙霧,吸著那可憐的一點兒空氣。
一條條火龍,好似金蛇狂舞,卷了過來,發(fā)出一陣陣“唿……唿……”類似狂風暴雨般震耳欲聾的怒吼,距離她們藏身的地方僅咫尺之遙,唿嘯著掠過。
隻覺得空氣都是滾燙滾燙的,桔子趴在土坑裏,聞到了自己背上的衣服被烤灼後發(fā)出焦糊的臭味兒。
“哎呀,哎呀,燒到我了!火燒了我的頭發(fā)……”玉環(huán)在恐怖地連聲叫著。
“別動,別動……”桔子抬起手來捧了一把坑裏潮濕的沙子,往玉環(huán)那“哧哧”作響的頭發(fā)上、身上撒過去,然後又把還冒著煙的玉環(huán)的頭使勁兒往坑底上的沙土裏按下去“趴在地上,別動……”
大火發(fā)出的兇惡的吼聲漸漸遠去,陷阱裏還是濃煙滾滾,幾個女人一動也不敢動。
桔子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法兒唿吸,沒法兒動彈,好像已經(jīng)被燒焦了。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隻見玉環(huán)和蘭子都滿臉黑灰,咳嗽得快要窒息了。
“出去!快出去……”桔子拉起兩人,就往陷阱外麵爬。
當幾個女人從陷阱裏爬出來時,山火已經(jīng)繞開這塊被桔子事先燒過的小小的“防火帶”漸漸遠去。
燒成一片焦土的地上到處都是紅通通的灰燼,一踩上去,鞋底就吱吱冒煙。
“快點兒,往燒過的地方跑……”桔子在前麵,率先朝營地的方向跑去。
女人們像幾隻無頭蒼蠅一樣,在熱浪滾滾的山上亂撞,沒有跑出多遠,就一個個接連倒在了煙霧繚繞的林子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轟鳴從頭上傳來,一隻黑色的大鳥慢慢地飛過,尾巴上拖著一條長長的白煙。桔子迷迷糊糊地聽到嗡嗡的怪叫聲,以為林子裏又來了什麼妖魔鬼怪,她想:到底沒逃出老八的詛咒……
其實那隻黑色的大鳥是森林警察滅火的直升飛機。
這是90年代初期,發(fā)生在東北的一場震驚三省的森林大火。
在火災現(xiàn)場,桔子、玉環(huán)和蘭子終於獲救。雖然都被不同程度地燒傷,但都沒有生命危險,她們身上的濕衣服起了不小的作用。
可惜的是,老八的種種罪行卻沒有留下任何可靠的物證。他的罌栗園和被他殘害的那些無辜男女的屍骨,都已經(jīng)在大火中化為灰燼。桔子連可憐的狗蛋兒的屍體也沒能找到。
所幸的是,搜索人員在迷魂穀入口處的狼窩附近,找到了大龍的半塊殘存的屍骨。由於販毒而被公安部門通緝了的大龍的死於非命,徹底打破了桔子對這個不爭氣的男人的所有幻想。
雖然經(jīng)過原始森林裏幾個月非人生活的折磨,但幾個女人的精神狀態(tài)最終都恢複了健康。現(xiàn)在她們才發(fā)現(xiàn),從前的生活雖然平淡、甚至無聊,可是比起在森林裏那些噩夢般的日子來,簡直就是天堂了。她們要從頭開始新的生活。
迷魂穀在一場大火過後,隻剩下了一片黝黑的樹樁朝天高聳,這片幾百年的原始森林遭到了嚴重破壞。
為此,上級林業(yè)部門對這一帶的森林管理工作的“疏於管理”、“不了解林情”、“護林防火不利”十分不滿,責令有關(guān)人員仔細勘察,重新造林。
人們根據(jù)桔子等人提供的線索,仔細地搜索了老八的營地,發(fā)現(xiàn)了爬到曾經(jīng)捆綁過老八屍體的鬆樹旁邊、窒息死亡並被燒成了一小撮黑炭的啞吧女人。被群狼啃過的老八已經(jīng)和那棵大鬆樹一起灰飛煙滅,好像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個怪胎存在過。
關(guān)於那個神秘的縱火者,據(jù)有關(guān)人員分析說,就是啞吧。
原來那該死的啞吧女人並沒有被吊死,她顯然是在被桔子放下來之後的若幹時間後,又活了過來,然後瘋狂地在營地裏四處放火。
桔子聽到這案情分析後,感到萬分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動了惻隱之心,把那個該死的啞吧女人從窩棚梁上放下來呢?這簡直就是放虎歸山啊……
但啞吧的縱火燒身,不知是因為瘋了,還是為了掩蓋她和老八所犯下的種種罪孽。人們卻一時無從猜測了。
也許二者兼而有之吧。
“迷魂穀”從此不複存在,老八的“金礦”——毒品種植園也被徹底摧毀了。
可是,那個鬼氣森森的迷魂穀,為什麼除了老八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能自由進出?除了那個享受著國家保護政策的狼窩的因素之外,究竟是因為地形地貌奇特還是因為林中植被複雜,抑或是因為確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左右,至今還是一個“懸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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