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拎出去的人應該是賈衝,這是從他剛才提前說的話裏我推測出來的,因為外麵一片漆黑,剛才還能看到的一點燭光也已經(jīng)熄滅了,那個人抓住我的胸口不放,但卻將我口中的布團拿了出來,說:“你帶我迴家。”
這個人一開口就證明了我剛才的推測沒有錯,他確實是賈衝,隻不過我完全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上次我就知道他其實在村子裏很自由,並不會說有人一直跟著他,怎麼可能說要我?guī)捈遥谀且凰查g我?guī)缀跻詾樽约菏遣皇沁M入傳銷窩點了,幸好我還記得當時曾經(jīng)看到過賈衝的墳墓,知道在我麵前的可以說不算是一個人,所以我也沒多問什麼,隻是說:“怎麼帶?”
賈衝一直是壓低了嗓子和我說話的,似乎生怕被什麼人發(fā)現(xiàn),這我可以理解,不然當時他在我手裏放個布條也不會偷偷摸摸了,所以我說話的聲音也盡量壓得很低,賈衝顯然很滿意我的表現(xiàn),說:“你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帶我出去。”
這他媽的算是什麼迴答?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到這個村子裏來的,第一次是和姍姍冷月,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村子走了進來,第二次自己一個人來卻根本沒發(fā)現(xiàn)有什麼村子,和我有相同經(jīng)曆的人還有張所長,他已經(jīng)找了很多次也沒找到,但這次運氣好鬼使神差的就和我一起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村子,但我當然不能這麼迴答賈衝,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我沒有利用價值,鬼知道他會怎麼對付我,我一邊說:“行”,一邊腦子不斷的轉(zhuǎn)著,看看一會應該如何應付賈衝,就在這時,我心中突然一動,發(fā)現(xiàn)了問題的關(guān)鍵。
張所長第一次進入這個村子,看到的是楊子江,後來他一個人多次來舊地尋找卻一直沒有找到村子所在,我第一次進入村子的時候姍姍在我身邊,第二次進入時姍姍也在現(xiàn)場,難道說這個村子之所以會被我們發(fā)現(xiàn),和楊子江與姍姍有關(guān),隻要他們兄妹在場,就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村子?
盡管我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我不知不覺的就開始分神去想姍姍的一些事,似乎並沒有發(fā)現(xiàn)她有什麼特異之處,因為想得入神,以至於賈衝和我說話我都沒聽清,直到他推了我一把才醒悟過來,問:“你說什麼?”
賈衝顯然有些惱怒我剛才的反應,聲音裏有些埋怨,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隻要你帶我出去,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我愣了一下,隨口說:“我想要什麼?”一句話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當前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裝作我對一切了然於胸,而不是什麼都不懂,賈衝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抓住我胸口的手頓時緊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說:“你不是為那個秘密來的?”
我心裏叫了聲“糟糕”,急忙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的東西?萬一你騙我呢?”這句話倒是有些效果,盡管在漆黑的夜裏看不清賈衝臉上的表情,但我感覺到他明顯的愣了一下,手上的勁道也鬆了些,過了一會,說:“不管如何,你得帶我出去,然後我告訴你那個秘密。”
我很想問問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但怕一會賈衝又起了疑心,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所以隻好壓下心中的好奇,說:“你先把我鬆開,我?guī)阕摺!?br />
賈衝幹淨利落的將我身上的繩子解開,我揉了揉手腕腳腕,抬頭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我問:“這是哪裏?”
賈衝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迴答我:“廟裏。”接著馬上說道:“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說到這句話時聲音裏竟然有了一絲顫抖,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賈衝告訴我這是在廟裏,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和姍姍在小廟裏查看花轎的事來,或許那天真的轎子裏有個我看不到的人坐在那裏,這樣一想心中就更加害怕,所以對於他話語裏的那一絲恐懼我也沒太過在意,反正先離開這個小廟才是最要緊的事,立刻就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準備點燃了照路,賈衝一把按住我的手,說:“別點,跟我來。”
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裏,賈衝也走得很快,腳下也不會碰到什麼東西,看來對這裏真的是很熟悉,我被他拉著手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問:“那個女人是誰,你把她怎麼樣了?”
賈衝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往前走去,我辨認了下方向,看樣子是往村口走去的,一邊走一邊說:“不用管她,反正她死不了。”說到這裏又“嘿嘿”了兩聲,說:“就算想死也死不了。”我聽他話中有些蕭瑟之意,也沒太過在意,腳下加快了速度,飛快的往村口走去。
漸漸的終於走到了村口,我腳下不停,立刻就想衝了出去,現(xiàn)在雖然是晚上,走山路肯定不行,但總比呆在這個村子裏要強。誰知我的腳才一動,手就被賈衝用力的往迴一扯,打了個踉蹌險些摔倒,我忍不住怒道:“你幹什麼!”
賈衝手上的力道極強,他看著我,黑夜中盡管看不清臉,但我感覺到他現(xiàn)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連語氣也變得冷冷的,說:“東西呢?你怎麼不把東西拿出來?”
我的心一沉,看來終究還是蒙混不過去,於是看著賈衝,說:“好吧,我不騙你,其實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秘密。”
賈衝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握住我的那隻手也越來越是用力,漸漸的我?guī)缀跞滩蛔∫捌鹛蹃恚@時賈衝把勁道一鬆,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也知道沒這個可能,但總是不死心。算了,你走吧。”說完很幹脆的放開了我的手。
我聽他語氣之中滿是失望,不由得心裏一軟,說:“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
賈衝一聲苦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快走,這樣一來我反而不願意就此離開,說:“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迴事,或許我能想到辦法,我既然可以找到這裏,就一定有辦法帶你出去。”
賈衝顯然被我最後一句話給打動了,猶豫了一會,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句話著實讓我有些不知怎麼迴答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完全相信賈衝,但如果不把這些事說清,似乎又沒辦法和他繼續(xù)交談下去,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不單純是想把賈衝帶出去,而是想借著這個好不容易建立的關(guān)係弄清楚村子裏的秘密,所以躊躇了一會,還是將事情告訴了他,當然我沒說我和姍姍之間發(fā)生的那些事,隻說她是我的同伴,但現(xiàn)在兩人在村子裏走散了。
賈衝的身子又開始顫抖起來,但這次明顯是因為激動,說:“你們在哪裏走散的,快去找!”一邊說一邊就拉著我往迴走,我急忙說:“等等,你還沒告訴我這村子裏到底有什麼秘密。”
賈衝猶豫了一會,從身上拿出一包東西,說:“你到村子外麵點燃了看。”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接過了那包東西,走出村口,點燃了打火機,因為怕燙手,所以那包東西翻閱的很快,裏麵是很多剪報,上麵都是一些失蹤人口的尋人啟事,我粗粗的數(shù)了數(shù),大約有三四十個,也不知道賈衝給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我看著那些尋人啟事,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就在這時,手上一疼,卻是打火機太燙燒到了手。
眼前一片漆黑,打火機也暫時不敢去點火,但我腦中一片混亂,那些尋人啟事瞬間在我腦子裏一一浮現(xiàn),每張都是那麼清晰,因為這些人我都曾經(jīng)見過,就是那些迎親的隊伍。
這時賈衝喊了我一聲,說:“進來吧。”我茫然的走到他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賈衝沉默了一會,說:“其實嚴格來說,這裏應該還少了一張尋人啟事,上麵應該寫著:賈衝,男,38歲,xx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
他看著我,說:“這個人就是我。”
第三十五章 鏡子
賈衝的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為這些人都是封門村本地村民,但根據(jù)賈衝的說法,這些人其實都是一些失蹤人員,甚至包括他自己。我的思維被弄得有些紊亂,失蹤通常都是針對第三方來說的,比如說甲找不到乙,然後說乙失蹤了,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甲對別人說他自己失蹤了的事,一個人怎麼會丟失了自己?他明明就站在我麵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賈衝和那些人一樣,再也出不去這個封門村,所以他才會說外麵應該會有關(guān)於他的尋人啟事。
結(jié)合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和剛才不肯走出村口的表現(xiàn),我越發(fā)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隻是我知道賈衝早就已經(jīng)死了,眼前和我說話的應該不是一個人,或許這就是他不能走出村子的原因,我想起催眠世界裏最後老祖先寫的那封信,難道說他們也需要這樣一個所謂的陣法,需要第九口井才能出去?
想了想,我從身上摸出玉佩,說:“你要的是不是這個?”
在黑暗中時間長了,眼睛已經(jīng)漸漸的能適應周圍的光線,而賈衝視乎根本就不在乎黑暗,仿佛任何東西他都能看得清楚,他伸手接過玉佩,“咦”了一聲,說:“你也有一個?”
我愣了一下,說:“你也有?”
賈衝點點頭,不過並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而是將玉佩還給了我,說:“這東西你好好拿著,有一天也許會用得上,不過可惜這不是我需要的東西。”說完這些,賈衝看了看我,說:“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哪裏走散的?”
我將賈衝帶到了三人分散的地方,簡單的說了下當時的情景,反正隻知道他們是向著火把的方向而去,至於什麼時候不見了那兩個人我是真的說不上來了。賈衝沉默不語,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氣氛有些緊張,想了想,我終於還是開口問了一個很糾結(jié)的問題,我小心翼翼的說:“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是個在我心裏藏了很久的問題,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問起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卻又忍不住不去問,我看過賈衝的墳,理論上來說,在我麵前的就應該是一個鬼,事實上我並不是那麼怕鬼,所有的恐懼都源於未知,當你真正麵對時會發(fā)現(xiàn)你所害怕的其實並沒有那麼嚇人。隻是在我麵前的賈衝實在是太不像一個鬼了,他有血有肉有唿吸有體溫,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怕麵對一個惡鬼,我怕的是我麵對的是一個不知道究竟應該叫什麼的東西。
賈衝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來我是準備了他沉默不語甚至是破口大罵的,在這個時候發(fā)生這樣的情況可不是什麼好事,萬一他氣急敗壞對我做些什麼,我可不是他的對手。隻是我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隱隱的我也覺得賈衝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至少目前來說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這是我最大的依仗。
對於我的問題,賈衝居然表現(xiàn)得很平靜,一邊走路一邊說:“你去那個院子看過了?”我“嗯”了一聲,賈衝沒有停下腳步,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或許,有一個我已經(jīng)失蹤了。”
這是一句讓我很費解的話,什麼叫“有一個我已經(jīng)失蹤了”?但不管我如何追問,賈衝都不再迴答我這個問題,不過我卻從他口中問出了一些其它的事來。
賈衝本來是一個刑警,在調(diào)查一起人口失蹤案時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此前有不少案子和他手頭上掌握的案件極為相似,但在投入大量警力調(diào)查無果後,局裏隻好將相關(guān)人力抽調(diào)出來,畢竟在一件沒有結(jié)果的案件上投入過多不太現(xiàn)實,而且相對而言這不算是什麼答案,全國每天失蹤的人實在太多了,也管不過來。
賈衝本來已經(jīng)按照上級的安排將這塊工作做了移交,但就在他將工作重心移到新案件上時,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告訴他在這個地方可以找到所有失蹤的人,信後列了一份名單,一共是四十三人,都是那些失蹤者的名字,在名單最後,則是賈衝的名字。
我聽到賈衝說有人給他寫了一封信,忍不住插嘴問:“寫信的人是不是叫楚江山?”
賈衝愣了一下,說:“什麼楚江山?”
我知道自己猜錯了,急忙說:“沒事,我瞎說的。”但接下來賈衝的話卻讓我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一聲驚唿,賈衝說:“信的署名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叫小蕊。”
賈衝被我的反應給嚇了一跳,說:“你認識這個人?”
我急忙搖搖頭,說:“不認識。”但一顆心卻跳得更加激動了,這是我在催眠世界裏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一個人,隻是出了前不久在冷月口中聽她提及這個名字外,我就再也沒有她的一點消息,我有時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存在過,但現(xiàn)在我再次從賈衝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讓我如何能夠不激動。
賈衝當然看出了我剛才說的是謊話,但他也沒點破,繼續(xù)說自己的故事:在看到那封信時他如實向上麵做了匯報,然後帶了一些人過來查看,在當?shù)鼐降膸椭拢麄冏匀恢肋@裏其實是一片荒山,但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過來看了看,結(jié)果自然是一無所獲。一行人下了山,賈衝總覺得那些同行在背後對自己指指點點,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輕易的就相信了一封毫沒來由的信,他越想越是生氣,最後覺得自己一個人再過來一趟,也就是在那次,他看見了封門村。
說到這裏他就停了下來,我問:“然後呢?”
溫馨提示:按 迴車[Enter]鍵 返迴書目,按 ←鍵 返迴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