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會開始了,在陳大師看來,這次法會是不一樣的,因為nangya是特意為他而來,還要在香港常駐最少半年。要是他喜歡,每天都可以見到這個女人。所以法會開始儀式上,陳大師還特地講了話。不少記者采訪錄像,這些視頻有可能在香港的一些電視臺或者網(wǎng)絡(luò)中播出,所以為了避免被熊導(dǎo)遊認出來,我和方剛都沒露麵,而是躲在店裏喝茶。
nangya的施法儀式進行得很順利,這些善信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有的長年體弱多病,有的精神不振,有的自述可能撞了什麼不幹淨(jìng)的東西,經(jīng)常鬼壓床、夢魘、幻視幻聽,還有的稱能見到鬼。不管怎麼說,反正來找nangya施法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的癥狀,而且是醫(yī)院無法搞定的,否則也不會來這裏,尋求東南亞阿讚的幫助。
到了第三天晚上,老謝給我發(fā)短信,稱已經(jīng)和那位客戶商量好,對方這兩天就去香港,到時候直接給我打電話。並囑咐我千萬別忘了收錢,他開出的價格是三十萬泰銖。我心想你這家夥還真敢開口,nangya才收兩萬港幣,你自己就淨(jìng)賺四萬,比人家阿讚師父的賺頭還多出兩倍。
第923章 多種死法
第四天下午,我接到一個泰國男人的電話,自稱叫桑坤,是中國牌商謝先生幫他聯(lián)係的,他剛從機場出來,問我怎麼見麵。我說:“有兩種方法,乘地鐵到一個叫尖沙咀的車站出來,這樣比較省錢;或者叫出租車,上車後把電話給司機,我告訴他。但路途不近,可能花費比較多。”
桑坤語氣很平靜:“我怎麼可能會乘地鐵?那是窮人的出行方式,馬上叫出租車……有輛車過來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叫司機和你通話。”十幾秒鍾後,聽到桑坤用泰語一直重複“給你聽、給你聽”這句話。我暗笑,心想司機哪裏聽得懂,你打手勢就行。在電話裏,我告訴司機佛牌店的具體地址,讓他盡快把這位客人送到。
我告訴坐在休息區(qū)、正在和淑華聊天的方剛,說老謝有個客戶,是在泰國開賭場的,人馬上就到。方剛立刻來了精神,他最喜歡賭錢,看來又遇到知音了。
約半個小時,我在佛牌店門口接到了桑坤。他長得並不像大多數(shù)泰國男人那樣,這哥們既不矮也不黑,長得不難看,身體強壯而勻稱,穿著黑色t恤,肌肉也比較結(jié)實,看來不是經(jīng)常鍛煉身體,就是以前當(dāng)過兵。胳膊上露出很多逼真的紋身,有骷髏、手槍、匕首和美女等圖案,幾乎占滿了整條手臂。
他長得挺帥,但眼神冷酷,臉上沒什麼表情,要是讓他去拍黑幫電影,演個黑社會打手或者老大,估計都不用化妝。雖然外型不錯,但桑坤卻頂著兩個明顯的熊貓眼,看起來很突兀。
之前老謝告訴我過,此人是在曼穀開地下賭場的,看來此言不虛。首先,在泰國是禁賭不禁嫖,能把這個身份告訴別人,應(yīng)該不是假的;其次很多賭場的老板都不是善類,要麼黑社會起家,要麼也是地頭蛇,否則根本沒能力經(jīng)營賭場。跟這種人打交道,得多加幾分小心,我想起之前在香港認識的那位興哥,就是混黑道的,結(jié)果死於非命。他表弟懷恨在心,暗中使壞坑陳大師,才讓他出走臺灣的。
我把桑坤請進佛牌店,介紹了方剛,方剛問:“桑坤老板,你的賭場在什麼地方?等我迴到泰國,肯定要去給你捧場!”桑坤笑著說沒問題,到時候會把地址發(fā)到我的手機上。
坐在休息區(qū),此時的nangya正在給一名香港的電器商做蓋白布起運,桑坤看得很入神。我笑著問:“你以前有沒有接觸過阿讚師父的法事,戴過佛牌嗎?”
“沒有,其實以前我不相信這些東西,”桑坤說,“我也不信佛,什麼信仰都沒有。”
這確實是不多見的,東南亞國家多數(shù)都有全民信仰,一般都是佛教,馬來西亞信伊斯蘭教的多,而泰國幾乎都信佛。但凡事皆有例外,全民信佛的國家,也不可能幾千萬人當(dāng)中個個都信佛,總有不信佛的,桑坤就是其中之一。
方剛問起桑坤的賭場生意如何,桑坤可能是怕聊多了惹麻煩,也可能不太信任我們,所以看起來並不想多提關(guān)於賭場的事。我和方剛都看出了桑坤的謹慎,我就直接問他自己的癥狀。
桑坤把手一擺:“真他媽的倒黴,差不多有五六個月,做過無數(shù)次噩夢,快要把我給折磨死了!”方剛問具體是什麼樣的噩夢,桑坤看了看我們,說:“有我被人槍擊、有被人用刀捅死、用棍子敲死、用拳頭和腳打死。還有我在水裏被淹死、用繩子勒死、上吊死、用車壓死……”
他一邊說著這些癥狀,我和方剛的臉色也像變色龍似的來迴變。這幾年也遇到不少奇怪客戶,都有過做噩夢的癥狀,但像桑坤這麼豐富多彩的夢境,還真是首次。桑坤說了不下二十種在夢中的死法,方剛愣了半天,才樂出聲來。桑坤不太高興,冷冷地問:“方老板是覺得很好笑嗎?”
“當(dāng)然不是,我是生意人,從來不笑話客戶,因為客戶是我的搖錢樹,我要靠他們吃飯的。”方剛笑著說。
桑坤點了點頭:“方老板說得很對,直爽,我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方剛問你在開始做這些怪夢之前,生活中有什麼異常,要仔細迴憶,事無巨細,隻要是可疑的都得說出來。因為說不定你哪個行為就衝撞了什麼,或神或鬼。
“這些已經(jīng)有很多人問過我了,都沒有,我也懷疑自己撞過什麼,我不信佛,但我相信世界上有陰靈,所以才去問那個姓謝的中國牌商。他讓我來香港找阿讚nangya驅(qū)邪,收費是三十萬泰銖。我說價錢沒問題,但你必須得保證把我的問題解決。”桑坤說。
我迴答:“問題肯定是要解決的,但我們必須事先了解出問題的原因。”桑坤哼了聲,說要是知道原因,說不定在泰國就找人解決了,還用這麼遠跑來香港。
方剛嘿嘿笑著:“不見得!就算知道怎麼撞的邪,很多人也找不到真正有法力的阿讚師父,或者有法力卻解不開。”
桑坤說:“剛才我已經(jīng)說了,我記不起來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麼,得罪過誰。”我說開賭場肯定難免得罪人,這位方剛先生愛賭如命,在泰國生活十幾年,最多十天之內(nèi)必須碰骰子或者紙牌,否則就渾身難受,這種事他最了解。桑坤看了看方剛,沒說話。
“是啊,在泰國哪家賭場沒死過人,無論大小,就算沒死人,也有人被砍手砍腳,還有拿手指和手掌下注,最後輸?shù)舻摹D阌袥]有調(diào)查過那些人,說不定就是他們搞的鬼。”方剛抽著雪茄。
桑坤想了想:“我的賭場規(guī)模很小,確實沒有死過人。打架鬥毆倒是有,但那些人都是沒有臉皮的賭徒,今天打架,明天還會再來,不像是敢暗中整我的貨色。”
方剛說:“好吧,那就不問原因,隻管結(jié)果吧。今天nangya要為五名善信施法,等晚上佛牌店打烊,我們再讓她幫你好好查查。”桑坤點點頭。
下午閑來無事,為了跟這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桑坤先生搞好關(guān)係,我特意提出去對麵的茶餐廳吃下午茶。席間方剛又和桑坤聊起賭場的事,桑坤接話不多。方剛就說起他當(dāng)年如何幫人看管賭場,後來有賭徒非禮他女朋友,他一怒之下把對方捅死,就跑路去了東南亞。現(xiàn)在十幾年過去,他已經(jīng)洗白身份,入了泰國籍。
桑坤笑著說:“泰國籍可不是那麼好入的,你老婆是泰國人嗎?”方剛說我才不娶老婆,是花錢托移民局的朋友弄的身份。桑坤豎起大拇指,說泰國籍可不好弄,方老板真有本事。
後來桑坤起身去衛(wèi)生間,方剛也跟著同去,卻是先迴來的,坐下後從包間的門縫裏朝外看。我低聲說:“這家夥眼神總是陰冷陰冷的,像個殺手似的,開賭場的人都這樣嗎?看了就不舒服!”
“他根本就不是開賭場的。”方剛平靜地說。
我很驚訝:“你怎麼——”後麵的話被我咽了迴去,因為我看到方剛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豎起食指。我端起茶壺假裝給他倒水,幾秒鍾之後桑坤推開包間門進來,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其實就是方剛自己在閑扯。
晚上六點鍾,偉銘給我打來電話,說佛牌店今天的客戶都走了,店要打烊。我們迴到佛牌店,將偉銘和淑華打發(fā)走,關(guān)上店門坐在休息區(qū),我把桑坤的事對nangya講了一遍。
第924章 灌頂術(shù)
nangya看著桑坤的臉,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說:“我不喜歡被人這麼看著。”
方剛說:“桑坤老板,又不是相親,你緊張什麼?這是阿讚師父在為你觀眉宇,也是治病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你就忍忍吧!”桑坤露出無奈的表情,把臉側(cè)過去。我心想,這真是個脾氣臭又矯情的家夥,這種人就算真開賭場,估計沒幾天就得倒閉。人緣這麼差,誰願意光顧你的生意?
“你身上有很重的戾氣,還有很多陰靈圍著你。”nangya說。
桑坤看了看她:“什麼意思?”nangya說就是你的身體已經(jīng)被陰氣侵擾,這些陰靈都是橫死的,我能感應(yīng)得到。聽了這些話,桑坤不動聲色,也不迴答。
我問:“桑坤老板,你真迴憶不起來什麼時候、在哪裏、以什麼方式衝撞過什麼鬼魂?會不會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們,你得說實話,不然我們很難幫到你。”我這話已經(jīng)很直接,潛臺詞就是你不要再裝下去,在我們這兩名資深牌商和女阿讚麵前,有什麼可隱瞞的呢,還想不想治病了。
桑坤又看了看我,臉沉得像一湖死水。方剛有些不耐煩:“算了算了,不說也沒關(guān)係,阿讚nangya師父,你看用什麼方法給他驅(qū)邪比較好?”桑坤連連點頭,說還是先治病吧。
nangya說:“我可以先試試用灌頂法門,試著驅(qū)除他體內(nèi)的陰氣,要是效果不佳,我這邊也能有感應(yīng),就說明糾纏他的陰靈怨氣很重,就要用其他法門了。但那樣的話,對法力消耗比較大,恐怕明天的法會內(nèi)容無法順利進行。”
“這可不行啊,客戶都是交了定金,也安排好的。”我連忙說,“那就先施灌頂法術(shù)吧,不行的話,桑坤先生你就得在香港多呆幾天,等這邊法會結(jié)束之後,再騰出精力來給你施法。”桑坤點點頭,說他也要在香港辦一些事,怎麼也得七八天之後才能迴泰國,時間來得及。
這家夥總算說了句通情達理的話,於是就開始灌頂。
nangya讓桑坤跪在麵前,可他居然不同意,說:“你們這是想故意羞辱我嗎?我沒有跪過任何人,連父母都一樣,可憑什麼要我跪這個女人?”
方剛失笑:“桑坤先生,你不跪父母我相信,可這輩子誰也沒跪過?看見過泰國王沒有?小時候你父母帶你去寺廟拜佛的時候,廟裏的龍婆高僧總見過吧。你父母那時候也不讓你跪?”
桑坤說我遠遠看到過泰國的國王,但沒跪過。我從小就不信佛,也討厭寺廟,父母去廟裏的時候我也不跟著,他們強迫我就大哭。所以我沒見過什麼高僧,更談不上拜佛拜僧侶。
聽了他的話,我和方剛就像看到恐龍那樣。
泰國幾乎全民信佛,但既然有“幾乎”二字,就肯定有不信的。可畢竟這是個佛教國家,從國王到白丁,生下來每天的衣食住行、所見所聞都離不開佛教,街上的寺廟遠比公共衛(wèi)生間多得多,想躲都躲不開。就算不信佛,整日耳濡目染,也會對佛教有感情。可像桑坤這樣既不信佛也不尊佛的人,在泰國好幾年,我才遇到這麼一個。
我笑著說:“桑坤先生,不管你以前信不信佛、拜不拜佛,今天也必須得跪。因為你是要尋求阿讚師父為你施法,隻有抱著虔誠的態(tài)度,才會降低身體裏的戾暴之氣,這一點很重要。不要以為誰讓占您的便宜,羞辱您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你也看到了,我們的佛牌店正在開法會,每天都很忙,也沒那個心思羞辱誰。”
“很奇怪,您既然不信佛,卻為什麼願意來香港,讓阿讚師父幫您施法驅(qū)邪?”方剛提出疑問。
桑坤迴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信佛,但卻信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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