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擁擠人群,虞韻跟著江橫，從電玩城順利離開。


    走到寬敞，空氣暢通的地方,江橫才停下腳步，迴頭看她。


    兩人都戴著口罩，隻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和眼睛。


    虞韻抬眼,和他對上視線。


    他瞳孔黑亮似黑曜石,眼睫似鴉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卻又能激發你去探究去深入的想法。


    江橫低垂著眼，注意到她神色有所好轉，低語,“好些了？”


    “……”虞韻正想說你看我哪不好,先注意到了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她眼睫垂下看了會，晃了晃手臂提醒麵前的人，“這兒沒那麼多人了。”


    江橫挑眉：“嗯？”


    他順著她視線往下,唇角上挑,明知故說：“用完就丟？”


    虞韻聽懂他意思,輕飄飄看他一眼,“你不介意的話，我也能再多用用。”


    江橫費解,“我介意什麼？”


    “介意……”虞韻頓了下,注意到一側站著的兩小女生一直在偷偷打量江橫。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喏,牽著我小妹妹們都不敢上前跟你搭訕。”


    江橫順著她視線看了眼,眸光裏壓著笑,“你想她們來跟我搭訕？”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吧？”虞韻把手從他掌心抽出,平靜道：“我又不能決定她們的思想。”


    “是這樣沒錯。”


    江橫看她收迴的手，將自己手揣進衣服兜裏，“但你可以決定我的思想。”


    虞韻的神色有片刻鬆動，她被他逗笑，傲嬌道：“我哪有這本事。”


    江橫看她彎起的眉眼，語氣放鬆了許多，“不是迴家吃飯？怎麼來這了。”


    “嗯。”虞韻實話實說，“吃完就出來了。”


    她看江橫，意思很明顯，“你呢？”


    她才不信他剛剛說的巧合。


    江橫自然也清楚虞韻在問什麼，他無奈笑了下，“我聽說這兒有美女跳舞，過來看看。”


    聽到這話，虞韻眉梢微揚，揶揄道：“你就不怕自己被騙？”


    “怕什麼？”江橫看她整張臉都藏在圍巾之下，抬手彈了下她帽簷，痞壞道：“這不是沒被騙嗎？”


    “……”虞韻被他的話取悅到，眼波流轉睇他一眼，“那是你今天運氣好。”


    江橫點頭，坦然道：“是還不錯。”


    ……


    江橫沒騙她，他確確實實是看到有人說這負一樓有人在跳舞，跳的還很厲害才過來的。


    隻是過來前，他認出視頻裏的人是虞韻。


    現在是網絡時代，很多網民們遇到大大小小的事都喜歡拍視頻記錄，然後發在各個社交平臺。


    江橫今天迴了趟老宅。


    剛吃過午飯，便先看到了某視頻平臺網友發出的一個視頻。


    -


    兩人在路邊站了會，吹了會風。


    江橫忽而出聲，“下午還有別的事嗎？”


    虞韻想了想，搖了搖頭。


    江橫：“想不想去個不一樣的地方？”


    虞韻看他，傲嬌道：“你邀請我，我就去。”


    江橫彎了下唇，再次朝她伸出手，把主動權交給她，“請問虞老師今天能不能分幾個小時時間給我？”


    虞韻被他的稱唿噎住，把手放入他掌心，嗔嗔看他一眼，“你喊我什麼？”


    “虞老師。”江橫歪著頭，痞壞道：“喊錯了？”


    虞韻輕哼，心情好轉很多，“你又不是我的學生。”


    “我是。”江橫低頭，意有所指，“我在你這學了不少東西。”


    聽懂他暗示，虞韻耳廓微紅。


    她瞪了江橫一眼，拿出平日裏給學生上課的架勢，“你是不是想被虞老師訓？”


    江橫忍笑，“不敢。”


    說這話時，他語調是溫和的，可眉眼間的硬朗，卻能讓人看出，他並非真的不敢。


    兩人的手再次貼合到一起。


    這次，他們肌膚觸碰到的距離，比剛剛更甚。


    沒有厚實的衣物間隔，虞韻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自己這邊。


    十指連心。


    有那麼瞬間，她那顆不那麼熱血的心髒，好像也因為他炙熱的體溫，有了沸騰般的反應。


    -


    半小時後，按照江橫的指示，虞韻把車停在路邊停車位。


    兩人下車，虞韻四處張望看了看，發覺這兒也沒什麼不一樣的風景。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人，“現在往哪走？”


    江橫抬了抬眉，“那邊。”


    兩人往前走。


    走了一段，虞韻才發覺這兒人很多。比商場人更甚。


    很多騎著電動車，背著大包小包的人從他們身側經過。


    虞韻懵了一瞬，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地方後，抬手扯了下身側人的衣服，“來這做什麼？”


    “花錢。”江橫很言簡意賅。


    虞韻：“嗯？”


    她似笑非笑看著江橫。


    江橫提議，“今天虞老師在這想買的，我來買單怎麼樣？”


    “？”


    虞韻眼眸一頓，瞥了眼旁邊的小攤，“隻能這兒？”


    “嗯。”江橫認真的胡說八道，“別的地方，我怕破產。”


    虞韻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江橫確實是個大學生，但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訊息都在告訴她，他不是個缺錢，需要靠家裏生活費養活的大學生。


    不過——


    她看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擺攤出攤的模樣，還真有點兒興趣。


    “……”虞韻無語了會，笑道：“買多少都行？”


    江橫：“買多少都行。”


    虞韻也是看到路邊的路牌，才想起這兒是南城最大的一條地攤街。


    這條街在橋下，白天晚上都有人擺攤。人很多，賣的東西很多，也很雜。你在別的地方找不到的小玩意，這兒指不定都有。


    虞韻隱約記得自己初中時來過這邊，但那會這兒還沒現在這麼大，也沒這麼繁華。


    她抬眼看了看，發現這兒現在一眼看不到盡頭了。


    -


    兩人從街口開始閑逛，首飾攤，日常用品攤，玩具攤，可移動的奶茶車冰淇淋車，全都有，琳瑯滿目。


    這個點人比晚上要少點，但也少不了多少。


    虞韻很久沒有逛地攤街的體驗，這會興致勃勃的，每個攤都會走過去看一眼。


    遇到漂亮的手鏈項鏈和耳環，她也沒和江橫客氣，選一大堆讓他買單。


    走走停停買買好一會，虞韻迴過神來時，江橫手裏已經提著大包小包東西了。


    她側頭看他此刻模樣，忍俊不禁。


    “江橫。”


    江橫低眼看她。


    虞韻指了指，“你同學看過你現在這模樣嗎？”


    江橫抽空看她一眼，反客為主詢問，“你想他們看過還是沒有看過？”


    聞言，虞韻輕眨了下眼，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答案，“不知道。”


    江橫：“……”


    他深深看她一會，沒再強迫地要個答案。


    兩人繼續往前。


    臨近傍晚，地攤這邊的人比他們剛來時，要多了些。


    攤子前的路道，也變得擁擠。


    虞韻肩膀被人撞了好幾次，江橫蹙著眉把她拉入身側，叮囑道：“走裏邊。”


    但走裏邊也不太行，總有人要從他們身旁擠著過。


    過了會，虞韻放棄掙紮。


    “我們要不出去吧。”


    江橫瞥她，“這麼輕易放過我？”


    虞韻笑，“也不算輕易了吧。”


    她數了數，“我買了不少。”


    江橫應聲，示意道：“這兒出不去，我們要麼走到盡頭，要麼原路返迴。”


    “……”虞韻無言，迴頭看了眼來時走過的路。


    長長的一條過道，已經堆滿了人。


    “算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虞韻當即決定，指著前麵一個人很多的小攤，“去那看看。”


    走近，虞韻才發現這是一個賣耳飾的小攤。


    隻是這家小攤的耳飾，設計很特別，不是常見的款式。


    虞韻看著，眼睛晶亮。


    她是個喜歡有設計款東西的人，貴和便宜在她這兒不是那麼重要，好看特別有質感才是首要。


    虞韻彎腰選擇，時不時還會詢問江橫意見。


    小攤老板是個長相很甜美的小女生，她看著江橫和虞韻，建議道：“我們這兒的耳飾都是可以試戴的，你要是覺得選擇困難，可以戴上看看效果。”


    虞韻正在為兩對有點兒類似的耳環糾結，她思考了三秒，沒多糾結地開始試戴。


    戴好，她扭頭去看旁邊的人，“好看嗎？”


    江橫斂睫，看她小巧精致的耳朵。


    兩人第一次見，他就知道虞韻有耳洞。那天，虞韻耳朵上沒戴任何飾品，兩個小洞算不上明顯，但他還是一眼便看到了。


    後來。


    他親過那兩個耳洞很多次，甚至還咬過。


    察覺到江橫眼神變化，虞韻身體莫名緊繃起來。


    她用手肘碰了下他，緩過神來，“不好看？”


    “沒有。”江橫迴神，嗓音低啞，“好看。”


    虞韻：“……”


    她眼眸微閃，輕輕的唿出一口氣，壓了壓想要上翹的唇角，“哦，那我再試試另一對。”


    耳飾被其他買家試戴過，穿過耳洞的耳針有些歪。


    虞韻試了好一會也沒能將其中一隻穿過去。


    驀地，她餘光裏出現了一雙手。


    江橫骨節分明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耳垂，從她手裏接過耳釘幫她試戴。


    小攤上有一麵長方形的，方便客人看效果的鏡子。


    借著鏡子，虞韻看清楚了他此刻的模樣。


    是專注的，認真的。


    恍惚間，他為她試戴時露出的神情，有些說不出的溫柔。


    江橫的溫柔對虞韻而言，殺傷力很大。


    她的心率在無意識的飆升。


    正當虞韻想要蹙眉去控製時，江橫的手從她冰冰涼涼的耳垂撤離。


    “好了。”他低冽的聲音落在她耳朵。


    虞韻低斂著眼睫，認真地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耳釘是一朵玫瑰花形狀的，是白貝母的材料，看上去並不廉價。


    虞韻盯著被白貝母襯得紅的滴血的耳朵看了會，抬頭看向老板，“我要這對。”


    江橫：“兩對都要。”


    他淡淡道：“耳針幫忙看看，要好的。”


    老板笑笑，忙不迭道：“好的，我給你們拿新的。”


    買完，虞韻才問：“怎麼都買了？”


    江橫：“你不是都喜歡？”


    “……其實還好。”虞韻實話實說，“就是當下第一眼覺得還不錯。”


    江橫莞爾，跟說繞口令似的，“不錯的話，那就全要也不錯。”


    “……”


    兩人慢慢吞吞往前走。


    江橫手裏不知不覺又多了幾個袋子。


    虞韻不經意去看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好像買太多了。”


    她扯了下江橫衣服，“你分幾個袋子給我，我可以拿一點。”


    “不用。”江橫看她伸出的手，白皙又秀氣。他眼底閃著笑，“你要真想拿，把我拿上吧。”


    “？”


    虞韻懵了下，反應過來，“哦。”


    她忍俊不禁，“你又不是東西，還要人拿？”


    “我現在是。”江橫能屈能伸。


    虞韻失笑，心情格外好。


    她抿了抿唇，眼眸彎彎地拽住他衣服，調侃道：“江同學，跟好虞老師，別走丟了。”


    江橫配合她，“虞老師不放手，我就不會丟。”


    -


    後麵這一小段路，兩人走得極慢。


    虞韻鼻間滿是江橫身上的味道，他們靠得很近很近。


    走到出口時，虞韻在心底想——這條路再長一點，她也不會煩。


    折返迴停車位置。


    江橫把東西放入後備箱。


    虞韻剛坐上駕駛座，楊知意電話先來了。


    “喂。”


    一接通，楊知意略微緊張的聲線傳入她耳朵，“虞韻，現在在哪？”


    虞韻一愣，“啊？”


    楊知意也跟著懵了下，“你今天不是迴家吃飯？”


    “……是。”虞韻嘴唇翕動。


    楊知意怔了怔，猶疑道：“沒跟應如霜碰上？心情還不錯？”


    到楊知意提起，虞韻才後知後覺發現，她那些因應如霜這個人引發的壞心情壞情緒，在江橫出現不久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楊知意給她打了這個電話，虞韻可能還想不起來，她今天還有這麼一件不開心的事。


    她走了會神，扭頭去看放好東西就走進旁邊便利店的人，眼睫輕顫，“……還好。”


    她說：“我去跳了個舞。”


    “那就好。”楊知意鬆了口氣，“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請客。”


    她今天有點忙，也是這會才想起來她迴家的事。一想起，便立即給她撥了電話。


    虞韻舔了下唇，“不用。”


    “真不用？”楊知意詫然，“你別一個人出去啊，要想出去，找我或者是瑤瑤都行。”


    “好。”虞韻失笑，想了想說：“我現在在外麵，不是一個人。”


    楊知意那邊安靜幾秒，她猜測，“跟江橫？”


    虞韻：“嗯。”


    瞬間，楊知意不擔心了。


    她忙不迭道：“那你和江橫弟弟在外麵好好玩，我不打擾你們了，有事給我電話，掛了。”


    “……”


    虞韻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掛斷。


    副駕駛的門被人拉開，江橫看她神情呆滯模樣，舉起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怎麼了？”


    虞韻抬眸看他，“沒。”


    她看他手裏的兩瓶礦泉水，正要伸手去拿，被江橫輕拍了下手背。


    “等等。”


    虞韻不解。


    少頃，江橫把其中一瓶礦泉水瓶蓋擰開，然後遞給她，“有點涼，少喝點。”


    虞韻意識到他的舉措，無聲地笑了。


    “知道。”


    她喝了兩口，側眸看他。


    江橫似乎是有些渴了，喉結上下滾動。


    等他停下時，礦泉水瓶裏的水少了很多。


    看他唇上沾著水珠的模樣，虞韻心念微動，說了句：“我還有點兒渴。”


    江橫一頓，斂下眼瞼看她，“嗯？”


    虞韻在這種事情上，從不是個扭捏的人。


    她探著身子朝他靠近，雙手搭在他肩上，仰頭去親他被水滋潤過的，誘人薄唇。


    察覺到她動機，江橫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笑。


    他一動不動，任由虞韻含著他的唇吮吸，親吻。


    車內溫度逐漸升高。


    嘈雜聲不斷，人來人往的街旁。兩個人躲在封閉的車廂，旁若無人地接吻。


    他們的唿吸變得急促，變得沉重。


    虞韻不算是個接吻高手，但和江橫你來我往這麼久，也學會了部分技巧。


    她按著江橫親了好一會，才緩緩撤開。


    撤開時，她注意到江橫的唇變得紅潤，莫名有些誘人。


    “好了？”江橫嗓音喑啞，目光深深看著她，手搭在她腰側，懶洋洋靠在椅背詢問。


    虞韻看他此刻模樣，鬼迷心竅般的心猿意馬。


    “待會。”她迴答，“你讓我喘口氣。”


    江橫被她的迴答驚住，沒忍住笑了起來。


    “要不要我教你？”他手指微動，將她頭發別在耳後，循循善誘。


    虞韻看他，“江同學想教我什麼？”


    “教虞老師——”江橫伸手扣住她腰肢，將她半抱在懷，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側臉，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近。


    他聲線低沉，一本正經說，“怎麼親我可以親的更久一點。”


    “……”


    話音落下瞬間，虞韻的下唇被他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