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意境界——可坐一派掌門。


    宗師境界——便能另開宗門，自創(chuàng)武學(xué)。


    而宗師第二境界“任督境”與“無招境”——則躋身天下頂尖高手，談?wù)撐鋵W(xué)，名震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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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師第三境界乃是“入神坐照”與“心中無物”——到了這境界之後，天下幾乎已無人能敵，放眼古今，縱觀百國，亦是一方大人物，必會名垂青史。


    而宗師三重境界之上，還有一重“神人”境界。


    李不負(fù)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真正談及到宗師之上的境界——“神人”。


    他偷偷看了一眼掃地僧，心裏暗暗猜測他的境界。在他看來，掃地僧的武功已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神鬼莫測的地步，他也實在難以望其項背。


    當(dāng)初他曾遇見東方不敗，那已讓他覺得很難對付；但如今的掃地僧給他的感覺，猶在東方不敗之上。


    掃地僧接著道：“神人難成，因為人心中總是有太多的執(zhí)念，或要功成名就，或要王朝霸業(yè)，或要斂盡財寶，或要欺男霸女，或要成宗作祖，或要妻妾成群，或要青春永駐，或要長生不老，或要至高無上，或要權(quán)傾一國，或要萬人臣服，或要天下景仰..........唉，人心之中，貪嗔癡太多，六欲不除，怎可修得正果？”


    他拾起掃帚，將周圍的灰塵一一清掃幹淨(jìng)，才說道：“人心若生出太多欲望，執(zhí)著不放，那便很難認(rèn)清原本的自己了；若根本認(rèn)不出自己來，又如何談得上四大皆空？許多僧人們口中時時所念誦的佛理，空空無無，既空既無，非空非無，不空不無，這些禪語妙則妙矣，然而他們到底有多少能夠真正領(lǐng)悟和踐行的，卻不知了。”


    李不負(fù)聽他講述，迴顧自身經(jīng)曆，倒也漸漸生出一些體會來。


    掃地僧忽又道：“就好像無相劫指一般，我方才與你講了‘劫來無相’，可你未必就真的能立即懂得。有的人口中稱誦‘菩提本無樹’，可連‘菩提’的含義到底是什麼都不懂得，又怎麼可能體會得其中大道？”


    李不負(fù)暗暗點頭，他覺得這掃地僧的境界奇高，但講的卻都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話，與那些成天賣弄佛法，唱誦經(jīng)文的“得道高僧”大有不同。


    他心中一動，接著說道：“那麼無相劫指究竟該如何修煉呢？”


    掃地僧微微一笑，道：“劫來無相，指的乃是大劫到來之時，人往往因為身在劫中，所以一點都察覺不到。”


    他忽地探手一掌，往李不負(fù)的天靈蓋上拍來。


    這一掌毫無征兆，令人根本無法預(yù)料！


    李不負(fù)大驚，頓時暴退，兩手交合，勉強使出一招“天王托塔”，要防住掃地僧的掌法。


    但掃地僧隨手一撥，竟如春風(fēng)細(xì)雨，雪日消融，輕輕就將李不負(fù)的兩手撥開，一掌仍然按在李不負(fù)的頭頂！


    此時此刻，隻消他掌中的勁力一吐，立馬便可置李不負(fù)於死地！


    李不負(fù)頓時不敢動了。


    掃地僧又大喝一聲，聲勁震震，奔湧而來，如雲(yún)如風(fēng)，如雷如電，如海嘯山崩，如天摧地裂，如盤古初開混沌！


    李不負(fù)隻覺得頭腦嗡鳴，似生非生，似死非死，整個人懵懵懂懂，陷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tài)中。


    轟！


    聲音漸去，風(fēng)平浪靜。


    天地又恢複一片安寧。


    他心底頓時湧出一種很奇特的感受來，這種感受很難用言語描述，倒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丟了一樣。


    但他整個人卻因此而多了五分輕鬆。


    再過剎那，掃地僧問道：“你懂了麼？”


    李不負(fù)應(yīng)道：“我懂了。”


    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在他這三個字說完之後，便聽到“嗤、嗤”兩聲響動，藏經(jīng)閣的地麵上竟出現(xiàn)了兩個指頭大的小洞。


    那自是李不負(fù)以他的指力所為。


    無相劫指，果真是劫來無相，防不勝防的。


    掃地僧收迴手掌，笑道：“好，好，你稍稍一點便通，果真與我佛有緣。”


    更為稱奇的是，掃地僧方才用“佛門金剛獅子吼”的功力，當(dāng)頭棒喝李不負(fù)；以他功力用出，自然聲威極強，恐怕整座少林寺都能聽聞動靜，然而此時外麵卻依舊安安靜靜，沒有僧人前來查探，像是全然不知。


    李不負(fù)在原地不言，半晌之後，才問道：“方才前輩一記當(dāng)頭棒喝，令我開悟，晚輩實在感激不盡。”


    掃地僧道：“你來到藏經(jīng)閣，便是與我佛結(jié)下善緣。我指點你，乃是因緣而行，你本也不必對我存什麼感激之心。”


    李不負(fù)再拱手施禮。


    掃地僧慢慢說道：“你此番出去藏經(jīng)閣後，必定要去尋吐蕃國師與慕容施主報仇的，是麼？”


    李不負(fù)道：“他二人如此陷害於我，此恨我自要記在心中。”


    掃地僧道：“他們大概是以為我要守護(hù)藏經(jīng)閣，出手留下他們，加以懲戒，故而將你拋下，以受其責(zé)，你說是這樣麼？”


    李不負(fù)道：“想必是的。”


    掃地僧道：“然而如今你非但沒有受罰，反而令你明白了無相劫指的要訣，不禍反福，得了許多好處，你可還記恨他們麼？”


    李不負(fù)略一沉吟，道：“他們最終雖未使我受罪，但卻是有害我之心。我即便不計較這一次，但以後再遇到他們，也難免保證不被再害一次的。”


    “所以我不如先下手為強，在他們害我之前，先將他們害了，防患於未然。”


    掃地僧道：“嗯，你說得有理。可你害過他們，他們必定也懷恨在心，下次必定又會更猛烈地報複你，這又怎麼辦？”


    李不負(fù)稍一猶豫，卻沒答話。


    掃地僧見他神情異樣，於是道：“你是否想說：你隻要將他二人打殺到死，教他們再害不得你就是了？”


    李不負(fù)方才想說的正是此言，隻是他認(rèn)為掃地僧乃是位真正的佛門高僧，在他麵前說這種話，未免顯得有些不敬，所以才住口不提。


    掃地僧已知其意，道：“嗯，你很誠實，也不說謊。這樣，小施主，我指點你一門武功，換他們一人的仇怨，你覺得好麼？”


    李不負(fù)愣住，道：“這......這意思是前輩您來指點我的武功，讓我不再去記恨他們二人？”


    掃地僧道：“不錯，你若願意，我便再指點你一門武功。你離去之後，自走自路，此次恩怨一筆勾銷。”


    李不負(fù)驚道：“可......可是前輩為何要如此做？”


    掃地僧歎道：“冤冤相報，何時能了？不如天下的罪業(yè)都?xì)w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