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等休息兩天後，葛邏祿新聖女哈葉就將跟隨十三名聖女代表前往撒馬爾罕，在那裏的大光明寺度過五年歲月。


    婆匐部大酋長納爾曼被請到了牙帳，薩雷請他在小桌前坐下，身下是厚實柔軟的地毯，薩雷給他倒了一盞奶酒道：“今天大食使者來了！”


    納爾曼一怔，“大食使者來做什麼？”


    “大食人把突騎施最後一個酋長遇羅火交給了我！”


    納爾曼笑道：“這是好事啊！那麼大食人的訴求呢？”


    “大食人希望我出兵切斷唐軍的補給糧道，並從後背進攻唐軍，如果有可能，最好攻占碎葉，一旦唐軍戰(zhàn)敗，他們將無法在蔥嶺以西立足，大食人承諾把拔汗那以東的土地全部給我。”


    納爾曼半晌道：“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幹？”


    薩雷點點頭，“如果成功，我把伊麗河穀分給兄長！”


    伊麗河穀是葛邏祿人最向往之地，也是曆代葛邏祿統(tǒng)治者的夢想，薩雷給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納爾曼瞇著眼睛道：“就算我願意和你一起幹，時間上也來不及啊！我要迴玄海帶兵，一去一來至少二十天，大唐和大食的戰(zhàn)爭恐怕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薩雷連忙搖頭道：“我當(dāng)然知道時間來不及，切斷唐軍糧道，襲擊唐軍後背的事情我來做，我就擔(dān)心這一戰(zhàn)若大食輸了，我該怎麼麵對唐軍？”


    納爾曼頓時明白了，原來對方是要拉自己一起對抗唐軍的反攻，他便笑了笑道：“葛邏祿是一家，如果真到哪一天，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有納爾曼這句話，薩雷徹底放心了，如果葛邏祿三家聯(lián)手，還真不怕安西唐軍。


    納爾曼迴到自己大帳，沉思不語，他知道薩雷已經(jīng)做出參戰(zhàn)的決定了，隻是想找自己替他兜底，贏了，他未必會把伊麗河穀給自己，輸了，他會把自己拖下水和唐軍對抗。


    其實他並沒有答應(yīng)薩雷，但也沒有拒絕他，隻是說自己不會袖手旁觀，‘不會袖手旁觀’的意思有很多，未必是薩雷理解的那種。


    這時，小女兒金山阿靈走進大帳道：“阿爹，我們準(zhǔn)備今天就要走了。”


    納爾曼一驚，“不是後天才走嗎？”


    阿靈解釋道：“大家都很擔(dān)心遇到戰(zhàn)爭，所以想提前走。”


    納爾曼點點頭，“早點走也好，葛邏祿也要出兵，走晚了會被戰(zhàn)爭波及，伱們最好走碎葉去真珠河，那邊比較安全！”


    “葛邏祿也要加入唐軍作戰(zhàn)？”


    納爾曼冷笑一聲道：“薩雷可不是加入唐軍，而是準(zhǔn)備背後給唐軍捅刀子！”


    阿靈大吃一驚，“阿爹不是開玩笑吧！葛邏祿攻打唐軍，以後怎麼在夷播海立足？”


    “他是賭唐軍兵敗，最後隻能退迴安西，這邊的土地都?xì)w他了，大食使者也是這樣答應(yīng)他。”


    “大食使者來了？”


    納爾曼點點頭，“你們趕緊走吧！不要卷入這裏的是非，我也要今晚啟程返迴玄池，這種破事我也不想?yún)⑴c。”


    阿靈迴到自己大帳，她心急如焚，她的男人是碎葉唐軍主將，正在怛羅斯和大食人交戰(zhàn)，她必須要把這個重要情報告訴他。


    想到這，她寫了一張紙條，把自己的兩名心腹侍女找來，把紙條交給她們，囑咐她們幾句。


    兩名侍女找了一個借口，騎馬離開了牙帳大營，向怛羅斯城方向疾奔而去。


    八萬大食軍在白水城休整一天，阿布.穆斯林以白水城為後勤重地，留三萬軍隊鎮(zhèn)守，他率五萬人直撲怛羅斯城。


    兩天後的上午時分，心急火燎趕來救援的五萬唿羅珊大軍終於抵達怛羅斯河南岸。


    就在這時，三萬七千唐軍主力出現(xiàn)在三裏外的南岸，旌旗招展，號聲嗚咽，阿布.穆斯林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唐軍主力，他拔劍喝令道：“全軍整隊，準(zhǔn)備作戰(zhàn)！”


    副將伊本.齊亞德上前建議道：“大軍遠來疲憊，不如先退到怛羅城，依靠怛羅斯和對方作戰(zhàn)。”


    伊本.齊亞德是怛羅斯城主將齊亞德的兄長，兩人都是波斯名將，之前就是伊本.齊亞德率領(lǐng)八萬唿羅珊大軍參加掠奪埃及的戰(zhàn)爭。


    相比之下，阿布.穆斯林更信任伊本.齊亞德，才把八萬大軍托付給他。


    伊本.齊亞德的話頓時提醒了穆斯林，他立刻搭手簾向數(shù)裏外的怛羅斯城望去，城池清晰可見，似乎也沒有多少軍隊圍城，為什麼城內(nèi)大食軍不出來助戰(zhàn)？


    難道他們已經(jīng)不在城內(nèi)？從東麵突圍，穿過千泉山峽穀南下了，或者他們傷病太多，無法參戰(zhàn)？


    阿布.穆斯林想了很多種可能性，唯獨就沒有想到這支軍隊已經(jīng)全軍覆滅，如果全軍覆滅，肯定會有士兵逃迴來向自己匯報。


    阿布.穆斯林立刻命令一名百人長率領(lǐng)一隊士兵繞道前往怛羅斯城查看情況。


    “總督，敵軍來了！”士兵們大喊。


    唐軍數(shù)萬主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裏外，停住了前行。


    唐軍排陣也是一主兩翼，主陣是兩萬安西軍和六千北庭軍步兵，其中六千北庭軍步兵為弩手，由程千裏的副將楊筱統(tǒng)領(lǐng)，他們部署在兩萬安西軍的前麵，後麵便是兩千名重甲陌刀軍，其中包括北庭軍的五百名重甲步兵。


    兩翼都是騎兵，右翼是六千北庭騎兵，由程千裏率領(lǐng)，左翼叫做碎葉寧遠軍，由兩千碎葉騎兵和三千拔汗那騎兵組成，兵馬使李鄴統(tǒng)領(lǐng)。


    這時，遠處敵軍大陣內(nèi)傳來轟隆隆的戰(zhàn)鼓聲，五萬唿羅珊精銳大軍發(fā)動了。


    鋪天蓋地的大軍如八月十八的錢塘海潮一般，洶湧奔騰，向唐軍席卷而來。


    這是唐軍第一次和大食正規(guī)軍作戰(zhàn)，當(dāng)然也是大食軍第一次和唐軍正麵激戰(zhàn)。


    大食軍一樣分成五個軍團，其中三個是騎兵軍團，兩個步兵軍團，各有一萬人。


    每個軍團又分為十支千人隊，千人隊下麵又有十支百人隊。


    大食士兵以皮甲為主，但外麵都還穿一件短皮袍，腰束黑帶，這也是晝夜溫差較大，晚上需要禦寒，頭上都包著頭巾。


    而百人隊隊長以上都是鐵甲，主將穆斯林甚至穿一件金甲。


    矛是大食軍最主要的兵器，他們的矛比唐軍細(xì)而輕，普遍都有盾牌，另外還有刀盾軍，手執(zhí)圓盾和大馬士革彎刀以及單手長柄鐵錘，另外，大食軍有弓箭，但沒有弩。


    弩是漢人軍隊特有的兵器，後來才傳到西方。


    奔在最前麵的是一萬大食騎兵，由萬人長阿齊茲率領(lǐng)，他們氣勢奔騰，激起滾滾黃塵，彌漫天際。


    楊筱大喊：“弩手準(zhǔn)備！”


    紅旗舉起，六千弩手一起舉弩，冰冷鋒利的弩矢指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他們分成三組，兩千人一組，將實施三段射。


    另外在六千士兵腳下還各有一支長矛，他們很快會化身為長矛軍。


    敵軍騎兵越來越快，越來越近，進入了三百步的殺傷距離，楊筱厲聲令道：“射箭！”


    紅旗揮下，梆子聲驟然敲響，‘邦！邦！邦！’


    第一組兩千支弩箭同時發(fā)射，黑壓壓的弩矢射向敵軍人群。


    阿靈的作用就在這裏，如果沒有阿靈報信，很可能唐軍和大食軍激戰(zhàn)時，會被葛邏祿人從後麵偷襲，而且唐軍糧道被斷，也會嚴(yán)重動搖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