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腹上能看見被蝦殼劃破的小口子,雲(yún)厘破天荒地沒覺得他無恥，隻覺得這樣補償他都不夠。


    她看了看周圍，扯了扯他的袖子：“先迴家……”


    傅識則不動。


    雲(yún)厘極為無奈,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才拖拖拉拉地執(zhí)起他的手。


    柔軟靈巧的舌頭在他的指腹劃過，傅識則靜靜地看著麵前臉色緋紅的人,她時不時還會抬眸，視線接觸前又難為情地別開視線。


    南蕪好像也沒那麼冷。


    他剩餘的幾指托住她的臉，指腹還濕潤地移到她的唇角，唇便直接貼了上去，帶著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掌心托住她的腰阻止她的後退。


    直到她氣喘籲籲,傅識則才鬆開她，拉著她往迴走。


    剛進門，他直接從後撩起她的衣服,手指還帶著室外的低溫，雲(yún)厘渾身一顫,抓住他的手腕：“沒有那個了！”


    傅識則停了動作，去翻她的行李箱,幾分鍾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這目光看得雲(yún)厘發(fā)毛。


    他不發(fā)一言地起身,雲(yún)厘愣了一下：“你要出去？”


    傅識則：“嗯，去便利店買水。”


    ……


    已經(jīng)三點多了,雲(yún)厘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傅識則剛坐起來，房間的光線勾勒出他身體的每一處線條，雲(yún)厘從後抱住他,在他的腰後親了下。


    “我先睡了。”


    “去衝一下。”他側(cè)頭，手輕揉了下她的頭，雲(yún)厘渾身酸澀，帶著鼻音說道：“不要，我要睡覺了。”


    理智上，雲(yún)厘知道自己應該去清理一下，但她沒有分毫力氣。她幾乎全身鑽到被子裏，隻露出一雙微瞇的眼睛追隨著傅識則。


    他去衣櫥前拿了套深藍的睡衣，雲(yún)厘想起她晚上翻衣櫃時裏麵單一的顏色，嘟囔道：“以後我給你買衣服好不好？”


    傅識則的動作一頓，忽地問她：“買和徐青宋一樣的？”


    雲(yún)厘瞬間清醒。


    “你喜歡他那樣的？”


    雲(yún)厘窘得不行：“你總不會吃他的醋……”


    “所以是喜歡？”


    “……”


    雲(yún)厘極為無言，小啄了他一下：“你之前不是穿他的衣服，你不喜歡嗎？”


    傅識則毫無溫度地笑了聲。


    “那是因為你喜歡。”


    雲(yún)厘頓了頓，像傅識則這樣的人，確實為她做了很多事情。


    原本是完全沒必要的。


    傅識則徐徐靠近，見他繃著張臉，雲(yún)厘心裏一軟，笑瞇瞇地勾住他的脖子，“那不就剛好，我也是喜歡你穿。”


    她繞來繞去，總算側(cè)麵迴答了他的問題。


    即便雲(yún)厘這麼說，傅識則麵上還是沒什麼情緒，雲(yún)厘討好道：“那你喜歡什麼衣服，我就給你挑什麼樣的。”


    “挑你喜歡的。”傅識則的態(tài)度也軟了軟，玩了玩她的發(fā)：“我喜歡你喜歡的。”


    這迴雲(yún)厘聰明了，總算能正確解讀傅識則的話。


    ——我喜歡你喜歡的。


    ——但你不能喜歡另一個男人喜歡的。


    因為疲倦，他洗澡的幾分鍾瞬間變得漫長，雲(yún)厘闔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隱約感覺到傅識則掀開了被子。


    溫熱的毛巾貼著她的大腿。


    她一開始有些抵觸地擋住他的手，他沒理會，慢慢地替她擦拭幹淨。


    覺得舒服，雲(yún)厘微蹙的眉鬆開。


    她睡著的模樣乖巧安靜，傅識則看了好一會兒，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下。


    ……


    翌日，雲(yún)厘睡到了一點多，幾縷日光溜進房間，她習慣性地往後靠，原該空蕩蕩的身後卻是記另一個的人的胸膛。


    她轉(zhuǎn)過頭，傅識則從後抱著他，下巴輕抵著她的額，手摟著她的腰。碎片般的光落在他眼周，皮膚很薄，能看見細細的血管。


    她再往下看，她還記得昨晚最後一次結(jié)束後，他去洗了個澡。


    明明睡前還有衣服。


    怎麼現(xiàn)在就沒了。


    她轉(zhuǎn)迴頭，懵懵地看著空氣中漂浮的粒粒灰塵，在陽光下反光。已經(jīng)完全沒有睡意，糾結(jié)了一會兒，雲(yún)厘的手指鑽進他的手和自己的皮膚間，試圖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挪開。


    卻被他的掌心包裹住。


    傅識則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前，碎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雲(yún)厘感覺到他的反應，求饒道：“別了……”


    傅識則像是還沒睡醒，表情惺忪，語氣懶散：“我輕點兒。”


    “……”


    傅識則做好早午飯的時候，雲(yún)厘的臉還埋在枕頭裏，他過去叩叩門。


    滿肚子怨氣的雲(yún)厘故意將臉別到牆的方向。


    傅識則斜倚著門，好笑地看著床上的人，他故意去扯雲(yún)厘的被子，她沒穿衣服，誓死捍衛(wèi)著手裏的被子。


    卻因此成功地讓她坐了起來。


    將衣服從角落撿起，傅識則自覺背對著她。


    雲(yún)厘已經(jīng)徹底不相信他的人品了，一手抓著被子，另一隻手謹小慎微地在被子下麵套一副，目光緊緊地盯著傅識則的背影。


    “快點兒。”他懶洋洋說道：“一直聽到聲音，我會想要。”


    “……”


    雲(yún)厘三兩下把衣服穿好，聽到她下床的聲音，他轉(zhuǎn)過身，瞥見她□□的腳，皺著眉將她的棉拖從床底拿出來。


    她趿拉著鞋子，慢吞吞地走到洗手間，傅識則跟著她，給她放了點溫水洗漱。


    見他一直跟著自己，雲(yún)厘困惑道：“怎麼了？”


    傅識則眼裏帶點笑意：“怕你摔跤。”


    又被他打趣，雲(yún)厘惱羞成怒，手指沾了點水甩他身上，傅識則抬眸，毫不在意地撥了撥


    兩人今天沒有其他的行程，周三便要迴西伏了，雲(yún)厘吃著傅識則提前撕成塊的吐司，問道：“你平時迴南蕪會去看江淵哥嗎？”


    傅識則喝了口牛奶，隨意應道：“嗯。”


    “那我們待會兒要不去看看他？”留意到他的目光，雲(yún)厘遲疑道：“因為周一周二要開會，周三就要走了。”


    雲(yún)厘更加明確了點自己的意圖：“以後我都想陪你一起去。”


    傅識則手一滯，玻璃瓶中裝的是巧克力牛奶，望過去，對麵是雲(yún)厘清澈的眼睛


    生活的各個方麵，都已經(jīng)有她的身影。


    他沒思考，直接嗯了聲。


    江淵葬在公墓，雲(yún)厘在地圖上挑了半天，想沿途買一束鮮花帶過去，傅識則見她忙前忙後地收拾東西，自己坐在沙發(fā)上玩數(shù)獨。


    等雲(yún)厘可以出門，已經(jīng)三點出頭。


    在鮮花店門口停了下，雲(yún)厘挑了一束白百何，鑽迴到車裏麵。


    傅識則掃了一眼，驀然道：“你沒送過我花。”


    “……”


    他說這話時不帶特殊的情緒，徑直啟動了車子。雲(yún)厘說了聲“待會兒”，又下了車，傅識則支在窗旁，在後視鏡裏看著雲(yún)厘抱著束紫羅蘭迴來。


    她把紫羅蘭塞到傅識則懷裏：“那我送出的第一束花，給你，第二束再給江淵哥。”


    傅識則笑：“不用。”


    卻還是把花接住，將塑料膜縷好，確保不會壓到花瓣後才放到後座。


    公墓在南蕪市的郊區(qū)，雲(yún)厘幾乎沒去掃過墓，進到園區(qū)後，她並沒有看見其他的人記。


    傅識則熟練地走到一個位置，雲(yún)厘低頭看，不大不小的墓碑上貼著江淵的照片，噙著淺笑，正視著鏡頭。


    雲(yún)厘忽然覺得這個拍攝的光線和手法、照片的清晰度都很熟悉。


    她想起了傅識則的身份證上的證件照。


    覺察到兩個人的證件照可能是一起去拍的。


    而此刻，傅識則隻能麵對著一個冰涼的石塊。


    雲(yún)厘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傅識則從旁邊撿了幾片落葉，撣去墓上的灰塵。


    傅識則拉著雲(yún)厘的手：“哥，和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他語氣輕鬆，就像在和一個老朋友說話：“我上次和你說過的厘厘，我和你說過，我不想分手。”


    雲(yún)厘愣了下，傅識則的視線下垂：“我們重新在一起了。”


    “看到你的日記了，知道你想活著。”他停頓了很長時間，看了照片上的江淵一眼，唇角的笑刺了他一下。


    傅識則輕聲道：“抱歉，沒能讓你活下來。”


    空氣壓抑了幾秒。


    “知道你不怪我了，江叔江姨也不怪我了。知道你不想我的人生一塌糊塗。”他又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放心吧。”


    “會過得很好。”


    “會不怪自己。”


    “但是，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哥哥。”


    說完這幾句話，傅識則接過雲(yún)厘手裏的白百何，工工整整擺在他的墓前，語氣輕鬆道：“弟妹給你帶的，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整個園區(qū)寂寥荒涼，他的話也淹沒在風聲中。


    語罷，傅識則起身，拉著雲(yún)厘往外走。


    走沒兩步，他腳步一停，看向雲(yún)厘，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淚，他帶著無奈的笑：“哭什麼。”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會一輩子、一輩子都對你好……”雲(yún)厘語無倫次地抽噎道，眼淚像決了堤一般，後來她幹脆放棄掙紮，嗚咽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


    她是知道的。


    因為太過心疼他所經(jīng)曆的一切。


    因為知道他的內(nèi)斂寡言下所承受的痛苦。


    因為希望他的世界中不再有這些痛苦。


    傅識則握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裏。


    兩人靜默地往迴走，雲(yún)厘想起他剛才的話，問道：“你剛才說你不想分手……”


    但雲(yún)厘提分手時，傅識則答應得很快。


    “當時擔心你覺得我太落魄了，你和我提分手的時候，我想變迴以前的模樣再去找你。”


    雲(yún)厘想控製住自己的眼淚，又不可控地哽咽道：“你當時為什麼不直接這麼說？”


    那這一年半，她都會陪在他身旁。


    傅識則低頭看著臺階，像個小孩一樣，鞋子隻能放在臺階的邊緣的空間內(nèi)，他無需展開身體，手別在身後就能保持平衡。


    風中飄來他的聲音。


    “我怕我沒做到。”


    “我也很脆弱。”


    我也很脆弱。


    有太多事情，我擔心我做不到，到頭來對你而言是一場空。


    傅識則不喜歡給空口無憑的承諾，尤其是麵對雲(yún)厘的時候。


    他不想對愛的人，再多一份愧疚，他不想給所愛的人，帶去任何傷害。


    雲(yún)厘想過很多原因，卻從未想過是這個。她懵懵地看著他的身影，走上前，從後抱住他。


    “那以後，所有你的脆弱，背後都有我。”


    那你的脆弱，都不再是了，因為有我們在。


    ……


    迴到車上後，雲(yún)厘操作傅識則的手機，連接車裏的音箱，記放了首陳奕迅的《無條件》。


    留意到傅識則的視線，雲(yún)厘輕鬆道：“隻是覺得，你對我的愛是無條件的。”


    無論分手，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傅識則最終都會到她的身邊。


    中控的電子屏上顯示著歌詞，雲(yún)厘默默地聽著那充滿磁性的男聲，就像傅識則在告訴她——


    /請不必驚怕/


    /我仍然會冷靜聆聽/


    /仍然緊守於身邊/


    /與你進退也共鳴/


    ……


    /我隻懂得愛你在每天/


    ……


    /因世上的至愛是不計較條件/


    迴到樓下後，傅識則和雲(yún)厘先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新鮮的葉子菜和魚，迴去後，兩人自然地一起窩在廚房裏。


    傅識則在洗菜，雲(yún)厘在燜魚，期間，水聲停了，她感受到傅識則從後抱住。


    “愛有條件。”他在她耳邊低語。


    不是無條件的。


    而唯一的條件——


    愛的人，是你。


    ……


    時隔將近兩年，再度迴到eaw，公司的布置和環(huán)境都宛若昨日。雲(yún)厘跟在張妍忻後麵，走到eaw的會議室門口，轉(zhuǎn)頭便看見傅識則在走廊盡頭。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他戴著鴨舌帽，雙手插在衝鋒衣的兜裏，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唇角微揚，瞟了她一眼，才慢悠悠地進了徐青宋的辦公室。


    看著他，雲(yún)厘也禁不住彎起唇角，注意到張妍忻迴頭，她斂了斂笑，才跟進辦公室裏。


    eaw對接的人裏已經(jīng)沒有昔日的同事，雲(yún)厘幾人負責遊戲開發(fā)，主要是和eaw溝通遊戲說明文檔裏的細節(jié)。


    這是一款娛樂性比較強的大型親子遊戲，屆時會在eaw單獨開設(shè)場地，每一輪遊戲中，孩子與父母在不同的場景中完成任務，遊戲中設(shè)置了十個小任務，可能是在沙漠草原等中角逐獵物，也可能是在荒漠枯地中開墾荒土等等。


    全程幾乎都是張妍忻在和對方交接，雲(yún)厘聽著他們的對話，視線被角落書報架的海報吸引。


    是昨天徐青宋說的那個vr遊戲比賽。


    虛擬現(xiàn)實世界能讓人體驗到許多真實世界中，永遠不可能體驗到的事情。


    也有可能彌補現(xiàn)實中的遺憾，至少為有遺憾的過去帶去慰藉。


    雲(yún)厘想起傅識則說的，他是很希望江淵活下來的，腦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張妍忻還有事情要和其他人說，讓雲(yún)厘先到休息室等他們。


    休息室裏麵有人，開門的瞬間，雲(yún)厘意外見到許久未碰麵的何佳夢。


    “誒，閑、閑雲(yún)老師？！”何佳夢驚喜不已，“好久沒見到你了。”


    留意到雲(yún)厘身上的工作證，她反應過來：“沒想到居然是閑雲(yún)老師你過來對接的，你要進來坐一坐嗎？”


    將雲(yún)厘拉到沙發(fā)上，何佳夢和她聊起這一年多的事情。


    女生的話題聊著聊著很容易轉(zhuǎn)到個人問題上。


    雲(yún)厘留意到何佳夢左手中指上的小鑽戒，問道：“佳夢姐，你要結(jié)婚了嗎？”


    想起以前經(jīng)常聽到的“老板真是太帥了”，雲(yún)厘微微睜大雙眼，半掩著唇道：“是……”


    徐總二字尚未說出口，何佳夢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哭喪著一張臉道：“不是老板啦，好久以前老板直接把我叫去辦公室了，溫柔地和我說，他要引咎辭職……”


    引咎辭職……？


    雲(yún)厘一臉懵逼，何佳夢解釋道：“就是員工喜歡上他，也是他的過錯，他還是換個地方工作……”


    “……”


    雲(yún)厘想了想，還是挺符合徐青宋的畫記風的。


    何佳夢作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我怎麼忍心讓老板因為我辭職，就趕緊讓我媽給我相親了，結(jié)果談戀愛以後老板就再沒說過走的事情了。”


    “相親順利嗎？”


    何佳夢又一臉幸福道：“第二次相親遇到的就是我現(xiàn)在的男朋友了，對我很好，我們明年就要結(jié)婚了。”說罷，她關(guān)心道：“閑雲(yún)老師你還是單身嗎？”


    雲(yún)厘離職時，何佳夢旁敲側(cè)擊了幾次，知道了他們分手的事情。


    雲(yún)厘搖了搖頭，還未說明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就聽何佳夢義憤填膺道：“傅識則真是中看不中用，人那麼陰沉，連句話都說不上，談起戀愛來肯定很不好相處，也不知道什麼人受的了這性格，還好閑雲(yún)老師你沒吊死在一棵樹上。”


    “……”


    “對了，我剛才還看到他去找老板了，閑雲(yún)老師你如果不想看到他那張臭臉，就待在休息室吧！”何佳夢貼心地拍了拍雲(yún)厘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與花共眠、奴猴兒、殤（雯）、詞不達意、已已的寶貝cici、53719725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做作業(yè)zzy、romance、今天要開心噫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理想、451088262個；yourashely、syvnv、今天傅識則被刪了嗎、b璐、下定決心是嗎、期、奶味炸啵啵、is荔枝女王、燁燁燁燁、西瓜太郎、w、溺_kk、賜我一個桑延吧、想要已已親手折的月亮、竹已圈外不知名女友、邢克壘的小海貍、一團靈氣、姐姐小憨、shineforever、56942669、芫衍唯愛阿延、_海不會不藍、坐看閑庭花落、星空1111、許星純、adios、橙子汽水、瑤已、申鶴心裏有我、不羨、糯落、fairy、瑯醬、50784988、47780985、落櫻沾沾自喜、彌枳y、38169293、我跟你講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