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蘇家老宅，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獵門大大小小有九十三個家族，其中九寸門檻的是六大家，七寸門檻的有十二家，五寸門檻有三十四家，三寸門檻的有四十一家。


    再加上地位超然的九龍家族，總數總算是過了一百。


    根據獵門記載，上屆平輩盟禮結束之後，獵門總共有二百四十七個家族，大多在國內，少部分在國外。


    而過去的一百年，正逢整個世界前所未有的大變局，獵門家族的數量不僅銳減，而且分布情況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如今現存的九十三個獵門家族，國內隻有三十二家，國外卻有六十一家。


    因此要參加這次平輩盟禮，各家派出的代表大多路途遙遠，都給路程預留出了一兩天的富裕。


    結果路上很順利，這會兒人已經在蘇家老宅住下了。


    曹餘生和曹冕兩父子，目前正在林朔住的宅子裏，向這位獵門魁首匯報今天的接待情況：


    “今天到的有七十六家獵人，其他幾家我也聯係了，明天上午準到。”曹餘生手裏捏著一把紫砂壺，神色凝重地說道，“看來這屆平輩盟禮，人很齊啊。甚至包括九龍家族，明天全到。”


    “九龍家族？沒聽說過嘛。”魏行山頂著兩個熊貓眼，問道。


    魏行山今晚沒地方睡，打算在林朔這兒的客廳裏湊合一宿。


    他這兩隻熊貓眼，不是沒睡好那種，而是烏青，被人打的。


    誰打的，在座的都沒問，也不用問。


    其實魏行山在紅沙漠的那些個破事兒，別看當時知道的人挺多，但迴來之後，都極有默契地守口如瓶，沒嚼過一句舌根。


    尤其當著柳青的麵，大家更是連在紅沙漠的正事兒都盡量少提，免得被柳青把話題引過去。


    金問蘭自從來到蘇家老宅，就老老實實地待在給她分配的住所裏，基本沒跟魏行山見過麵。


    柳青，在第一天詢問了幾人無果之後，也就不再提這個事情了。


    林朔也發了話，金問蘭以及她肚子裏孩子的事情，之後的安排也妥了。


    事兒，到這裏其實就算完了。


    事情是完了，可架不住魏行山心中有愧。


    柳青嘴上越不提這事兒，這小子心裏越是虛得慌。


    這幾天盡是擔驚受怕了，到了昨天晚上，柳青領他去看她之前布置的房子。


    客廳怎麼樣，臥房怎麼樣，魏行山看著聽著，心裏頭是翻江倒海，但總算都頂住了，沒崩。


    到了嬰兒房，柳青神采飛揚，講得特別細致。


    將來男孩怎麼樣，女孩怎麼樣，床要多大的，放哪兒，窗簾打算配什麼顏色，牆紙又從哪兒買。


    老魏聽著聽著，實在是繃不住了，撲通一聲跪那兒，抽著自己耳光把事兒說了。


    反正後來，是anne和曹冕，一個摟腰一個抱大腿，一塊兒拉著，才沒讓柳青把那幢房子燒了。


    昨晚後半夜，柳青跟魏行山到底怎麼談的，林朔不清楚，也不想去過問。


    總之，到了今天晚上，林朔看魏行山雖然被柳青趕了出來，而且頂著兩個熊貓眼，但精神頭十足，神態也很輕鬆，獵門魁首心裏邊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看來終於是真正地過去了。


    這時候林朔聽魏行山問道：“這九龍家族是什麼來頭啊？”


    “負責監視九大異種的獵門家族，也叫九龍釘。”林朔解釋道，“曆史之悠久，可以跟雲家相提並論，在獵門中地位超然。”


    “那這九龍家族的家主，在獵門中的地位是不是跟你這個獵門總魁首差不多？”魏行山問道。


    “確實差不多。”曹餘生說道，“獵門六大家的家主，獵門內部叫魁首，其中林家的家主，我們叫總魁首。


    而獵門九龍家主的家主，叫龍頭。


    按獵門規矩，這每一位龍頭，地位在魁首之上，隻比起總魁首稍低一些。


    現在，這獵門九大龍頭是不參與獵門內部事務的，隻負責監視異種。


    可是唐代以前，這九大龍頭是參與獵門內部事務的，地位相當於長老會。


    九個人要是達成統一意見，對總魁首甚至都有廢立之權。


    後來，在一千三百年前的那屆平輩盟禮，當時的獵門總魁首是雲家家主，叫雲霄蝶，那是個厲害人物，收掉了九龍家族的權力。


    怎麼收的不太清楚，總之是收了。


    打那以後，九龍家族的人，一般就不怎麼參加平輩盟禮了。”


    說道這裏，曹餘生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看向了林朔，說道：“魁首，往屆平輩盟禮，他們都是來一個兩個的意思意思，觀個禮也就迴去了。這屆倒是很熱情，九個全來了，這真是千年一遇啊。”


    林朔笑了笑：“人家要來，咱也不能攔著嘛。”


    “那倒是。”曹餘生點了點頭，“不過九大龍頭聯袂而來，我怕這裏麵不簡單。”


    “觀禮嘛，讓他們好好觀，招待得客氣點兒，好歹是九位龍頭，麵子要給。”林朔說道，“要是他們還有其他的事兒，到時候再看，能配合盡量配合。九龍家族世代監視異種，責任重大，而且這麼多年沒出什麼紕漏，勞苦功高，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相比於他們，賀家和蘇家，那是做得遠遠不夠好啊。


    蘇家也就罷了，人都死絕了，鉤蛇自然也就看不住了。


    可是賀家這事兒……


    謀主，你去把賀永昌、苗成雲、雲秀兒、章進、苗小仙叫過來。”


    “好。”


    ……


    沒過多久，一屋子的人都齊了。


    包括之前就在的林朔和anne，如今這屋子裏，獵門六大家家主全在。


    當然苗家和雲家主事的，其實是苗天功和雲碧華，不過這兩人明天才到，暫時叫不上，讓苗小仙和雲秀兒列席旁聽就是了。


    二夫人狄蘭，林朔讓她先去樓上休息。


    魏行山，被林朔趕出去抽煙。


    此刻客廳裏，除了六大家的人，就隻剩下苗成雲和賀永昌。


    林朔看了看這兩人，然後先讓苗成雲坐下，最後看著站著的賀永昌，眼睛瞇了瞇。


    麵如重棗的賀永昌，這一下臉都白了，全身開始微微顫抖，緩緩地跪倒在地：“總魁首，永昌罪該萬死。”


    “你有什麼罪啊？”林朔淡淡地問道。


    “獵場失控，瞞上不報。”賀永昌低頭說道。


    “還有呢？”林朔問道。


    “守土不利，致使百姓傷亡。”賀永昌沉聲說道。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林朔點點頭，“那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賀永昌抬頭說道，“總魁首，永昌自知罪孽深重，從沒想過全身而退。等總魁首帶人在神農架狩獵時，還請讓我打個先鋒，我必戰死在神農架裏！”


    “嗯，這主意不錯。”林朔點點頭，“這樣就能保全了你賀家的名聲，你死之後，我允你的魁首之位，也能由你的兒子繼承。死你賀永昌一個人，事情算是能交代得過去。”


    “多謝總魁首成全！”賀永昌抱拳道。


    林朔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賀永昌，平民百姓現在因為你們賀家獵場，出現了傷亡，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可要是這一命抵一命，你賀永昌一條命不夠。


    不僅你賀永昌一條命不夠，你們賀家人現在剩下的人全搭上，那也不夠。


    賬不是這麼算的。”


    賀永昌一臉愕然：“那應該這麼算？”


    “廢話。”苗成雲在一旁說道，“應該把你們賀家祖墳也刨了，這估計就差不多了。”


    雲秀兒一個耳刮子扇在了苗成雲腦袋上：“這是六大家開會，你隻是列席旁聽，能不別出餿主意？”


    林朔不理會這小倆口的打岔，而是對賀永昌說道：“現在獵門總共就這麼幾個九境中人，死一個少一個。


    賀家獵場的事兒，你賀永昌之前不做主，眼下就是個擦屁股的，責任不算大。


    你家的上幾任家主，有重大責任，禍根就是他們那時候埋下的，不過他們也都死了。


    我們獵門不是衙門，追責的事情我們不專業，可獵殺猛獸異種這個事情，我們是專業的。


    先把本專業的事情幹好，迴頭再說其他的。


    賀家獵場到底什麼情況，我們今晚開個會，把事情定下來。


    在徹底解決這件事情之後，這次死了幾個平民百姓，我就要求你賀永昌今後獵殺幾頭為禍一方的猛獸異種。


    一命換一命，這筆賬這麼算。


    魁首的位置，我還是照樣給你。


    如今這世上猛獸異種已經不多了，你這輩子估計殺不夠。


    那你兒子接替你的位置，繼續殺。


    兒子殺不夠，孫子繼續。


    百年之後，下一屆平輩盟禮，我們再看看，你們賀家，做到我的要求沒有。


    要是做到了，你們賀家就還是九寸家族。


    要是沒做到，具體怎麼追責，就讓我的後人決定。


    賀永昌，這是你我林賀兩家，今後百年的約定，你同意嗎？”


    賀永昌聽到這裏早已淚流滿滿，這鐵塔般的漢子一個頭磕在地上：“魁首英明，我賀家豈敢不效死力！”


    “哦。”林朔撓了撓頭，“我好像剛才說錯了，不是這麼迴事兒。”


    “啊？”賀永昌趕緊把腦袋抬起來。


    “魁首的位置，我沒辦法直接給你。”林朔說道，“我明天隻能暫時把你們賀家提名到九寸，你今後幾天得自己把門檻守下來才行。”


    “那總魁首您放心吧。”賀永昌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不僅僅是守我賀家門檻，但凡平輩盟禮上，有哪個不長眼敢對林家有絲毫不敬，我賀永昌第一個取他狗命！”


    “不至於，不至於。”林朔連連擺手，然後看了看周圍，“諸位家主，這事兒你們就做個見證，要是覺得不妥當，現在可以說。”


    眾人連連搖頭，都沒什麼意見。


    林朔點點頭，對曹餘生說道，“那我們接下來議一議神農架的事兒吧，謀主，你有什麼想法嗎？”


    曹餘生點點頭：“魁首，我是這麼認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