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說:“以前我和我師父住在一塊的時候,他是一個很警覺的人,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醒過來,我還沒有睜開眼睛,他已經跳到院子裏麵了。”
我點了點頭:“這又能說明什麼?”
無名壓低了聲音:“但是有的時候,他會告訴我,我今天晚上特別累,你照看著點道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在意,心想,就算睡得沉一點,能沉到哪去?直到有一次,進來了兩個賊,把我師父的被子都偷走了,他都沒有察覺到。”
我瞪著眼睛說:“這是不是太誇張了?再者說了,什麼賊會來道觀偷東西?從來沒有聽說過。”
無名苦笑了一聲:“真的有這麼不長眼的賊,估計是心術不正,但是膽子卻不夠大,覺得道觀的出家人比較好欺負。至於為什麼偷被子,可能是因為道觀裏麵實在沒有什麼可偷的了。”
我心想:“這一幫做賊的也是藝高人膽大。”我擺了擺手,沒有和他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而是繼續問:“然後呢?你還發現什麼了?”
無名說:“從那以後,我就發現每次我師父說特別累的時候。他當天晚上都會睡得特別沉,要用特別大的聲音才能叫醒。如果正常說話,他根本感覺不到。”
“哎,我以前還傻乎乎的問我師父,他是不是生病了,每隔一段時間就犯病,但是我師父都否認了。直到今天,他忽然告訴我,他很累,要好好睡一覺,讓我不要打擾他。”
我看著天厭子的房間:“然後他又叫不醒了?”
無名點了點頭:“是啊。今天是月圓之夜,他本來是要幫著浮塵奪舍的,忽然這樣睡過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我拿著羅盤,偷偷地溜到了他的屋子裏麵,幫他測了一下魂魄。”
我低聲問:“結果是什麼?”
其實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仍然忍不住問這麼一句。
果然,無名的答案和我的猜測一樣,他低聲說:“結果就是,我師父身上沒有魂魄。那隻是一具肉身罷了。”
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確定?”
無名有些不快的說:“我的道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測一個小小的魂魄,還是能夠做到的。”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越來越覺得天厭子不可思議了。
我對無名說:“那你覺得,這麼幹是什麼意思?”
無名歎了口氣:“這不是很明顯嗎?為了掩人耳目,把我騙過去。表麵上看,他是一直留在道觀裏麵,和我在一塊,可是實際上魂魄悄悄地溜出去辦壞事了。今天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隻不過我剛剛想到罷了。”
我笑著說:“你懷疑起你師父來,倒是挺用心的。”
無名幹笑了一聲,滿臉尷尬。
然後他問我:“咱們現在怎麼辦?”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問我?”
無名沉默了一會,有些不情願的說:“我問白狐。”
我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笑著說:“你心裏麵還有人鬼之防呢?其實讓白狐幫你一把,也沒什麼啊。”
無名像是說給我聽的,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是正經的道士,竟然求一隻厲鬼,來對付自己的師父,這算是什麼事?”
然後他看著天上的月亮,很是滄桑的歎了口氣:“世風日下,正邪不分啊。”
我看了一眼天厭子的房間,心想:“可不是正邪不分嗎?”
我悄悄地退出道觀,然後捏著美玉說:“白狐,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我看到有一道白光從美玉中飄出來,像是一縷清紗,繞著我轉了一圈,然後緩緩地落在地上。
白狐的身影淡淡的,有些像是月光,我甚至能夠透過他的身體,看到遠處的老樹。
我皺著眉頭說:“你這是怎麼了?休養了這麼久,魂魄好像更弱了。”
白狐笑了笑:“這隻是一縷殘魂罷了。魂魄力量越小,就越不容易被人發現。”
我點了點頭:“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把剛才聽到的情況向白狐說了一遍。白狐皺著眉頭說:“不可能,如果魂魄不在身上的話,肉身不會打唿嚕。能夠勉強維持唿吸就算不錯了。”
我指著天厭子的房間說:“你聽,他的聲音很清晰。”
白狐想了想說:“我去看看。”
我和無名跟在白狐後麵,我們三個人輕手輕腳的進了房間。
我們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心裏麵仍然很忐忑。
無名告訴我們,天厭子的魂魄不在道觀,很難把他吵醒。但是我們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迴來,如果撞見我們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窺探,那事情可就不太妙了。
白狐繞著天厭子的床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然後他又把手放在天厭子的心口上,像是在檢查他的魂魄一樣。
我問白狐:“怎麼樣?”
白狐緩緩地搖了搖頭:“真是奇怪了,確實沒有魂魄。”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了一樣,把長長的床單掀起來了。然後低頭去看床下。
這時候,我們看到床下點著一隻小小的蠟燭。這燭光簡直暗到了極點,因為有床單的遮擋,再加上室內的燈光,完全遮住了它,以至於我們一直沒有發現。
無名低頭說:“咦?這裏怎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狐猛地伸出手,擋在了他的身前,然後將他的身子使勁推開了。
無名嚇了一跳,不滿的問:“這是幹什麼?”
白狐低聲說:“你剛才差點把蠟燭撲滅。”
第414章 走馬燈
無名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的看著白狐:“我剛才差點撲滅蠟燭?我距離蠟燭還很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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