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長島的廢棄地下軍事基地裏,苗光啟這天迎來了一個客人。
唐家老家主,唐高傑。
在如今這個世上,能讓苗光啟高看一眼的人極少,晚輩裏隻有一個林朔,而在同輩人裏,目前隻有一個唐高傑。
苗老先生當(dāng)年來美國,在苗家那邊算是出走,但其實是正兒八經(jīng)考研究生考出來的。
在他那個年代,能考上這種出國留學(xué)的研究生名額,那都得是人中龍鳳。
學(xué)業(yè)雖然出色,可一來美國那是舉目無親。
這人一身能耐,可不偷不搶,門裏的買賣也也因為被苗家除名接不了,窮得叮當(dāng)響,日子過不下去。
幸虧是有唐高傑的接濟,這才熬過了那段苦日子。
老唐那時候就很有錢,一晚上賭場的進項,隨便撒一點兒給苗光啟,那就夠這個窮學(xué)生做一些膽大妄為的禁忌實驗了。
所以對苗光啟來說,這人是患難之交。
不過僅僅是這些恩惠的話,恃才傲物的苗光啟也不至於跟他交心交底,主要還是唐高傑本身的能耐確實過硬。
尤其是煉神之法,兩個好友互相之間切磋技藝,苗光啟這幾十年沒少向他請教。
在苗光啟的判斷裏,這人目前的煉神能耐,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
哪怕是自己跟他動手,也不敢在煉神方麵跟他互別苗頭,隻能在另外兩道想對策。
唐高傑比苗光啟還大幾歲,算起來六十歲的人了,可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英俊帥氣,像是苗光啟的子侄輩。
當(dāng)然這人長什麼樣苗光啟一向是不在乎的,唐家傳人會易容,他們的模樣一向沒個準(zhǔn)數(shù)。
老唐今天這趟來,倒是有心,帶了瓶好酒。
苗光啟最近很寂寞,有人來陪著喝酒自然是好事,不過他看著老唐的神色,就知道這人心裏有事兒。
到自己這裏來,這是屬於借酒消愁。
畢竟是多年好友,苗光啟於是就得猜,這人到底為什麼犯愁。
於是苗老先生說道:
“唐家這次平輩盟禮上沒上九寸,確實有些遺憾。
實力早就到了,就是運氣不好。
老唐你當(dāng)時也倔,不行跟我打個招唿嘛,我跟林朔說說,是吧,咱來個暗箱操作……”
“你得了吧,就跟總魁首一定會聽你似的。”唐高傑擺了擺手,打斷道,“再說了,當(dāng)時勝者組有楚弘毅,敗者組有賀永昌。
說到底,還是靈玉學(xué)藝不精,這也怨不了別人。
而且在我看來,獵門九寸家族,也就那麼迴事兒。
如今唐家擺在這裏,獵門哪個家族敢小看了?
以如今唐家的規(guī)模,早就自成體係、不倚不靠,不用指著獵門撈食兒。
所以無論九寸還是七寸,這都一樣。”
“那是。”苗光啟這會兒當(dāng)然得捧著說,“現(xiàn)在都什麼時代了,以前那些名頭都是虛的。
現(xiàn)在不僅唐家不用指著獵門撈食兒,獵門還得指著唐家呢。
你比如今天這場直播,獵門總魁首嚴(yán)格說起來,不也你老唐的打工仔嗎?”
唐高傑沒好氣地指了指苗光啟:“你也就仗著把念秋嫁給總魁首了,占了個老丈人的名頭,才能這麼說話。
咱獵門最近五六百年,九寸九家族是林家,而林家傳人都是在獵場身先士卒的,謀劃的活兒交給了曹家。
這跟以前雲(yún)家風(fēng)格不一樣,也正是因為這樣,大夥兒對林家人才更加服氣。
現(xiàn)在我跟總魁首這麼合作,也是尊重林家這個傳統(tǒng),讓他在前線狩獵。
還他替我打工,我唐高傑有那麼大麵子嗎?”
苗光啟把手裏的花生米一扔,撇著嘴說道:“你這人真難伺候,捧著說都不行。”
唐高傑白了一眼苗光啟:“誰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哎?”苗光啟笑了,“搞半天你是為這個事兒犯愁呢?怎麼,覺得這次直播沒把握?”
“直播當(dāng)然有把握了。”唐高傑說道,“我們唐家最近三十多年幹嘛的,就是吃這碗飯的。
網(wǎng)絡(luò)直播,換湯不換藥,專業(yè)團隊幹專業(yè)的事情,這要是幹不好我白混這麼多年了。
主要我是怕,這場直播太成功了,後果不可收拾。”
“嘿。”苗光啟笑道,“你這人也是欠,你之前想幹這個事兒,是一拍腦袋抽風(fēng)啊,沒考慮到有什麼後果嗎?”
“後果當(dāng)然想過了。”唐高傑說道,“這是獵門一小步,可又是世界一大步。
不然我最近半年到處飛,跟各國領(lǐng)導(dǎo)人談這事兒,為得是什麼,不就是提前通氣嘛。
事到如今,猛獸異種的事兒已經(jīng)瞞不住了,這個蓋子必須要揭了,各國高層也明白這個情況。
可誰又都不想當(dāng)這個出頭鳥,這不活兒落到我們唐氏集團手裏了嗎?”
“那不就結(jié)了。”苗光啟問道,“既然有各國官媒站你的臺,幫你兜著,那你還瞎愁什麼啊?”
“分寸啊。”唐高傑說道,“民眾的輿情控製,因為各國政體不同,那也是不盡相同的,這裏頭很複雜。
各國高層的共識是,既然事情不可避免,那就慢慢來,給民眾一個接受的過程,他們官媒也壓著點節(jié)奏。
別一下子全抖出來,這樣民眾就恐慌了,後果就不堪設(shè)想。
別的不說,投資者會喪失信心,金融市場肯定先完蛋。
得給各國政府時間,慢慢把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過來,從平時的常態(tài)經(jīng)濟,變成戰(zhàn)時管製經(jīng)濟。
政策出臺這都是需要時間的,這個先手必須要給政府,不能給資本,否則國家就完了,天下大亂。
所以我這邊原先的計劃是,花三年時間慢慢做這個事情。
先野外生存嘛,然後再秘境探險,最後才是異種狩獵。
一年一個臺階,這也是我給各國政府的承諾。”
“沒錯,是這麼迴事兒嘛。”苗光啟說道,“怎麼,執(zhí)行的時候出了岔子?”
“嗐。”唐高傑喝了一口悶酒,“今天這場直播,我前前後後砸進去大半家產(chǎn),別的不說,全世界的互聯(lián)網(wǎng)基建水平,都被我給提了一檔,這才能做網(wǎng)絡(luò)直播。
我這個事情不僅僅是為了天下大勢,也是在為我們唐家以後布局。
媒體行業(yè)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發(fā)展,本來就是要天翻地覆的,我這是提前搶占灘頭。
所以今天這事兒,一番造勢下來,對於唐家來說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同時也是騎虎難下。
臨時選的這個直播地點,切爾諾貝利,這是一個人為造成的無人區(qū),是在格調(diào)上為以後異種禁區(qū)打伏筆做唿應(yīng)的。
結(jié)果好死不死,剛才前線傳來消息,裏麵真有猛獸異種。”
“啊?”苗光啟樂了,“這麼巧呢?”
“你少跟我幸災(zāi)樂禍。”唐高傑瞪起了眼,“你現(xiàn)在最好跟我一樣,祈禱未來的這六個小時直播時間內(nèi),那東西別找上那幾個獵人。
否則要麼直播被迫中斷,唐氏集團的股票跌出屎來,我就拉著你苗光啟去跳樓。
要麼東西被直播出去,全世界陷入恐慌,金融徹底完蛋,唐氏集團的股票跌出屎來,我還拉著你苗光啟去跳樓。”
“行。”苗光啟答應(yīng)得很幹脆,“你覺得這兒附近的紐約帝國大廈夠高嗎?”
“差不多。”唐高傑估摸了一下,“這個高度跳下來,我估計活不了。”
“那就好,反正我肯定死不了。”苗光啟攤了攤手。
“我用神念控住你,讓你先跳。”唐高傑惡狠狠地說道。
“你這就過分了啊。”苗光啟笑道,“行了,你這瓶酒我也別白喝,我問一句,現(xiàn)場的東西是什麼啊?”
“林朔說了,裏麵住著一對‘猙’,一公一母。”唐高傑急得直抖落手。
“嗐,猙而已嘛。”苗光啟神色輕鬆地擺了擺手,示意唐高傑不要著急。
“還而已嘛。”唐高傑白了苗光啟一眼,“那是一對‘猙’啊。要是其他什麼小獵物,現(xiàn)場還能糊弄過去,這兩頭大家夥怎麼圓?”
“也好圓嘛。”苗光啟說道,“豹子呀,猙長得就像豹子嘛,就是體型大點兒顏色深點兒,咱就說核輻射變異嘛。”
“猙腦袋頂著一根角,屁股後頭掛著五條尾巴啊!”唐高傑都快哭出來了,“這也能說是核輻射變異?”
“你這就是當(dāng)局者迷。”苗光啟說道,“這些多餘的東西,讓林朔現(xiàn)場修一修不就完了嘛。
該砍的砍掉,血呲唿啦的兩具屍體,那群外行看得出個鬼。”
“老苗你是不是喝多了?”唐高傑說道,“那是猙,不是豹子。
當(dāng)年崤山上兩頭猙,把林樂山和你堂妹苗雪萍困在一個山洞裏的事兒,你忘了?
林樂山、苗雪萍,這兩人當(dāng)年能被兩頭猙逼到尋死覓活的,都打算殉情了,你現(xiàn)在對林朔哪來的信心?
還修一修,誰修誰啊?
到時候血呲唿啦五具屍體,兩頭猙在那兒大快朵頤,咱倆就得去跳樓。”
“你要真這麼想跳樓,我也不攔著你。”苗光啟翻了翻白眼,“反正你們這些煉神的,對付人是有一手,狩獵那是真的菜。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覺得猙這種東西有多可怕呢?
林樂山當(dāng)年甭管怎麼狼狽吧,最後也獵殺了兩頭不是嗎?
他林朔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當(dāng)年的林樂山強了,再加上林樂山的狩獵經(jīng)驗傳授。
兩頭猙對他來說,跟兩頭豹子有區(qū)別嗎?
唯一的難點,就是怎麼在鏡頭底下遮過去。”
“哦。”唐高傑一聽這話,倒是冷靜下來了,問道,“那你說遮得過去嗎?”
“那就不好說了。”苗光啟微微笑道,“要不你先去紐約帝國大廈天臺上等著,等我消息,不行你就跳。”
“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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