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旻佯裝出一個苦笑，盈盈地在他的對麵坐下，“是誰說的，那麼沒創意，怎麼十個同學有九個同學都出國了，那我們在國內的還怎麼混啊？”


    沈永強哈哈地笑起來，“老同學，你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愛人呢？”


    袁旻知道對方爽朗的個性，因此對這種平常忌諱的問題也沒顯出半點不悅，她叫來一杯檸檬水，“早離了，你呢？”


    “怎麼會呢？”沈永強不解地道，“你條件不錯的呀！”


    袁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夾纏不清，笑道：“你呀，婚姻又不是買賣，哪裏需要講什麼條件？談談你吧，有嫂子了？”


    “哈哈，哈哈，廢話，我還能沒嗎……”沈永強大笑，“你嫂子是野戰部隊的，孩子三歲多，已經上幼托了。”


    “真羨慕你呀！”袁旻搖了搖頭，微笑著道。


    “你怎麼……有心事？”


    “一點點生意上的問題。”袁旻艱澀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不瞞你，我現在是龍城方大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方，方大？”沈永強差點跳起來，大笑，“我說呢，我小姨子就在北京的方大集團裏，老是提起袁總袁總的，我還以為不是你呢！”


    袁旻笑笑，“你倒幸福，還有小姨子在身邊照顧啊！”


    沈永強露出一點羞澀，“瞎說，我們關係可都很正常的……你的方大不是經營得很好嗎？眼看就要成跨國公司了，還有什麼值得攪心的。”


    “你不知道，龍城現在有個新騰飛集團，靠著強硬的政治後臺上來的，又是打擊這個，又是吞並那個，整天興風作浪。他們的董事長林雙強似乎還有黑社會的關係，前些天找我談合作的事情，因為被他騙過的人太多了，我哪裏敢上他的套子？但又怕他們對公司不利，所以現在一直在犯愁。”


    “新騰飛？好熟悉的名字啊。”沈永強若有所思地說。


    袁旻倒出苦水，心裏也舒坦了許多，她抿了一口檸檬水，歎息起來，“也不怕你笑話，其實這間咖啡屋，是我私下買的，它的原先主人就是給林雙強和新騰飛迫害死的，現在屍骨都找不到。說起來，她還算是我在龍城認識的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呢。”


    “小旻，別擔心太多。”沈永強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東南幾個省經濟秩序很亂，國家已經下決心要整頓了，這裏都是重要的經濟命脈，豈容少數人為非作歹？你要注意，堅決不要和這些人有過於親密的往來啊！”


    袁旻很意外，“永強，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沈永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袁旻，壓低了聲音，“他說的。”


    袁旻接過來，看了看，神情萬分驚訝地趕緊把名片收了起來，她有些坐立不安，竟違反常態不顧失禮地當麵打起了手機。


    “喂，靜安啊，我袁旻，給我起草一份關於河源渡假村低價轉讓給河源物貿一事的備忘錄，你先跟朱董聯係，我迴來就簽字。”


    緊接著又打了另一個，“曉寧，我袁旻，給我把這幾年與騰飛實業以及現在新騰飛集團所有往來賬查一查，看看什麼地方有不吻合的。從現在起，集團任何下屬企業不經過我的批準，不得與新騰飛集團有任何商業接觸……”


    沈永強含笑看了看她，“小旻，你還是那麼聰明，難怪當初我第一名總是爭不到。”


    袁旻苦笑，“永強你別嘲笑我了，以後你要多幫著我點啊，今天可真巧，晚上我在豪門飯店訂一桌，就咱們倆，好不好……嘻嘻，背著嫂子偷偷搞個婚外戀其實也沒什麼的……”


    “你個貧嘴傻姑，脾氣怎麼還不改改？”沈永強又好氣又好笑地擺了擺手。


    “什麼，隻給一百萬美元？”


    祈夢北好笑地看著他誇張的神態，不禁從心裏有種想逗逗他的衝動。“福克斯是好萊塢最大的公司之一，他們推廣起來比我們快得快，我們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嘛。他們開出這個價，已經超出我的預計了。”


    “天哪，不是說電影很賺錢的嘛。”淩寧一副上了賊船的感覺，尤其是這個月以來所經曆的辛苦，不是幾個字能涵蓋的，影片中母星男主角“斯巴達”，已經被淩寧摸透了，配音方麵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有時候簡直分不清到底他是淩寧還是正與邪惡作戰的斯巴達……


    祈夢北穿著一件長袖棉絨襯衫，下麵是薄薄的棉質灰色長褲，紮著辮子，看起來有種男性化的女人味。淩寧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紮辮子的，以前她中年的時候是短發嘛。


    “賺錢那也是別人的事情，至少要有優秀的劇本，優秀的演職員，優秀的導演才行，看了我們的製作，福克斯給出一百萬買這個拷貝，已經不是常理內的事情了。”


    “我不接受！”淩寧喊道，“我辛辛苦苦弄完了，還親自執導，到頭來隻給這麼點錢就想打發我，我又不是叫花子！”


    祈夢北這是第一次在生意的問題上和淩寧進行討論，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奇怪。


    好笑的是以前這些事情她一個人說了算，現在卻還要在這個小男人麵前浪費口舌，奇怪的是按照以前自己的脾氣，有人對她這樣說話她早就讓他打包滾蛋了，而現在麵對淩寧，則半點火氣也沒有，當然那並不是因為對方是董事長的緣故。


    “阿寧。”她微笑著說，“你別心急，我已經同時給幾家公司看過拷貝，他們都表現出一定的興趣，並且，我準備先在美國的影院門口先掛上海報看看。”


    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遞給對方。


    淩寧看完，哈哈大笑，“誰設計的？”


    “尚琳。”


    淩寧唇角邊露出一絲笑容，喃喃說真不錯，隻見第一張中，男主角斯巴達和女主角琳達站在母星奇異的道上，仰望空港，一艘巨大的飛船露出肚腹處，正準備往星際出發。整個畫麵沒有慣常製作的那種虛假的感覺，人物、景色和飛船都很有質感。畫麵配了一行字：“沒有人類參與的真實外星影片”，隨後是片名：“星係暴風”。


    第二張，變形生物正殘蝕著一個美麗的星球，遠景上，這個星球像被咬缺的月餅似的，露出中央的巖漿，黑漆漆的太空中，無數變形生物的飛船正往另外一個星球飛去。配字：“母星的強大敵人，擁有改變形狀以適應嚴酷的可怕能力！”


    第三張，第四張則是巨大的戰鬥場麵，第五張是女主角琳達的特寫，她站在華麗的宇宙飛船的舷窗前，半邊側臉寫滿沉重的表情，她兩手緊握在胸前，似乎在為愛人祈禱。配字：宇宙中的所有智能生物唯一相通的地方，愛！


    “不會太煽情了吧？”淩寧哈哈大笑。


    祈夢北拿迴照片，往自己的閣樓走迴去，“還得看看是不是能吸引觀眾呢，我最近想到美國去坐鎮一下。”


    淩寧聞言，趕緊叫住她，臉上寫滿警戒之色，“你要去美國幹嘛，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開展，你這樣子豈不是要讓我擔心嗎？”


    祈夢北被她抓住膀子，卻感覺不到不快，迴過頭俏皮的說：“免得你老是嫌我煩……”


    望著祈夢北活潑而容光煥發的臉龐，淩寧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放開手，訥訥地說，“北姨，我，我哪裏會嫌你？”


    祈夢北深深吸了口氣，一絲羞紅襲上臉來，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撫摸了一下淩寧的頭發，有點愛憐的滋味，“阿寧，這件事情想要辦得最好，就必須要有人參與，我到美國去一趟，也許報酬就會翻倍成長，我是想要把雷神公司重新做迴來！相信我嗎？”


    淩寧呆呆地看著她，伸出手去，握住她那隻最終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小手。魯卜哈利沙漠的陽光，隻能在薩普裏的濃蔭下投下斑斑點點的剪影，兩個人就這樣，在四壁綠色植物的包圍下，在斑駁的陽光裏，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