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zhí)叮@個名字擱在華夏地圖上,是爛大街的水平。
古傳,水深有龍藏。
凡是山間深潭,一眼看不到水底,而水潭本身又沒有什麼激發(fā)聯(lián)想的特殊形狀,那就很有可能被命名為龍?zhí)丁?br />
要是水潭上麵還掛著一條水流瀑布,那“龍?zhí)丁边@個名字,基本上就跑不掉了。
光這神農(nóng)架林區(qū)裏,就有兩處叫做龍?zhí)兜牡胤剑淮笠恍 ?br />
如今隔著一座山頭,跟林朔這群人相距不遠的地方,叫做大龍?zhí)丁?br />
“小龍?zhí)镀鋵嵰苍诟浇笮↓執(zhí)妒前ぶ摹!?br />
臨時營地裏,賀永年介紹道,“兩處水潭一大一小,其實是互通的,中間連著一條小河。這條小河,是本地水係陰峪河的一部分。陰峪河是神農(nóng)架比較大的一條河,南北流向,從房縣東邊一直到小龍?zhí)赌线厓骸!?br />
賀永昌也說道:“總魁首,這還隻是表麵的水域,這種山穀少不了暗河,地下水係情況複雜。”
林朔用手上的樹枝扒拉著火堆,抬眼看了看麵前的兩位賀家獵人,淡淡說道:“你們倆想表達什麼?”
“總魁首。”賀永年苦著臉說道,“這要是一個死水潭,那這事兒還好辦一些。
可這大小龍?zhí)端畟S四通八達,鬼知道這頭蠱雕藏在哪兒。
而且咱賀家獵人練得是山上的能耐,水裏的活咱不精通啊。”
不等林朔發(fā)話,苗雪萍幽幽說道:“聽你們倆這意思,如果是一處死水潭,你們倆就能對付一頭蠱雕了?”
賀永昌搖頭道:“這蠱雕是《九州異物載》上排名第二十七位的猛獸異種。
這個級別的東西,真要是狹路相逢,我賀永昌豁出一條命去,或許有幾分機會。
可這蠱雕還跟這個級別的其他異種不太一樣,這東西是在水裏的。
我要是下水去跟它鬥,那是必死無疑。”
說到這裏賀永昌頓了頓,又對苗雪萍說道:“幹娘,總魁首雖說能耐比我大,可他也是個修力的。這入水的買賣,咱修力的獵人是幹不了的。到時候,還得請您這位借物高人出手才行。”
苗雪萍卻搖了搖頭:“我苗家借物一道,雖名為借物,但其實修得是念力。
在本質(zhì)上,與煉神一道內(nèi)在核心是一樣的,隻是表現(xiàn)手法不同。
而所謂天賦,一是與煉神相關(guān)的神念潛力,二則是與世間萬物的親和度。
親和度高的,借起來事半功倍。
若是親和度不足,那就費勁了。
我是苗家借物傳承九境大圓滿,既然是大圓滿,自然是世間萬物皆可借。
不過因為本身親和度的關(guān)係,到底還是有強弱之別。
水,恰恰是我最薄弱的部分。
我在水中自保有餘,不過要跟蠱雕這樣的東西交手,那還是不夠的。
所以,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苗雪萍這番話說得眾人連連點頭,然後除了林朔之外,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位獵門總魁首。
苗雪萍說了另請高明,那目前這群人中,相對高明的就隻有林朔了。
其實賀永昌也知道,但凡是修力的獵人,一旦下了水,能耐肯定會打個折扣。
尤其是林家人,更是如此。
林家的修煉法門,雖然賀永昌不清楚細節(jié),但大致原理他是明白的。
林家獵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通過修煉達到了最完美的狀態(tài),而這種完美,是相對於陸地戰(zhàn)鬥而言。
這相當於一套無比精密的係統(tǒng),可越是精密的係統(tǒng),對環(huán)境的要求就越高。
從陸地變?yōu)樗拢h(huán)境的變量太大了,跟林家人的能耐不匹配。
所以賀永昌由衷覺得,林朔一旦下了水,可能跟自己的差距就沒那麼大了。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位比自己還小上四歲的林家獵人,是當今獵門的總魁首。
不僅一身能耐站到了人間修力的盡頭,狩獵技巧也是無比精純,頭腦又好。
這時候既然苗雪萍不靈,也就隻能指望他了。
可沒想到林朔翻了翻白眼:“你們看我?guī)致铮吭谒Y跟蠱雕交手,我也不行。”
“不是。”不等賀永昌說話,魏行山急道,“你老林怎麼能不行呢?”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林朔淡淡說道,“打腫臉充胖子,瞎逞能,那是害人害己。”
“總魁首,那按您的意思,這頭蠱雕咱就不獵了?”賀永年問道。
“獵還是要獵的。”林朔把手裏的樹枝輕輕掰斷,添進了眼前的篝火裏,“得想想辦法就是了。”
“什麼辦法?”賀永昌和賀永年異口同聲地問道。
林朔看了看這兩個賀家獵人:“我的意思是,你們倆得想想辦法。尤其是你賀永昌,自家門口一頭區(qū)區(qū)的蠱雕,就把你這堂堂的獵門九大魁首之一給難住了?”
“難住了。”賀永昌理直氣壯地點點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吧,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林朔歎了口氣,對賀永昌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
……
神農(nóng)架東邊,苗成雲(yún)升起了今天的第二堆篝火。
有過今天白天的教訓,這次苗成雲(yún)可以算是駕輕就熟。
隻是這篝火升起來之後,跳動的火苗映照著馬逸仙的側(cè)臉,讓苗成雲(yún)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眼前這個將近四百歲的瘸腿郎中,毫無疑問是個走火入魔的煉神修行者。
強大的煉神者一旦走火入魔,那是非常可怕的。
這個馬逸仙本身實力強大,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人性命,甚至接管別人的身體。
如今他手上,就控製著雲(yún)家九大護道人,這是九個九境大圓滿的絕頂高手,隨便拉出來一個,就不是苗成雲(yún)可以對付的。
而馬逸仙的神智,別看現(xiàn)在還是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但因為走火入魔,其實已經(jīng)處在崩潰的邊緣。
此刻苗成雲(yún)坐在馬逸仙身邊,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塊浪花上的小舢板,麵對著即將來臨的雷雨風暴。
小命,那是說沒就沒。
而馬逸仙這種人,跟他走火入魔修煉出來的九陰元神,那位馬王爺相比,到底哪個更可怕?
這個問題,相當於兩碗毒藥擱在苗成雲(yún)麵前,讓他自己選。
更加要命的是,苗成雲(yún)現(xiàn)在還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他必須要迴答眼下馬逸仙提出的問題。
馬逸仙的腿,為什麼又斷了?
誰幹的?
這個時候,苗成雲(yún)不僅想起了自家老爺子苗光啟,跟他的一次談話。
那一次談話的緣起和經(jīng)過,苗成雲(yún)這會兒已經(jīng)記不清了,似乎是關(guān)於情報的話題,如今他隻記住了其中兩句話:
第一句話是“全知既為不朽”。
這句話太大,這會兒苗成雲(yún)覺得可以略過。
而第二句話,苗成雲(yún)覺得可以拿來一用:
“任何不對稱的信息,都可能扭轉(zhuǎn)雙方的局麵。”
所以苗成雲(yún)一邊在生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馬逸仙沒有意識到馬王爺?shù)拇嬖凇?br />
或者說意識到了馬王爺?shù)拇嬖冢瑓s不知道馬王爺正在跟他共享身體。
又或者說,意識到馬王爺再跟他共享身體,卻不知道馬王爺跟他其實不對付。
這三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自己都不能告訴他。
這是典型的不對稱信息,是變數(shù),也可能是自己的生機。
到底有什麼用,現(xiàn)在苗成雲(yún)還沒想出來,但以後可能有用。
可現(xiàn)在馬逸仙已經(jīng)提出了疑問,要把這件事情瞞下來,苗成雲(yún)就必須對馬逸仙的腿傷做出解釋。
這個馬逸仙要是一般人,苗成雲(yún)嘴裏瞎話那是張口就來。
可馬逸仙是個將近四百歲的人,別看最近十來年一直在神農(nóng)架裏麵宅著,可早年也曾雲(yún)遊四海,遊曆了整個世界。
這種人不缺見識,知識結(jié)構(gòu)應該也比較全麵。
而且能以遊方郎中這個身份做掩護,他本身的醫(yī)術(shù)就相當不錯。
想蒙這樣的人,毫無疑問是有難度的。
苗成雲(yún)決定先試探一下,開口問道:“鼻祖姑父,從那個山穀到這兒,您就沒什麼印象嗎?”
馬逸仙臉上波瀾不驚,淡淡說道:“看來是被你知道了。
可能是我壽元將盡的緣故,神念日益枯竭,最近幾年患上了昏睡癥。
不過我已修成雲(yún)家傳承裏的九陰元神,雖是昏睡狀態(tài),但這副身體依然能夠按著我臨睡之前的意誌行事。
你想逃跑,那是沒什麼機會的。
從山穀來到此處,想必你也領(lǐng)教過了。”
苗成雲(yún)暗暗點頭,看來這九陰元神的存在,馬逸仙是知道的,他還知道九陰元神會跟他共享身體。
那就好辦了,瞎話不用編那麼多,可以半真半假。
於是他假裝一臉疑惑,問道:“九陰元神?莫非就是雲(yún)家傳承第四境的神通?”
馬逸仙微微頷首:“不錯。”
苗成雲(yún)趕緊抱拳拱手,神情激動地說道:“這雲(yún)家的傳承第四境,雲(yún)家內(nèi)部近千年無人練成,鼻祖姑父真是神通蓋世啊!”
“這種馬屁就別拍了。”馬逸仙淡淡說道,“我知道一個叫雲(yún)悅心的晚輩,在失蹤之前,就已經(jīng)第六境了,”
苗成雲(yún)略顯尷尬地摸了摸臉:“那什麼,雲(yún)悅心既然下落不明,那鼻祖姑父就是世間煉神第一高手,這是毫無疑問的。”
“煉神再厲害,也治不好自己的腿。”馬逸仙說道,“剛才那個問題你還沒迴答,我這條腿為什麼明明已經(jīng)快痊愈了,一覺醒來又斷了呢?難道這不是簡單的骨折,而是有什麼惡疾?”
苗成雲(yún)問道:“您這是第幾次舊傷複發(fā)?”
“第三次了。”
拖到這兒,苗成雲(yún)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說道:“這事我本來也納悶呢,現(xiàn)在聽鼻祖姑父一說,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哦?願聞其詳。”
“您是不知道,剛才您這一覺睡過去,九陰元神就接管了您的身體。
九陰元神雖然妙用無窮,可它畢竟不是人,行為處事就沒那麼仔細。
您之前不是要去神農(nóng)頂嗎?
它繼承您的意誌,自然也是要去的。
跑得那個快呀!
不瞞您說,為了追上它,我差點沒把小命搭上。
我當時就納悶,看您之前還拄著拐,腿腳不方便,怎麼一下子腿就好了呢?
然後我遠遠在後麵聽到‘哢啦’一聲,定睛一看,您就倒那兒了。
跑到近處一看,原本那條腿就沒好,這發(fā)力狂奔能行嗎?
它肯定不行啊!
這不就又折了嘛。
當時我問您話您又不答應,我還以為您是吃痛,不想說話。
我就隻好背著您,繼續(xù)往神農(nóng)頂走唄。
結(jié)果走著走著,您就醒了。”
苗成雲(yún)一邊說這通瞎話,一邊觀察著馬逸仙的表情。
不愧是將近四百歲的老怪物,喜怒不形於色,臉上看不出端倪。
聽完了苗成雲(yún)的敘述,馬逸仙問道:“果真如此?”
苗成雲(yún)一指旁邊九大護道人:“不信你問他們啊!”
馬逸仙白了苗成雲(yún)一眼:“他們意識早已被我屏蔽,問不著。”
苗成雲(yún)說道:“反正就這麼迴事兒,我覺得吧,這九陰元神您得給它多交代幾句,不然您這腿永遠好不了。
您年紀畢竟不輕了,骨質(zhì)疏鬆,經(jīng)不起這麼折騰的。”
馬逸仙緩緩點頭,閉上了眼:“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馬逸仙睜開眼,眉飛色舞的對苗成雲(yún)說道:
“苗兄弟,我馬王爺又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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