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索迪爾便在江邊雇了艘船,一行人北上往鳳翔府去。
鳳翔府地處陝北,從此再往北不遠便可抵達涇原路治所渭州,經天都山迴到大夏國境內,不過幾天的腳程。
一行人臨近鳳翔府,便瞧見這地方溝壑縱橫,溪流潺潺,待到入了港又覺此處人稀地廣,已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
三人找地方落了腳,索迪爾便出門打探消息。
百花在船上胃口不好,加之糾結於此時而心情沮喪,用了些飯菜便倒頭睡了。
孰料索迪爾傍晚方迴,帶迴來的消息頗讓人意外。
“錢晦調迴汴梁了,就是年前下的調令,聽街坊四鄰說前幾日才離職。”
百花頗覺好笑:“咱們從汴梁到鳳翔府來,他卻調往汴梁上任了?這也太巧了。”
“屬下也覺得蹊蹺,可多方求證得到的說法完全一致,說是調往汴梁群牧副使任上。”索迪爾麵色凝重,又壓低了聲音道,“還有更巧的事,錢晦調任之前是秦鳳路的馬步軍總管,聽說這次得以提拔是因為平定了長安州外的匪亂。”
“長安州?”百花聞言心生不安,蹙眉道,“是楊校尉說的,劫持軍餉的那些匪徒?”
索迪爾點點頭,又道:“屬下怕打草驚蛇,礙著狄鈐轄和展大人追查軍餉一暗,因而也沒有多問,隻打聽清楚了錢家如今的境況就先迴來了。”
百花悠悠起身,在房間裏來迴走了幾步,又追問道:“錢晦闔家都已經迴京了?”
索迪爾點頭道:“宅院奴仆都變賣了,大概沒留下什麼人。”
這就奇了,一來官職調動本就是件急事,錢晦怎得還有功夫將宅院都變賣了再啟程?
二來,走馬上任千頭萬緒,何必急著將闔家都一起遷往京城,難道是有什麼非走不可的緣由?
如此一想,百花愈發覺得軍餉一案和他脫不了幹係,轉頭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軍餉被劫的案子是怎麼處置的,錢晦在其中又做了些什麼。”
索迪爾領命欲走,百花迴頭瞧見珊瑚滿臉擔憂,忙又叫住他:“珊瑚去叫碗臊子麵,盯著他吃完了再讓他去。行事謹慎些,難保不會有人暗中關注著這事,切莫惹了是非。”
珊瑚見百花抬手讓她二人退下,便領著索迪爾出去了。
百花仍覺得這事實在太巧了些,倚在窗邊沉思起來。
夜色從東邊漸漸蔓延開來,淺淺淡淡的一彎月兒掛在夜空中,時不時還有烏雲飄過,洇出一團暗影來。
自從聽驚鴻夫人說了那許多話,她的心緒也是這樣忽明忽暗的。
一時因為查清了當年的真相而喜悅,一時又將驚鴻夫人那些話反複地迴想,不知自己該如何對待當年的事。
幾天來她一直糾結著,卻始終沒個明確的結果,心下想著總歸要先找到錢晦,也許到時候就有了決定了。
四周的燈漸漸亮了起來,珊瑚悄悄推門進來,問她要不要用晚膳。
百花倒十分餓,隻是乏得很,搖搖頭道:“在船上睡得不踏實,總是犯困。”
“索迪爾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楚,公主不如先歇下,明日起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