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大爺心中的那一股擔心依舊是揮之不去，他在漁村生活了一輩子，早年間因為打仗見過很多死人，也見識過一些古怪的事情。這還屍灣上突然累積了一股霧氣這麼多天沒有消散，絕對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至少在劉大爺的記憶當中隻出現過一次。


    而那一次建華的父母，以及漁村的一些村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失蹤了，劉大爺不想建華步上他父母的後塵。隻是這些東西劉大爺自己也沒有辦法現在說出來，自然沒有底氣來勸說建華了，隻能歎著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劉建華看著劉大爺離去的背影，其實他嘴中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也有點泛著嘀咕。這幾天劉建華去到捕魚隊的時候，基本上天天都能夠看到撈屍隊把屍體從還屍灣裏麵給撈上來。


    說實話，這種屍體劉建華不是沒有見過，他在海邊這麼多年，還屍灣裏麵的屍體至少也見過十來具了，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的密集。畢竟大海這麼寬闊，這個地方是一個迴旋的地方，也不可能出現這麼多的屍體。一般情況下，一個月能夠出現一具屍體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劉建華又想到了這幾天屍體的樣子，這時候他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不知道是因為天氣陰冷，還是因為被屍體給嚇住了，反正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主席教導我們要反對封建迷信，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出現那些東西？肯定是因為最近的海上天氣不怎麼好，在某個地方打翻了一些漁船，所以才會有這些屍體漂浮了過來。”


    劉建華在心中默念著，用這種方法安慰著自己。經過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心中的那一股恐懼還真的小了不少。就在劉建華打算轉身迴家的時候，在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你大爺的，你這沒事站我後麵不吭聲幹什麼，嚇了我一跳！”劉建華在看清楚來人之後，對著來人大聲的吼了一句，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來人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渾身穿著破破爛爛的，此刻正用著一臉傻笑的表情看著劉建華。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李衛國，在那個年代取名字都是按照這個類型取得。


    李衛國不是小漁村的人，是在兩年前的一個晚上，不知道從哪裏遊到了小漁村來了。當時村長就詢問了李衛國是哪裏的人，但是李衛國就是一直傻笑著不迴答，村長就認為他是一個傻子就沒再問了。


    然後在村裏走訪了一圈，小漁村大多數都是姓劉的，也根本沒人認識這麼一個叫李衛國的人。那個年代也沒有什麼遣返之類的，大夥兒大鍋飯，就算是多了一個人了。


    隻是小島上能種的就是這麼幾塊地，自己村人都不夠種，怎麼可能有地分給一個外人？至於捕魚隊什麼的，那就更加的不可能了。這時候劉建華看到了這個人，覺得他跟自己一樣是一個苦命人，就把他給收留下來了。


    劉建華在自己破爛屋子旁邊搭建了一個窩棚給了李衛國，同時把自己分的那一點地讓李衛國種上了紅薯，勉強能夠算是不餓死了。畢竟劉建國當初自己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算是盡自己的力量迴報別人。


    隨著劉建華跟李衛國接觸越多，他感覺李衛國好像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傻，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劉建華覺得他是在裝傻。但是李衛國一直都沒有承認，而且兩年了都是這樣，劉建華現在也摸不清李衛國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了。


    看著被自己罵了一句依舊隻是盯著他笑著的李衛國，劉建華無奈的探了一口氣說道：“這天氣還在下雨，先迴家，今天沒有出工，也沒有帶魚迴來。我家裏還有兩個窩窩頭，到時候我給你一個。”


    劉建華在說完這一句話後，就從李衛國身旁穿過，然後一個人迴到了自己的小破屋裏麵。雖然村子裏麵讓劉建華加入了捕魚隊，但是沒有餘力來幫他修補房子了，所以劉建華的房子基本上也是到處漏水。不過還好，反正現在劉建華自己也是單身漢一個，對於這方麵他也不是很在意，隻要有一塊安身之所不漏雨就行了。所以這一棟祖屋，除了劉建華的房間外，其餘地方屋頂上的瓦片都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劉建華迴到屋子裏麵之後，就去到廚房裏麵把昨晚剩下的幾個窩窩頭拿了出來，準備送給李衛國兩個。當他走出房門的時候，聽到了一陣鞭炮聲音，他明白還屍灣又撈到屍體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裝瘋賣傻？


    這已經不知道是最近的第幾具屍體了，對於這種事情，劉建華都開始有點麻木了。在原地愣了一下，這一串簡短的鞭炮就放完了。畢竟這年頭不怎麼富裕，能夠放一串鞭炮已經是對於逝者的尊重了。


    端著盛著窩窩頭的碗，劉建華來到了李衛國的窩棚麵前，正打算送進去的時候，李衛國卻從裏麵走了出來，搶先接住了劉建華手上的碗。


    對於這一點，劉建華倒是也習慣了，李衛國在這裏兩年多了，基本上別的還算融洽。但是他這個窩棚，就是他的禁區。反正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的。記得當初村裏有幾個熊孩子偷偷進去過一次，還被李衛國給打出來了。


    後來村裏麵那幾個熊孩子的家長過來，想要掀了李衛國這個窩棚。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李衛國居然一個人打贏了三四個男人。後來這件事在村長的調解下就不了了之了，畢竟誰會跟一個傻子一直拗下去呢？


    但是這件事情讓一直熟悉他的劉建華有點刮目相看，沒有幾下功夫，同時打贏三四個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李衛國居然連退都沒有退一步，就這麼站在了窩棚麵前，更是彰顯了不平凡。


    劉建華也因為這件事情問過李衛國，但是李衛國每次都隻是哈哈傻笑著並不迴答，村裏人也認為這是因為傻子力氣大，所以都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李衛國這個窩棚，倒是再也沒有人敢進去過。畢竟傻子就是殺人都不犯法，沒人想逼急李衛國。


    其實這個窩棚有時候在李衛國出來的時候，劉建華也趁機打探了幾眼，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情況，隻能把李衛國這個行為歸咎於傻子的特殊愛好，畢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


    李衛國從劉建華手中接過窩窩頭後，就直接拿起窩窩頭在嘴中啃了起來。看著李衛國吃的香甜的樣子，劉建華突然有點心生羨慕了。傻子沒有這麼多的壓力，活的比較輕鬆幸福也說不定。


    在李衛國吃窩窩頭的時候，劉建華把目光看向了還屍灣那邊，嘴中淡淡的說道：“也不知道這種天氣何時是一個頭，剛剛聽到鞭炮聲，還屍灣肯定又撈出了一具屍體了。哎，都是苦命人啊。”


    對於劉建華的感慨，李衛國就像是沒有聽說過一樣，依舊是全神貫注的在吃著東西。而劉建華也並沒有指望李衛國會說出什麼意見，他隻是想要一個人來聆聽他的話而已。


    “如果明天天氣還是這樣，那麼家裏就要斷糧了，不單單是家裏，就連村子裏麵的糧食都要成為問題。沒有魚，就沒有辦法換迴來糧食。明天無論什麼情況，大隊長都說過了，我們要去海裏拚一把了。”


    在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劉建華就沒有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了，而且轉身想要從李衛國手上接過碗迴家休息，準備明天有力氣去捕魚。畢竟現在吃的比較少，還是早點躺在**上節省一點體力。


    就在劉建華把手放在碗上，準備拿過來的時候，李衛國突然說話了：“明天不要出去捕魚。”


    “什麼？”劉建華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李衛國這兩年都來都比較寡言少語，一般哪怕就是說，也不說這種阻攔的話，隻是隨口閑扯幾句而已。


    “我說你明天不要去捕魚了，要變天了，會出事的。”李衛國再一次重複了一句，臉上那一種傻笑的表情也慢慢的隱去了。


    看著李衛國這個樣子，說實話劉建華一下還沒適應過來。變天了是什麼意思，這天氣陰沉沉的，本來就是變天的前兆。但是已經等了幾天了，臺風也沒有過來，隊長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誤判了。


    “什麼意思，不出去捕魚吃什麼，這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什麼工分了。我賺的那一點工分，除了接濟一下之前幫助我的鄰裏之外，基本上都是給你吃了，不出去我們兩個都要餓死了！”


    劉建華說到這裏的時候，心中也有了一點怒意。在李衛國當初落腳的時候，劉建華抱著好心，給了李衛國一些吃的東西。但是沒想到，這一給就是兩年，李衛國也就這麼吃白食吃了兩年。


    很多次劉建華也想就這麼不管李衛國了，但是想著自己當初孤苦伶仃的時候，也是鄉親們一口一口省下來的東西把自己給養活，現在同樣是有人需要幫助了，自己卻變的自私了起來。


    劉建華也是一個老實人，知恩圖報的思想是刻在骨子裏的，所以這兩年哪怕就是再艱辛，劉建華也沒有斷了李衛國的糧。人這一輩子講究的就是良心，李衛國這麼一個傻子，如果不給他一口吃的就餓死了，這跟自己的良心過不去！


    聽著劉建華的疑問加些許抱怨，李衛國依舊是一臉的笑意，隻是鬆開了拿著碗是手說道：“這些東西你明天就知道了，今天我吃飽要睡覺了。”說完就走進了自己的窩棚，然後把門給關上了。


    這就是劉建華一直覺得李衛國裝傻的原因，因為總是有些時候，李衛國說話特別的清晰有條理，不過在大多數的時候，李衛國隻會一直傻笑著。


    看著窩棚那簡陋的們已經關上了，劉建華也自覺沒趣，自己跟一個傻子計較這麼多幹嘛。於是搖了搖頭，迴到了自己的家中。


    其實在當初的時候，劉建華邀請過李衛國住到自己家裏麵來，反正自己家裏麵也破破爛爛的，隻要李衛國自己修補一下屋頂就能夠入住了。但是李衛國說什麼也不願意住進來，堅持要在外麵搭一個窩棚，劉建華也就隨他了。迴到自己的小屋裏麵，在漁村沒有別的什麼娛樂活動，這種天氣下隻能夠躺在**上睡覺。但是今天劉建華怎麼也睡不著，因為他腦海中還想著今天撈出來的那一具屍體。正常來說，一般溺死的人，在水中身體會被泡發，迅速的膨脹起來，但是今天早上劉建華看到的屍體，卻沒有任何的膨脹，反而還是幹癟癟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古怪屍體


    一想到那一具屍體，劉建華就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特別是現在還是這種陰雨天氣，更是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人。


    努力的讓自己眼睛閉上，好安心睡上一覺，但是沒想到眼睛剛一閉上，就看到了在自己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現了一雙純白色的瞳孔！


    劉建華被這突然出現的瞳孔給嚇的從**上坐了起來，慌張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別的問題。劉建華這時候在心中安慰著自己，這都是些封建迷信，剛才隻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太過於奇怪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不過想到那一雙純白色的瞳孔，劉建華心中又有點後怕，因為昨天早上劉建華在上工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撈屍隊在打撈著一具屍體。


    其實對於屍體劉建華心中並沒有什麼別樣的感覺，畢竟在海上討生活的，最賤的就是這一條命了。撈屍隊的人都是捕魚隊的人輪流做的，當初劉建華也撈到過高度腐爛的屍體，內髒什麼的全都從肚子裏麵流了出來了。


    隻是最近的屍體一具比一具要恐怖，昨天那一具屍體不但全身是幹癟癟的，而且眼睛都沒有閉上！劉建華那個時候剛好看到了那屍體的一雙眼睛，沒有黑色的瞳孔，整個眼眸都是眼白。


    這具屍體就這麼漂浮在了海麵之上，麵部朝上的隨波逐流著，那一雙沒有閉上的眼睛就好像是看著劉建華他們。當時整艘船上沒有人敢去撈這具屍體，大夥兒心理都有點犯怵，但是這種事情都沒有人敢首先說出來，以說出來就是封建迷信了。


    就這麼看著這具屍體在水麵上漂浮著，一直等到了生產隊的大隊長前來，才號召了起來膽子比較大的人用漁網把這具屍體給撈了出來。這一具屍體就這麼一直張著眼睛看著捕撈他的人，讓站在旁邊圍觀的劉建華心中丟生出了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