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農忙前說好的,阮翠蘭帶著丈夫孩子迴來看阮誌高和阮長生。他們迴來的時候和阮長貴孫小慧了招唿，後就沒說什麼話，也沒去他坐一坐。


    阮翠蘭來就是這『性』格,要是看誰不順眼,最多就是見麵個招唿,便是親哥親嫂子,也不跟他們多說半句廢話,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午飯後,阮長貴在屋裏睡覺,孫小慧坐在床邊上做針線,屋裏很是安靜。


    而過了兩道門到邊屋裏麵,那站著坐著滿滿當當的是人,大人小孩你一言我一語就熱鬧得不得了，襯得孫小慧那屋裏十分冷清,也像是在的臉。


    說了一陣話,阮誌高目測著太陽的高度,帶著一老小一人手裏抱個小板凳，一起往大隊革委會去。進了大院子裏，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聚在一起說話呢。


    阮誌高和幾個村幹部走到言臺的桌子後麵，坐著等了一會，等來了一波社員，便開始了今天的表彰大會。先言表揚，再把獎勵下去,流程倒也簡單。


    周雪雲和另外兩個男人早被通知了過來接受表揚和領取獎勵，他們的人自然也過來了，一起享受這份榮譽。獎勵是最實在的一鬥米,同時還有雷鋒做好事的表揚證書。


    阮溪在人群裏看到淩爻，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淩爻笑著揮手迴應，再不像以前那般，呆在人群裏也像個木頭人。


    周雪雲領取獎狀和大米的時候，更是笑得滿臉紅光，很坦然地接受大的肯定讚賞。


    獎勵是豔子的爸媽給他們放的，往他們手裏送的時候，說了無數聲謝謝。


    完獎勵後，阮誌高對著所有人大聲說了句：“他們是我們的榜樣，我們所有人要這三位同誌習！”


    人群裏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阮溪把手掌拍麻了。


    表彰大會結束以後，周雪雲幾乎立時成了村裏的紅人，在村裏人嘴中的稱唿也變了。大不再叫“周姐姐”“周妹妹”，而是十分敬地叫“周大夫”。


    也正如阮溪前所預料的那樣，附近幾個村裏但凡有人生病熬不住的，或者娃娃生病嚎哭的，會帶點蔬菜瓜果，亦或是雞蛋糖，到吊腳樓找看看病。


    為了方便看病，阮誌高還安排人帶去鎮上的衛生所弄來了『藥』箱。『藥』箱裏的東西並不多，有一些普通的『藥』片，一支針筒幾塊紗布，可以治些尋常小病小痛。


    周雪雲就憑這點東西，成了附近幾個村落裏人人敬的人。


    因為大隊會補貼額外的工分給，社員們也會自給帶東西，他的生活便肉眼可見地比前過得好了。主要態變了，一人的精神氣質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因為這事，阮溪和淩的關係也越來越近，有時候會跟淩爻去他玩一玩。


    漫山遍野的樹葉枯黃飄落，深秋一過便入了冬。


    冬日時節社員們清閑一些，畢竟沒有那麼多的農活要忙。


    眼見著快要過年，各各戶也開始張羅著殺豬做臘肉。當然豬肉不是全自留下來吃，每每戶有標準要往上交，剩下的才留下自吃。


    過年除了要吃肉，也還要做新衣裳穿新衣裳，所以各各戶拿了布票和錢，三五個人結伴一起去鎮上扯新布，迴來找老裁縫做衣裳。


    劉杏花年紀大了折騰不了，便把置辦年貨這個任務交給了阮翠芝。再怎麼省錢攢錢，年還是要好好過的，所以不管是吃的喝的穿的，要置辦。


    阮翠芝在山上呆了也有三四個月了，剛好可以順道去看看的四個娃娃。


    劉杏花把錢和票給阮翠芝，讓去置辦布匹吃食，把這大半年攢出來的富餘的油鹽肉等票證給阮長生，讓他下山後去黑市，找人給賣出去，換成錢拿迴來。


    當然富餘的票證裏沒有糧票和布票，老大阮長富沒寄過糧票和布票。


    不寄糧票是因為鄉下是自糧吃，不像城裏需要拿糧票去買糧食吃，而布票則是他那邊養的孩子多，自也不夠用，別的票證能寄他會寄點迴來。


    阮翠芝和阮長生姐弟倆接了任務，便結伴下山去了。


    兩人到了鎮上，先去店裏買了一點零嘴，正經年貨暫時沒買。


    阮翠芝拿著買的這些零嘴甜食，和阮長生去找大妮二妮三妮和小虎子。


    這時候生已經放寒假了，所以大妮二妮三妮和小虎子在裏。


    阮翠芝不想看到劉雄，便托了一個人去把大妮二妮三妮還有小虎子叫出來。


    和阮長生等在天鳳小的『操』場一角。


    這麼長時間沒見孩子，裏難免忐忑。待見到大妮二妮三妮帶著小虎子出現在視線裏，眼眶瞬間就濕了。不過沒有哭，吸了下鼻子翹起嘴角。


    拎著吃的走去四個孩子麵前，忍著淚意說：“想媽媽沒有？”


    大妮二妮三妮和小虎子並沒有太多見到媽媽的興奮和喜悅，四個人臉『色』全木木的，看著阮翠芝眨巴眨巴眼睛，誰沒有開口說話。


    阮翠芝把手裏的吃食塞進大妮手裏，吸吸鼻子對他們說：“媽媽給你們買的。”


    大妮看了看吃食，看阮翠芝，伸手把東西還給了阮翠芝。


    阮翠芝一愣，看著大妮：“怎麼了？”


    大妮沒有說話，三妮開口道：“爸爸說你跑了，不要我們了。”


    阮翠芝連忙看三妮解釋：“我沒有跑，我就在外婆，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二妮道：“爸爸說過了，要你不迴來，就不準我們見你。”


    三妮跟著就問：“媽媽，你什麼時候迴來？”


    阮翠芝看著眼前這四個孩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阮長生從後麵過來，看著三妮道：“幹嘛？你想你媽迴去，被你爸死啊？”


    三妮抬頭看阮長生，“我爸不會死我媽的！”


    阮長生哼一聲，“對！不死，個半死！”


    三妮看著阮長生硬聲道：“怪你！要不是你，媽媽不會走！”


    要不是他跑去他們把他們爸爸一頓，把他們媽媽帶走，並攛掇他們媽媽鬧離婚，現在他還好好的，他們不會成為沒有媽媽的野孩子。


    歌裏唱了，沒媽的孩子是根草，他們現在就是四根草。


    阮長生擰起眉『毛』，盯著三妮惡聲道：“活該你沒媽！”


    說著他一把奪下阮翠芝手裏的吃食，開牛皮紙拿出桃酥，當著四個娃娃的麵往嘴裏塞一大口，一邊嚼一邊說：“你們就不配吃！”


    小虎子看著他吞了口口水，但沒開口要，小虎子怕他。


    大妮這會終於開口了，看著阮翠芝問：“你要跟爸爸離婚，再也不迴來了嗎？”


    阮翠芝看著大妮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片刻道：“嗯。”


    大妮眸光暗了暗，似乎對阮翠芝的迴答很失望。抿抿嘴唇，沒再和阮翠芝多說話，叫二妮三妮和小虎子，“我們趕緊迴去吧，『奶』『奶』找不到我們一會該急了。”


    阮翠芝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大妮二妮三妮帶著小虎子走遠，四個人陸續迴頭看了一眼，也就看了一眼。很明顯，在他們裏成了壞媽媽。


    阮長生站在阮翠芝旁邊吃桃酥，開口說：“四個全是沒良的，姐你就不該來看他們。你惦記他們也是惦記，全是眼狼！”


    阮翠芝站在原地眨眼，低聲道：“我們去置年貨吧。”


    阮翠芝和阮長生逛了整個公社，買了布匹吃食、對聯鞭炮，凡事年上要用的東西，全置辦了齊全，畢竟來公社一趟不容易，該買的全要買齊。


    買好東西後阮翠芝找地方坐下來休息，阮長生獨自去找了附近的黑市。他在黑市上把劉杏花給的票證拿出來，出個合適的價格全給賣了出去。


    這兩樣事情辦完，兩個人大包小包地迴。


    在迴去的路上好巧不巧遇到去公社的孫小慧，和村裏兩個交好的『婦』人結伴一起。看到阮翠芝和阮長生，那兩個『婦』人笑著招唿，但沒多說話，便就過去了。


    各自往前走了一段路，短『婦』人出聲道：“你猜有沒有去劉看孩子？”


    長『婦』人接話說：“劉能讓看嗎？是鬧著要離婚的，既然不迴去了，那就不算是劉的人了，孩子是人劉的，肯定不讓看。”


    短『婦』人：“孩子這麼大了，鎮上日子好過，你說是怎麼想的？”


    孫小慧嗤笑一下，“什麼怎麼想的，就是叫人攛掇的。你們看忍這麼多年就知道了，就不是有膽子幹這事的人，是叫人在旁邊給攛掇的。”


    長『婦』人道：“你那兩老的確實不是一般人。”


    孫小慧笑出來，“一般人誰唆親閨做這樣的事情？勸來不及。”


    短『婦』人：“還好你分分得早，不然也惹一身『騷』。”


    三個『婦』人就這樣邊趕路邊說些閑話，一起到公社置辦年貨去。


    因為年底結算了工分，還有養的一頭肥豬換了些錢，所以孫小慧手頭上如今稍微寬裕了一些。手裏的錢湊合過個年是夠了，該置辦的能置辦。


    和兩個『婦』人到鎮上置辦齊年貨，馬不停蹄地迴來。


    因為買了吃的扯了新布，三個人裏高興，便就聊起了做衣裳的事情。


    短『婦』人對孫小慧說：“說老裁縫今年第一個先到我們村做衣裳，做完我們村的再去別的村。你躍進跟著他手藝了也有半年了吧，我們你誇也誇了半年了，現在總算能見識一下他的手藝了。”


    人誇自的兒子自然舒，孫小慧笑著道：“那迴去了請老裁縫過來，第一個就做我的，我跟老裁縫說，讓躍進上機器來做，到時候你們過來看一看。”


    長『婦』人道：“那肯定要過去看，躍進要是做得好，我們的也讓他做，工錢讓他分。你躍進確實有出息，除了他至今沒人跟老裁縫成手藝。”


    孫小慧笑得臉上開花，“我躍進就勝在耐『性』足。”


    這話題最稱孫小慧的意，說起來就不願意停，於是和兩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阮躍進誇得天花『亂』墜，好像馬上阮躍進就能出師另立門戶開鋪子了。


    老裁縫每年過年到人做衣裳，那是安排好一個村一個村地來，免得來迴跑奔波。他今年第一個去鳳眼村，所以鳳眼村的人早早就去公社扯好了布。


    到了約定好的日子，阮誌高安排了四個壯漢子去金冠村抬老裁縫和他的縫紉機。


    因為老裁縫今天要過來，阮溪和阮躍進便沒去裁縫鋪，直接等在了裏。


    在太陽升剛剛至樹梢頭的時候，壯漢子就把老裁縫給抬過來了。


    孫小慧說好了第一個先做他們的，所以四個漢子直接把老裁縫和縫紉機抬到了阮門上。老裁縫在門外捏著煙鍋子下轎椅，縫紉機則放去屋裏。


    看到老裁縫過來，阮溪從邊屋裏出來，笑著和他招唿：“師父你來啦。”


    身後跟著劉杏花、阮翠芝和阮潔，也客氣地和老裁縫招唿。


    老裁縫不多說廢話，直接道：“準備幹活吧。”


    阮溪不需要他多交代，轉身去屋裏擺出所有做衣裳要用的工具。從剪刀皮尺到劃粉熨鬥，每一樣拿出來擺放得整整齊齊，放在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孫小慧看這樣，在裏嗤笑——果然是個馬屁精。


    既然把這小事做了，正好就不用阮躍進再去做了。阮躍進可不是做這些雜事的料子，他是正兒八經要上機器的，幹的是正經事。


    沒有本事在身的人，也就能雜做做這些雜事了。


    這年頭，不管誰做衣裳，在村裏是會引起人關注的大事情，過年做衣裳就更是了。剛才老裁縫一過來就在村裏惹起了『騷』動，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聚到了阮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單純來看老裁縫做衣裳的，也有來看阮躍進大顯身手的，畢竟孫小慧在村子裏吹了半年的牛，說他阮躍進是唯一能繼承老裁縫手藝的人。


    至於阮溪？那就是個賣乖雜的。


    當然孫小慧不覺得自是在吹牛，是實意地炫耀，全因阮躍進手藝這半年時間，每次迴會跟說自得有多好，機器踩得有多順溜。


    而這些人當中，奔著阮溪過來玩的，大約有周雪雲和淩爻。現在村裏有熱鬧他們也會湊一湊，反正在裏沒什麼事，出來還能和人說說話時間。


    淩爻過來後直接找阮溪，跑到身後在肩膀上拍一下。


    阮溪迴過頭看到他，臉上瞬間掛滿笑意，看著他問：“你來玩呀？”


    淩爻點點頭，“我媽也來了，說來看你做衣裳。”


    阮溪笑笑，“那我可得好好表現了。”


    說完立馬轉頭找到孫小慧，揚著聲音問：“二媽，你先做誰的衣裳？”


    孫小慧到的話走過來，看到手裏拿著皮尺，便笑著說：“你把東西收拾好就行了，這些活就不用你來做了，讓我們躍進來就行了，我怕你做不好。”


    阮溪瞬間會意，笑著把皮尺送到阮躍進手中，轉頭跟坐在案板前的老裁縫說：“師父，我二媽看不上我，點名阮躍進來做，你有什麼就叫阮躍進吧。”


    老裁縫抬頭看孫小慧，問：“你確定？”


    孫小慧笑一下：“確定啊，他是我兒子，我能不確定嗎？”


    老裁縫哼哼一聲，“你確定就行，他不是我兒子，反正我不確定。”


    孫小慧：“……”


    說得這叫什麼話呀？


    老裁縫不愛廢話，直接叫阮躍進：“也過你的，量尺寸吧。”


    阮躍進倒是一點不虛，他裏有底氣得很，架子端得很足，好像是個正經裁縫似的。


    他拿著皮尺走到孫小慧麵前，正兒八經說：“媽，那就先做你的吧。”


    孫小慧高興，果斷站直了讓他量尺寸。


    他量一個在紙上記一個。


    看熱鬧的人看他有模有樣的，便在旁邊說：“看起來是得不錯。”


    孫小慧到這話樂得直笑，嘴巴快咧到耳根了。


    阮躍進量好後把尺寸拿給老裁縫，老裁縫接下來放到一邊，直接拿起筆來畫紙樣。因為做的是常規款式的衣服，所以不管是畫起來還是做起來會很快。


    老裁縫畫好紙樣遞給阮躍進，叫他：“裁吧。”


    阮躍進應聲把紙樣剪下來，拿過布料用劃粉把形狀拓下來。


    在他彎腰低頭拓紙樣的時候，阮溪在旁邊一邊看一邊抿緊嘴唇——要不瞎，能看出來阮躍進這樣的排列拓法有多浪費布料，好在這是他自的布料。


    旁邊那些看熱鬧的人本來覺得阮躍進還有模有樣，現在也下意識抿起了嘴唇。


    孫小慧臉上的笑漸漸有些掛不住，走到阮躍進旁邊小聲說：“太浪費了。”


    阮躍進頭不抬，直接迴孫小慧一句：“你不懂。”


    “……”


    孫小慧深下意識抽一口氣——這跟懂不懂有什麼關係？！


    祖宗欸！你倒是動動腦子節省一下布料啊！但凡會做針線的誰知道！


    孫小慧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開口讓阮躍進停下來吧，和兒子全沒麵子，要是不停下來讓他這麼做，這布根本不夠一件衣裳的！


    然後阮躍進畫著畫著……


    現布沒了……


    他這才抬起頭，看孫小慧說：“媽，你扯的布不夠。”


    旁邊有人清了清嗓子，甚至抬起手『摸』了『摸』脖子，臉『色』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阮溪站在一旁抿緊嘴唇，眼梢和嘴角全是笑，在忍不住快要崩出來的邊緣。


    孫小慧臉頰上頓時燒起火來，但反應倒是很快，立馬清清嗓子說：“我躍進不會這些雜活，他是直接上機器的，這活雜的做做就是了。”


    說著把布料上的劃粉拍一拍擦掉，自拿起劃粉新拓紙樣。


    拓完拿剪刀把布片剪出來，把這些雜事全做好，把布片整理一番，送到阮躍進手裏說：“好了，你機器不是踩得好嘛，直接上機器吧。”


    老裁縫早在旁邊抽起了煙鍋子，瞇著眼悠閑著什麼不管。


    而阮躍進並沒有因為裁剪的事『亂』陣腳，他從容地從孫小慧手裏接下布片，到縫紉機邊把機身掏出來架好，然後挑選出顏『色』合適的線，把上線底線全部穿好裝好。


    孫小慧看他穿線動作熟練，鬆了口氣，笑著對旁邊的『婦』人說：“我躍進主要就是機器踩得好，裁縫不就是機器嘛，別的那是小事。”


    旁邊『婦』人應：“是這麼迴事。”


    結果剛應完這句，阮躍進踩動縫紉機踏板“嘭”的一聲，針眼裏的線斷了。


    “……”


    周圍人再一次集體抿住嘴唇。


    阮躍進自倒是很淡定，似乎是經常生見怪不怪了。他直接把線給穿上，繼續踩他的縫紉機。這一次很好，線走了一段出來沒斷，而且針腳看起來還算服帖。


    孫小慧臉『色』三秒四變，剛才繃緊了，現在輕鬆下來。然後剛輕鬆沒有兩秒，阮躍進腳下的踏板忽踩不動了。踩不動他還使勁，猛踩了兩下。


    老裁縫在旁邊抽著煙鍋出聲：“還踩！針孔堵死了！”


    阮躍進聞言連忙收了腳上的力氣，伸手抬起縫紉機的壓板。拿起下麵的布片一看，見下麵塞了一團線，整個把針孔給堵死了，『亂』糟糟的。


    這也是他平常會遇到的情況，所以他還是很淡定，直接趴下來開始拆『亂』線。


    圍觀的人中有人清嗓子，並抿著嘴唇抬起手『摸』了『摸』額頭。


    孫小慧臉上掛起尷尬，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阮溪在一旁看得悶聲直笑，笑得整個肩膀在抖動。


    阮潔在旁邊，被惹得沒忍住笑了一聲出來。


    到聲音，其他人們看過去，見阮溪笑得臉蛋是紅的。


    看所有人目光投了過來，阮溪猛一下吸氣收住了笑。


    看阮溪這樣，孫小慧瞬間有些惱羞成怒，沒好氣道：“你在這裏笑什麼東西啊？你會嗎？你連機器沒上過輪得到你在這裏笑嗎？躍進好歹會用縫紉機，是不熟練，你會什麼？你就會齜個大門牙在這嘎嘎樂是吧？”


    阮溪看著孫小慧嗤一下，“誰告訴你我沒上過機器？”


    孫小慧因為沒了麵子裏正有氣，阮溪撞在槍口上，正好拿阮溪出氣，“你每天和躍進一起去裁縫鋪手藝，你上沒上過機器我會不知道？你一個雜的，笑話上機器的？”


    阮溪連個正眼懶得再給，直接衝阮潔說：“小潔，去把咱布拿來。”


    孫小慧臉上惱氣不下，直接翻眼嗤一聲。


    看不上阮溪，叫阮躍進：“別管，咱們做咱們的。”


    阮躍進是底裏覺得自是得不錯的，整理好縫紉機上的線，繼續縫合手裏的布料。結果他就是縫一段斷一次，接上斷頭再縫，一條邊下來斷幾次。


    旁邊人看他這水平，開始忍不住抬手撓下巴。


    阮溪沒再多管阮躍進，等阮潔拿了布料來，直接用皮尺給阮潔量了尺寸。老裁縫還沒有裁剪的活，所以還是把尺寸給老裁縫畫紙樣，畫的仍是常規款式。


    周圍人見阮溪也忙起來了，瞬間來了精神，覺得今天這熱鬧算是看值了。


    阮溪幹起活來認，在老裁縫畫好紙樣後，直接拓下來裁布。裁好後拿著布片走到縫紉機旁邊，看著阮躍進說：“別折騰了，讓一下吧。”


    阮躍進抬起頭看，沒好氣道：“你就別添『亂』了行不行？”


    阮溪盯著他，目光冷嚴，“添『亂』的是你，還有你媽。”


    要不是孫小慧提出要讓他來做，老裁縫畫紙樣來裁剪縫製，很快就能做好一件衣服。因為是常規款式的厚外套，粗縫試穿後改動不會很大。


    阮躍進和阮溪對視片刻，在氣勢上輸下陣來。


    他繃著臉拿起自的布片站起身，一邊往旁邊讓位置一邊說：“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麼東西來，一天機器沒踩過，出門就能做衣裳，是笑掉大牙。”


    阮溪不理他，挑好線直接坐到縫紉機前。


    把阮躍進用的線抽掉，穿上自的線，並換上自的底線。


    動作熟練利索，所有程序不需要半分思考，手指上自然也不停頓。


    這是早就刻在了骨子裏的技能，於而言和唿吸一樣輕鬆。


    裝好底線，捏住針眼裏傳出來的線頭，輕輕踩動踏板，很輕鬆地把下麵的底線引出來。隨後把布片拚合疊在一起，壓到壓板下。


    用手指按住布片固定位置，腳下踩動踏板，機器很順暢地轉起來，針在壓板間快速地上下彈動，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條完美的針腳出現在布料邊緣。


    周圍的人俱是一愣，包括孫小慧和阮躍進，半天沒反應過來。


    阮溪不管周圍人是什麼反應，幹活的時候來認。低著頭認縫合布料，手上和腳上的動作沒有任何猶疑和停頓，很快把外套粗縫了出來。


    布料在手裏翻褶，疊摞起來的時候旁人看不出是在做什麼。


    但最後一個線頭剪斷，一件完整的外套便出來了。


    阮溪也沒拎起衣服炫耀，直接站起身拿去給阮潔試穿。在阮潔身上看了看上身效果，隨後坐下來立即進行改動，把腰身往裏稍微縮了一點。


    收完腰身再試，便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了。


    然後坐下來，在衣服上進行更細致的縫合，該壓邊的地方壓邊，並在衣服上做上口袋，每個細小處做得異常細致，雜『亂』的線頭是不被允許的。


    剛開始的時候周圍的人還有些震驚，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後來他們慢慢就覺得看阮溪做衣裳變成了享受，縫紉機轉動的聲音好，每一個針腳讓人感覺到無比的舒服。


    孫小慧站在旁邊，臉上早紅透了。


    阮躍進懷裏還抱著布片，臉頰上也是青裏透著紅。


    他腳底下像踩了兩團炭火，燙得幾乎站不住。


    然後就在這時候，阮溪忽抬起頭看他，輕輕笑了一下說：“我平時不上機器，是因為我不需要上機器，不是因為我不會上機器，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