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膝跪地,緊咬著牙,雙拳接連擊打在地麵上,完全沒有了痛感,也不知疲倦,地麵在我不斷的擊打下,碎雪飛揚,塵土紛飛,發出砰砰的巨響。
我就像一臺開組了馬力的掘土機,完全停不下來,似乎隻有這樣程度的發泄,才能讓我的身體好受些許,才能讓漲裂的痛苦減輕,才能讓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痛苦的感覺,似乎漸漸的離開了,但,頭卻依然昏沉。
我仍然機械的擊打著地麵,雙拳早已麻木,卻已是在微微顫抖,我拚命甩著頭,想把那昏沉的感覺揮去,此時此刻,危險隨時會來,我不能睡。
我怕,睡下了,就再也起不來。
因為我不知道,這究竟是禁法的副作用,還是韓家的詛咒發作。
良久。
黑夜,月光,亂雪。
我再也無力揮拳,那種痛苦的感覺也漸漸消失,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身下卻已經多出了一個大坑,麵前的門扉處,不知何時,立著一個人影,長發在月夜中飛揚。
我緩緩抬頭,看清了那人模樣,心頭卻是一抖。
竟然是辛雅。
她依然是一身黑衣,靜靜的立在那裏,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你好些了麼。”她開口說,語氣仍然是那麼的沉靜,不帶半絲波瀾。
不知為何,聽到她的聲音,我緊繃了半天的神經,一下子就鬆懈了,隻覺渾身的力氣,仿佛剎那就泄了。
我沒有迴答,卻對她勉強一笑,隨即,軟軟的躺倒在地。
就像剛剛做了一場噩夢,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胸口不住起伏,仰頭望著天邊的圓月,卻笑了起來。
我還活著,這真好。
辛雅緩緩走到我身邊,沉靜如水的麵容,一如從前般清冷,卻又是那麼清麗脫俗,在這月光下,她的全身似乎都泛起一股奇異的光,美的讓人心悸。
我以為這隻是幻覺,我閉上了眼睛,我知道,辛雅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或許,在我內心的深處,一直有這樣一個人,隻有她,才能讓我安靜,讓我放鬆,讓我從可怕的黑暗中走出。
可是下一刻,辛雅的聲音再次緩緩在耳邊響起。
“你好些了麼?”
一雙冰冷的手,撫在我的額頭,我腦中登時清醒大半,睜開眼,辛雅的麵容就在麵前,關切的看著我,又問了一句:“你好些了麼?”
我心中一動,難道,這不是幻覺?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翻身坐了起來,她沒有閃躲,卻順勢扶住了我。
真的是辛雅。
“你、你怎麼會到這裏來?”我開口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已有些嘶啞。
“我找了你一天。”她說,臉上卻恢複了那副沉靜,再沒有半點表情。
然而這短短的幾個字裏麵,卻是深藏了怎樣的情意?
我心中不由感動,卻也隻是“哦”了一聲,說:“我沒事的,你一個人這麼晚在外麵不安全,快迴去吧。”
她忽然笑了,說:“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麼?”
我也笑了:“你一定有你的方法,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她緩緩點了點頭,卻看不出悲喜,又問我:“為什麼要走,你在躲避什麼嗎?”
我勉強對她笑笑,說:“不,不是躲避,確切的說,應該是等待。”
“等待?你在等待什麼?”
我沉默了,良久,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或許隻是在等待命運的降臨,但我卻不知道,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辛雅也沉默了,她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夜風掠起她的長發,撩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她忽然抬頭說:“要不要,我來幫你看一看?”
“你幫我看一看?”我連連搖頭,上一次她看見地獄時的可怕景象,我還記憶猶新,深知這種事情風險太大,再說,如果真的看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豈不是會在我的心裏留下陰影。
我可不想那樣,人都說算卦的人,從來不算自己的命運,也就是這個道理,要知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沒有彩排的現場直播,如果提前知道了結局,那還有什麼意思?
辛雅見我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說:“那好吧,隻要你沒事就好,我見到了你,也該走了。”
說完,她竟轉身就要走開,我忙喊道:“天已經很黑了,你要去哪?”
辛雅沒有迴頭,她的聲音在夜風中緩緩傳來。
“我本來就是來自黑暗中的不祥之人,人人都對我避之不及,我怕什麼呢?”
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消失在黑暗中,這才迴過神來,忙跑了過去,然而,辛雅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
月光下,隻有一片迷霧,愈發濃了起來。
我踉蹌後退,整個人都迷惘了起來,甚至,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剛才,辛雅真的來過麼?
她到底是誰……
我呆呆的坐在院中,望著迷蒙的夜空,直到天亮。
東方漸漸發白,我望著天邊那一抹紅暈,卻忽然站了起來,心頭突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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