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有沒有什麼夢想?”王弗擺了擺手,滿臉期待地衝百花眨了眨眼。
百花認真思索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我從來不想這些。”
“願望呢,過生日許的那種也行。”
百花一本正經道:“那就,希望不要有戰爭?”
王弗聽得一愣,恨鐵不成鋼似的道:“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願望。”
百花又是搖了搖頭——她哪裏能有什麼願望呢。
王弗見她麵色迷惘,又仔細思考了一番思想啟蒙的現實阻礙,當即決定暫時不提這個,仍繞迴吃的上來,決定先當個合格的酒肉朋友。
兩人在廚房裏磨蹭到夕陽西下,直到珊瑚進來提醒,百花才同王弗告了別。
坐在迴程的馬車上,白芷揭開方才王弗塞過來的食盒,饒有趣味地研究起來:“這都是些什麼?”
“蝦片,薯片,肉脯,雙皮奶......”百花一一數過來,低頭笑道,“也不知道朝雲姐姐哪來這麼多主意,這些東西瞧著雖奇怪,味道卻是好的。”
白芷笑道:“早知道拖也要把白蒿拖來,她也愛搗鼓這些,準能聊到一起去。”
“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見麵呢。”百花一邊笑著,見珊瑚側頭望著窗外,開口問道,“怎麼了?”
珊瑚笑道:“沒什麼。就是方才路過那鐵鋪時,看見午後站在那的客人還站在那;我想看看那客人是買些什麼,竟然要在旁邊守著打。”
百花欺身上前往窗外看了一眼,見馬車已駛出老遠,索性作罷了。
陳聰駕著車迴了清暉橋,百花下車時瞧見天色已黑了,便吩咐他往報慈寺大街上去接賀蘭迴來,他便又調轉馬頭往橋那邊去了。
過了初七,街上愈發熱鬧起來,蹴鞠擊丸的,踏索上竿的,加上不知何處傳來的悠揚歌聲相和,大街小巷都是好一派繁榮昌盛。
陳聰一路瞧著新鮮,不多時便到了妙春堂門口,請了門口的小童上樓通報賀蘭。
孫翁每日坐診隻到未末便迴府了,賀蘭則留下整理當日的脈案藥方,琢磨琢磨這病理藥理。
“賀師姐,貴府的車到了。”
小童清脆的嗓音打斷了賀蘭的思索,她起身謝過小童,準備收撿好東西就迴去。
不想才走下樓來,便瞧見有展昭踏進妙春堂來,不似那日穿著夜行衣的單薄,今日的官服多了幾分凜然的正氣。
藥材櫃臺裏的小童遠遠地瞧見賀蘭,同她點頭問好,展昭聞言轉頭,漾開笑容道:“賀娘子,又見麵了。”
賀蘭屈身還了禮,聽得小童道:“展大人認得賀師姐啊,那正好,賀師姐替展大人看看手上的傷吧。”
展昭不知怎的有些難為情起來,將右手背到身後去,推辭道:“不必勞煩賀娘子了。”
賀蘭淡淡瞥了他一眼,麵色凝重起來:“展大人既不遵醫囑,何必再來問診?”
“娘子說得是。”
“誰會故意不聽醫囑呢,展大人都是一心為公才疏忽了自己。”那小童對展昭頗有好感,幫著他解釋道,“展大人幫過我許多次,可惜我還不會看外傷,賀師姐就當幫幫我吧。”
賀蘭原就不愛聽這些,本想一口迴絕一走了之,轉眼見展昭垂著眸子、麵露慚愧,不知怎麼心裏一軟,冷冷道:“手。”
展昭聞言一愣,聽得小童催促,才半推半就地抬起手來。
賀蘭解開那裹著的白布,見右手掌心血汙、血痂和膿液混成一片,實在是觸目驚心。
“去取桑皮來。”賀蘭一麵說著,一麵用幹淨的棉布沾著鹽水替他洗淨傷口,待到小童取了東西過來,又抬眸望了一眼展昭,冷冷道:“忍著。”
小童看著賀蘭用竹夾夾著彎針刺透血淋淋的傷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七針縫罷,賀蘭又細細敷上蒲黃粉和冰片,換了幹淨的紗布輕輕裹了兩層。
展昭原就不覺十分痛,被她撒了些粉末之後,傷口更是冰冰涼涼的舒服,又見賀蘭麵無表情地瞥過他一眼,陰沉沉道:“下不為例。”說罷抬腳就出了門去。
“展大人,您傷口可千萬別沾水,不然更不容易好了。”
展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還是七天來拆線?”
“這線不必拆了,”小童笑道,“這是賀師姐做的桑皮線,過兩日就化進你傷口裏了。”
展昭微微動了動右手,總覺得更踏實了些,從懷裏摸出幾塊碎銀子就轉身離開,任由那小童怎麼叫都不迴頭。
出得妙春堂來,四周早不見賀蘭的身影了。
展昭心裏有些不易察覺的失落,隻得往兵馬處衙門尋狄青去。
正巧這日三人都歇在兵馬處衙門裏,聽見展昭來了便拉進屋裏來一同喝酒。
“私錢的案子,展大人查得怎麼樣了?”張衷一直惦記著,總覺得是自己的差事沒辦完,“我們今日聽見衙門裏的弟兄說,潘樓街今天也鬧起來了,到處都是搶著金銀珠寶的人,就跟不要錢似的。”
展昭搖頭道:“開封府衙門已往城裏四周都布了眼線,目前還沒有聽見有誰低價拋出銅錢來的風聲。”
狄青擔憂道:“就怕他們暗中兌給不知情的人,如今這境況,誰兌了銅錢都不會往外花。等到過了這一陣,市麵上再冒出大批私錢來,不僅不好收繳,更是無法查處歹徒了。”
“工匠那邊呢——那個開茶水鋪子的!”張衷提醒道。
“我這兩日去查過了,開茶水鋪子那人是關撲時撲了一塊玉,誰知那玉竟是個頂頂稀罕的東西,被一名西域商人高價買走了。”展昭輕輕歎了一聲,“茶水鋪子的常客都說他成日裏守著鋪子,往來的都是熟識。”
“橫豎也沒幾個人,過了明日,我也替你瞧瞧去。”狄青拍了拍他的肩,又問道,“王樓的東家可有什麼端倪?”
展昭點了點頭:“王樓的東家姓張,有什麼來曆倒不清楚,但他名下還有幾間布莊,還有州橋邊的幾間醬料。”
“這幾間鋪子能收來多少錢?”李宜疑惑道。
“幾間鋪子雖換不了什麼錢,但據州橋夜市的小販說,他們從去年年中就能去醬料鋪子裏將銅錢換成銀子,大多時候一貫錢差了幾文,掌櫃的也不計較,久而久之,夜市裏的人都貪這份兒便宜,去那醬料鋪子裏換錢的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