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親最愛的大姐這樣對待,阮秋陽心委屈更甚,已經止住了的眼淚瞬間又嘩嘩往下掉,落了滿臉不擦跟著葉秋雯說:“大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葉秋雯不想理她,進房間順手直接把房門關起來。
阮秋陽站在房門,一時間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她站在門吸鼻子掉眼淚摳手指,對著門縫小聲繼續道歉:“大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說著吸吸鼻子,“我就是看到阮溪阮潔阮秋陽她們都用好的雪花膏,我心忍不住癢癢,我也想用。可是我又不敢找你要,所以我一時糊塗……嗚……”
說到這又站著哭起來了。
剛嗚著哭一會,忽又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她便忙抬手把眼淚給擦了,還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淒慘可憐。
阮溪和阮潔阮秋月上樓,上了樓梯看到阮秋陽在葉秋雯的房間門站著,阮溪便看著她問了一句:“怎麼了?她不讓你進去嗎?”
阮秋陽不看阮溪,帶著鼻音道:“關你屁事。”
阮溪笑一下,還沒再說話,房門從麵打開了,然後傳出葉秋雯的聲音,“你快進來吧,別再在麵站著了,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
阮秋陽看葉秋雯理她了,忍不住眼眶又濕扁扁嘴,側身進屋去了。
為了不讓阮溪阮潔和阮秋月繼續看熱鬧,她進屋後自然立馬把房門關起來反鎖。
阮溪阮潔和阮秋月然沒那閑工夫看她們的熱鬧,三個進到旁邊的房間去,在書桌邊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繼續翻開書本看書習寫作業。
阮溪自己實是重溫初中知識加複習,基本沒有什麼障礙。是阮潔是從零起步初,她就費勁一些,自困難比較大,都是阮溪帶著來的。
看書習快到中午的時候,阮溪又拿出鋼筆吸滿墨水,給家和淩爻各寫了一封信。因為遠隔萬,自然是報喜不報憂,主要說了說好的事情。
比如阮紅軍的各種趣事,比如阮秋月和她們的相處,還有熱情友好的葉帆。剩下的阮長富馮秀英和葉秋雯阮秋陽阮紅兵,都是一筆帶過沒怎麼說。
寫好信她仔細把信紙折起來,裝進口袋。
中午下去吃完飯她沒有迴樓上,而是出去買了信封和郵票,寫上寄件地址貼好郵票封好口以後,把兩封信一起投到綠『色』的郵筒。
投完信件,阮潔還從投遞口往郵筒看了看,嘴上說:“不知道多久能到。”
阮溪大概算了算,“最快也要半個月,慢的可能一個月都不止。”
信件從這一站一站到天鳳公社就需要很長時間,到了公社,郵遞員再拿上山去派發,那個郵遞員負責整個鳳鳴山,派信也是非常慢的。
三個說著話從郵局迴家去,到家後仍然不幹別的,還是迴到房間看書習。
阮秋月沒那麼多作業,昨晚就做完了,今天便就湊在旁邊看些課書。
正看的時候,忽聽到麵傳來很輕的敲門聲。
然她們也能分辨出來,敲的不是她們房間的門。
聽到敲門聲以後,阮秋月拿著書看阮溪和阮潔,連忙豎起耳朵來。
片刻隔壁房間傳來門鎖響動開門的聲音,然後又是關門的聲音。
阮秋月索『性』從書桌邊起來,趴到牆壁上去聽。
然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東西。
隔壁房間,馮秀英端了冒著熱氣的飯菜進屋,葉秋雯立馬把門給反鎖上。
阮秋陽感動想哭,剛要出聲說話,被馮秀英“噓”一聲立馬又咽迴去了。
馮秀英在寫字臺上放下餐盤,小聲對她們說:“你們爸爸現在睡午覺了,睡正熟呢,要一會才能起來,趕緊坐下來吃吧。”
葉秋雯抱一下馮秀英,感動著說了句:“謝謝媽。”
阮秋陽也感動,上來抱馮秀英一下,和葉秋雯一起坐下來吃飯。
馮秀英退兩步在床邊坐下來,歎口氣仍是小聲說:“唉,最近這家雞飛狗跳的不安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寧下來。再鬧下去,真沒日子過了。”
阮秋陽接話道:“讓阮溪走就行了,都怪她,秋月也是被她給帶壞的。之前她沒來的時候,秋月多老實啊,被我管服服帖帖的。”
馮秀英看阮秋陽,“你也有錯,你幾次三番害你大姐做什麼?”
阮秋陽嘀咕,“我不是故意的……”
馮秀英又看葉秋雯,語氣軟和,“秋雯你也是的,你在家一直受器重,你爸一直以來是最看重你的,你撒這些謊幹什麼呀?你要是想用好的,跟我說就行了。”
葉秋雯低著頭,耳根和臉蛋都很紅。
馮秀英看起來比葉秋雯還難受,繼續說:“你從小就有主意有見識,是個幹大事要有大出息的呀!在校是各種什麼優秀生表,在家幫我也多,我這做事不周全,都靠你平時給我想著事情。這次要不是小溪一來就惹惱了你,你也不會不管她的事,我也不會忘了給她置辦東西……”
頓了頓,又拉迴來說:“家這些孩子,數你最懂事最上了臺麵,最叫我們省心,你要麵子用好東西也是應該的,家都能理解,秋陽秋月也都明白,不會跟你攀比的。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這種弄虛作假的方式,騙我和你爸爸。”
葉秋雯低著頭,好半天說:“媽,我真的知道我錯了……”
看她這樣,馮秀英忽又有些慌『亂』了,動了動身子又說:“秋雯,你也不要太難過,我也不是責怪你教訓你的意思,你一聰明,應該懂我的心思。你爸爸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們就不要再惹生氣了,以後好好表現就是了。”
葉秋雯低著頭“嗯”一聲,“我知道了媽。”
馮秀英坐在床邊上等著,等到葉秋雯和阮秋陽吃完飯,她端起餐盤走,臨走前又好言好語囑咐葉秋雯和阮秋陽:“好好寫檢討,晚上好好讀,誠懇一。”
葉秋雯和阮秋陽應聲:“知道了,媽。”
馮秀英端著餐盤出房門,剛一走出去,忽見旁邊的房門站著三個——阮溪阮潔和阮秋月。看三這架勢,好像是在故意等她出來一樣。
目光碰上的瞬間,空氣凝結。
“……”
馮秀英端著餐盤愣了愣。
阮秋月看著她說:“爸爸說了今天不準她們吃飯。”
馮秀英迴迴,隻道:“沒有吃飯,隻是端水給她們喝。”
說完她沒再站著,端著餐盤便匆匆下樓去了。
阮溪阮潔和阮秋月看著她下樓,然後彼間對視一眼,轉身迴房間去了。
進房間在書桌邊坐下來,阮秋月拿起課書又說:“餓兩頓都舍不,能記住教訓才有鬼了,怕不是還都覺自己完全沒錯呢。”
阮溪無所謂道:“管她呢,她是捧習慣了,讓她繼續捧著吧。葉秋雯從小到大應該沒受過這種委屈,她看不下去也是正常的,我們別管了。”
葉秋雯應該是馮秀英養的最意的一個孩子,大概從小就給她長臉,懂事大方上了臺麵又會來事,在哪都讓她有麵子,所以她一直把葉秋雯驕傲。
葉秋雯在她心就是最好的,也是最不能受委屈的,犯小錯並不影響。
阮秋月也不想多管這事,隻道:“讓我管也不會管了,反正她臉上的假皮已經被我給撕下來了,以後在家不能搞特殊,別再端大姐架子就行。”
阮潔在旁邊接話,“她今天都跪下了,那麼丟麵子,應該不會了。”
阮秋月:“不會就最好了。”
葉秋雯和阮秋陽一天都沒出房間,然除了出來上廁所。
說是在房間思過,阮秋陽還是沒翻她沒看完的小說書。她水平又有限檢討書寫不出來,便就去葉秋雯旁邊賣乖,讓葉秋雯幫她想一想給她抄一抄。
葉秋雯以前確實常幫她這種事,尤沒幫她寫作文。
她在阮秋陽心有地位,自然也不是空靠一個“大姐”的名頭。
她平時還是花了些心思的,會幫阮秋陽解決一些她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小恩惠讓阮秋陽覺她很厲害並對她好,於是對她忠心耿耿馬首是瞻。
葉秋雯現在徹底不待見阮秋陽了,隻冷著臉道:“自己寫。”
阮秋陽現在也不敢往她身上蹭,小聲說:“大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寫……”
她雖然『性』子是不太踏實,以前在家也沒犯過什麼大錯,小錯都很,平時葉秋雯什麼都照顧她,而阮秋月被她欺負了也不會說什麼,家一直很太平。
她說:“我都沒有寫過檢討書……”
葉秋雯轉頭看她,“那你覺我寫過嗎?”
她從小到大不管在哪都是被誇讚被表揚,寫的讀的都是發言稿,什麼時候寫過檢討書這種東西。要不是阮秋陽兩次坑她,她生中不會有這個汙!
阮秋陽被她堵說不出話來了,片刻她轉過身去,拿起鋼筆捏在手轉,在紅格紙上的首行中間寫下三個字——檢討書。
晚飯時分,全家坐在桌子邊,葉秋雯和阮秋陽手拿檢討書站在旁邊。
所有都看著她們,阮長富開口道:“誰先來?”
阮秋陽抿抿嘴唇,出聲道:“大姐寫好,大姐先來吧。”
葉秋雯:“……”
這種事就別再說她寫好了好吧!
葉秋雯輕輕抿口氣,展開自己手的檢討書,低下眉對著檢討書開始讀。
桌子上的都認真聽她讀,尤阮紅軍,那跟領導似的,還蹙著眉。
讀完後,阮長富還沒有說話,阮紅軍率先開口:“沒有用的廢話太多,場麵話占了一大半,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假、大、空,沒有太多實際的反省。”
說話的時候阮長富就盯著看,一副想上去抽的樣子。
說完碰上阮長富的目光,忙伸一下手道:“首長,還是您來評吧。”
這又不是演講比賽,阮長富自然沒有評,直接看阮秋陽,“你的呢?”
阮秋陽慢慢展開手的檢討書,清一下嗓子道:“親愛的爸爸媽媽,對不起,我最近犯了兩個嚴重的錯誤,一次是嘴巴沒把門的,說出了大姐能跟一起睡覺的事實,讓她丟了麵子,第次是偷用了大姐的雪花膏,偷東西用本就不對,還揭穿了大姐能用差雪花膏的事實,又讓她丟了麵子……”
說到這她又清清嗓子,“我知道我犯下的錯誤不可原諒,我對不起祖國,對不起黨,對不起民,對不起我親愛的爸爸媽媽,更加對不起我最親愛的大姐……”
她在讀到這段的時候,阮溪阮潔和阮秋月已經忍不住低頭悶聲笑起來了。阮紅軍那根本不藏著,直接看著她笑出聲,連葉帆都忍不住抿著嘴唇。
阮長富沒有笑,黑著臉道:“我看你是一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
這話一出,阮溪幾個都不笑了,隻有阮紅軍還在笑。
阮長富瞪阮紅軍猛拍一下桌子,“笑錘子!”
阮紅軍這便忙誇張地抿起嘴唇,並用牙齒咬住嘴唇,再也不笑了。
阮長富又看阮秋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錯在哪?!”
阮秋陽委屈,“我知道啊,我不都說了嗎?”
阮長富氣要死,真想站起來抽她。
阮紅軍實在忍不住了,又開口道:“同誌,我來告訴你,你從頭到尾隻錯了一件事,就是偷用大姐的雪花膏,偷東西這是不對的。的事隻能說明你蠢,蠢並不是錯,甚至還可以說是誠實,所以你不用檢討。你這樣一檢討,反而說明你有包庇大姐的心,這個思想就嚴重有問題了,同誌我希望你要自己注意。”
阮秋陽聽到這話麵上一黑,衝阮紅軍就喊:“你放屁!你才蠢!”
阮紅軍還沒再出聲,阮長富又氣拍一下桌子,“你還有臉在這吵?看看自己寫的什麼東西,我看你腦子全是漿糊,上去給我繼續反省去!”
阮秋陽氣鼓鼓地收起檢討書,轉身又上樓去了。
阮長富收了收情緒,又看葉秋雯說:“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也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做做事要誠實,也要樸實,給弟弟妹妹們做好表率。享樂主義這個『毛』病改不掉的話,我考慮把你們都送到鄉下『插』隊兩年。”
葉秋雯始終沒有抬頭,低聲道:“爸,我知道了。”
阮長富清清嗓子,“我必須說話算話,說是今天不準吃飯就是不準吃,絕對不能通融。你也上樓去吧,再反省反省。”
葉秋雯沒出聲說什麼,拿著檢討書轉身走了。
到了樓上看到阮秋陽坐在寫字臺邊拿筆畫檢討書泄憤呢。
葉秋雯沒管她,自己到另一邊床頭坐著,靠在枕頭上發呆去了。
發呆的時候自然在心想,她不能去鄉下『插』隊,絕對不能從家最好混到家最差。她一直都是家最優秀的,堅決不接受畢業後去鄉下『插』隊,兩年也不行。
所以她不能再犯錯了,尤重要的是,她離阮秋陽這個蠢貨遠一。
樓下餐廳。
阮溪阮潔吃完飯起身正準備迴房間,忽被阮紅軍給叫住了。
阮紅軍對她倆說:“大姐堂姐,今晚大院廣場上放電影,你們要不要去看?”
聽到放電影,阮潔目光瞬間閃『露』出心動。
阮溪便衝阮紅軍笑了笑,“去啊。”
阮紅軍這便忙站起身,“那我帶你們去,位置我都叫占好了。”
看電影是們大院的常規娛樂,有時候一個星期放一次,有時候兩個星期放一次,每次都是星期天的晚上過來放,阮長富和馮秀英自然不管這些。
阮紅軍帶著阮溪阮潔往走的時候,阮秋月問了句:“有我位置嗎?”
阮紅軍去把書包拿過來背到身上,“一起走吧。”
說著又問葉帆:“三哥,你去不去啊?”
葉帆想了想,“那就一起去吧。”
馮秀英這便忙拉一下葉帆,“小帆,帶著弟弟一起去吧。”
葉帆自然沒意見,牽上阮紅兵跟著一起去了。
阮秋陽在樓上窗口看到都出去玩,隻有她和葉秋雯被關在樓上反省,而且葉秋雯現在徹底不理她不和她說話了,便氣撅著嘴鼓著腮幫子。
阮溪阮潔們跟著阮紅軍到廣場上,果然有幫占了一排的位子。位子倒不是什麼座椅,就是臺階,臺階是一圈一圈的半圓形,一級高過一級。
們到臺階上並排坐下來,正是距離電影幕布最好的位置。
因為大院大孩子小孩子都不,廣場上可以說是聲鼎沸,尤是那些半大小子在一起打槍戰,打打鬧鬧的聲音不絕於耳,吵不行。
等到天『色』黑透電影開始,廣場上才慢慢安靜下來。
阮潔坐在阮溪旁邊挽著阮溪的胳膊,看電影看十分認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阮溪在這昏暗的環境中看一會電影後,轉頭看四周的,忽然想起過年前的那天晚上,們在天鳳中的『操』場上一起看電影,身下坐的是草地。
她左邊坐著淩爻周雪雲阮翠芝,右邊坐著阮潔和劉杏花。
來到城的時間也不長,可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覺自己離開鳳鳴山已經好久好久了。聽著放映機轉動的聲音,她忍不住開始想鳳鳴山上的那些。
爺爺『奶』『奶』,三姑五叔,還有淩爻……
還有再也見不到的老裁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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