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老瘋子,蘇菲心中暗罵,都被他叫的耳鳴起來。
“那你總要讓我知道什麼是‘銀龍槿’吧?聽都沒聽說過!”蘇菲委屈地撇嘴,要不是小妖說起,她還真不知道,以為那是“清靈草”呢。
“歐格瑪!先不說‘銀龍槿’,這東西知道的人的確很少,”巫妖轉到蘇菲麵前嘲笑地道:“但是不要告訴我,隻有你一個人來這個裴裏奇湖,其他人呢?他們都在哪裏?”
說著,巫妖俯下頭,雞爪一樣的手伸了過來,蘇菲一驚,趕緊往後縮,側過身,右手撫摸後脖子,“別碰我,你要幹什麼?”
“麻煩,麻煩,歐格瑪!沒怎麼著你,腫的這麼難看。 ”巫妖象征性地皺眉,本來皺巴到一起的眉頭,更加蹴緊了些。 隻見他手一翻做個姿勢,嘴裏念著“愈合”。
蘇菲脖子立刻又疼又燙,那瞬間簡直傷口好像更撕大了似的,連忙“啊”地大叫起來,兩手趕緊捂住後脖子,不想讓巫妖繼續,可這一摸上,奇怪啊,脖子上很光滑,居然傷口沒了,但是脖子上的肌肉輕輕抖動,還是隱隱發疼。
蘇菲心下琢磨,這療傷的法子雖快,可也夠折磨人了。
“迴答我,你們其他人呢?快說!”巫妖的聲音撕拉地尖利起來。
“呃?”蘇菲一驚,怎麼跟他解釋呢,她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 假如把妖精界告訴巫妖。 那麼,那麼說不定這個瘋子連梅西先生、小妖和詹妮三人都給害了。 如果保守秘密,那三人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要是巫妖殺了自己,他們是不是也活不了?
一時之間蘇菲不知怎樣地決定才最妥當,慌亂之下她隻好做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死了。 都死了。 ”聯想到自己離奇的穿越、遠離的父母家人、外公、小黑、失去聯係的妖精界和裏麵的三人,以及自己所受的折磨。 鼻子一酸,眼淚不知不覺就真地流了下來,這使她的謊言顯得更加真實起來。
“胡說!歐格瑪!”巫妖倫道夫還是不相信蘇菲地話,“我在裴裏奇湖附近都查看過了,哪有死人,根本什麼都沒有。 ”
“可是,魔獸森林裏有那麼多魔獸。 屍體恐怕早就被……”蘇菲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沒再往下說。
“總之還是不對,你這個小家夥說話不老實。 ”巫妖搖了搖手中的法杖,“說什麼被吃掉了,哼,我就不信連骨頭都吃了?衣服武器也吃了?歐格瑪!當我倫道夫是傻子嗎?‘銀龍槿’是誰都敢碰的東西麼?歐格瑪!陰謀,一定是陰謀!”
他轉過身去向前走去,嘴裏一邊小聲嘮叨著:“難道是那個家夥發現這裏了?哼。 不可能的,就算發現了,這迴我一定要讓他好看,歐格瑪!想弄個小女孩來試探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厲害,還是我高明!不過課題總是要做的。 這個題目非常有趣,要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
呃,他把蘇菲丟在一邊,自己在那裏沒完沒了地說話,不過從他的話裏,蘇菲倒是聽出點兒事兒。 看來這個瘋瘋癲癲地巫妖有個厲害的敵人,而且他似乎有些忌憚,還以為自己是被派來試探他的呢,好。 就利用這點。 就讓他那麼以為吧,興許會有機會也說不定。
哢哢哢哢。 魔偶迴來了,可笑的是,它居然扛著一大塊與它身高相仿的魔獸肉,血淋淋的。
“歐格瑪!吃吧,瞧瞧,安東尼多好!它可是個好心腸,這麼多的肉,足夠你吃了。 ”巫妖一邊熱烈地讚美著,一邊將蘇菲推向那堆魔獸肉。
“啊,”蘇菲掙紮起來,她拚命向後退,“我不吃生肉的!不吃生肉!”
“歐格瑪!”巫妖大叫一聲,“你為什麼不吃?不是你餓了嗎?要是不吃餓死了怎麼辦?就是餓不死,餓暈了地也不好啊,小安東尼很忙的,別想有人照顧你。 ”
接著他又自怨自艾的嘮叨:“我怎麼這麼倒黴,怎麼老是遇見那麼多麻煩,這迴準是他又派了個小孩子來折磨我,我,我,歐格瑪!下次我一定撕了他,對,我要撕了他……”
“咳咳”蘇菲打斷他無休止的嘮叨,她呡了呡幹裂的嘴唇說道:“那個,我可以自己做,其實,做熟了的肉,我會吃。 ”
“歐格瑪!早說呀,還以為你吃素呢。 ”巫妖若無其事地走到他地大桌子旁邊,拉過一張矮矮的獸皮沙發坐下,朝對麵的蘇菲和魔偶安東尼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帶她到外麵去做,去吧,去吧,歐格瑪!”
聽了他的命令,安東尼一手拎起蘇菲,另一手舉著那塊肉,輕輕鬆鬆地進了升降梯。
出了法師塔,蘇菲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個亡靈之穀,與她原先想像的不太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亡靈穀應該是灰蒙蒙的,見不到陽光,滿地都是惡心的骨頭架子,還有許多亡靈在穀中遊蕩,別說大樹,連顆小草都不會有。
意外的是,巫妖倫道夫地亡靈穀是見得到陽光地,隻是可能由於亡靈結界的原因,陽光並不強烈,不冷不熱,空氣中也沒有什麼異常地氣味,地麵上鋪了石板,放眼望去,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稀稀拉拉的樹木,不同的是,這些樹蘇菲沒有見過,它們長著黑色的樹幹和樹枝,巴掌大的葉子則是灰綠色的。
安東尼將蘇菲和魔獸肉放在地上,然後呆呆地望著蘇菲,似乎在等著看她怎麼做。
蘇菲拍拍腦袋,小臉皺成一團。 “我現在需要的是水,給我些水好不好?而且這裏既沒有火,也沒有做烤肉地柴火和調料,叫我怎麼做呀?”
安東尼也學著蘇菲拍拍腦袋,然後它哢哢地轉身走了。
“喂!喂!”蘇菲在後麵急得直叫喚,“安東尼,你別走呀!”
安東尼就向沒聽見一樣。 筆直地朝法師塔走去。
哢哢聲和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蘇菲心中忽然一動。 逃跑吧?
不行!自己對這裏地形完全不了解,即使跑也跑不遠,聽巫妖的意思,好像要拿自己做實驗,那麼不如先讓巫妖放鬆警惕,等熟悉了附近的情況,有把握了再跑。 還有。 在此之前最好搞清楚,那個可惡的巫妖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精神力完全用不了了。
蘇菲揪揪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難道真的叫自己對著這一大堆生肉餓死?她苦笑不已。
這時,安東尼那特有地哢哢和腳步聲漸漸由遠到近,蘇菲輕輕鬆了一口氣,這麼快就迴來了,幸好沒跑。 不然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安東尼手裏拿了個大袋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咚”地一聲扔到蘇菲麵前。
巨大的響聲令蘇菲一震,她困惑地看著安東尼,不知它什麼意思。 可是不久蘇菲就失望了,安東尼兩個黑洞洞地眼眶直直地對著她。 眼眶裏麵還不時地閃著紅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那個,安東尼?”蘇菲弱弱地開口。
沒有迴應。
“我可以叫你安東尼吧?”
仍然沒有迴應,蘇菲尷尬地揪了揪頭發,它到底聽不聽得懂自己的話?不管了,蘇菲彎下腰,拉過腳邊的大袋子,找到紮緊的袋口,打開,啊。 原來是些極好的端端木和切肉的匕首。 端端木是一種名叫端端樹的木料。 煉金術士常用地材料,而且袋子裏的每一塊都同樣大小。 十分難得。
蘇菲詫異地拿起其中一塊,朝安東尼問道:“用這個烤肉?”
仍然沒有迴答。 就在蘇菲認為它不可能再理會自己之時,安東尼又有了動作,隻見他拍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從身上不知哪裏取出兩個罐子,一大一小,哢哢地伸出手遞給蘇菲。
大點兒的罐子裏透明的**逛來逛去,有些像水,蘇菲顧不得那麼多了,她渴得要命,拿起來就往嘴裏灌,喝了一口,咂咂嘴,沒什麼味道,應該是水,她感激地望了安東尼一眼,然後咕咕地喝了大半罐才停下來。
接著她將水倒出來一點點,將髒兮兮的手打濕了,再在貼身的深紫色圓領衫上擦擦,然後將小罐子打開,嗯,這多半是鹽,蘇菲抬頭看了看仍然直盯盯望著她的安東尼一眼,用手指沾了送到嘴裏嚐嚐,沒錯,就是鹽。
於是,在這樣可怕地環境下,蘇菲為了不被餓死,吃了一頓難得的端端木烤犈玀獸肉。 一邊吃,她一邊自嘲地笑笑,自己居然會在亡靈穀裏吃到這麼奢侈的烤肉,盡管手裏的調料隻有鹽,但用珍貴的端端木來的烤肉也不是那麼容易吃得到。
整個過程當中,安東尼始終一動不動地,也不知道是在監視蘇菲,還是好奇她“怪異”的行為,反正它一直站在那裏,緊緊盯著她,直到蘇菲吃飽了站起身來,它才又哢哢哢哢地走上前來,不等蘇菲發問,直接將她扛在肩上朝法師塔走去。
“等等,你等等!”蘇菲喊道,一邊在它的肩上使勁扭動著。
安東尼絲毫不為所動,它仍然哢哢哢哢地走著。
“我要上廁所!我要上廁所!”蘇菲朝它喊著,連臉都沒紅一下,豁出去了。
哢哢哢哢,安東尼仍舊不理不睬,隻顧自己走。
蘇菲使勁拍了一下它,“哎喲!”被它堅硬的身軀擱著了手,她苦笑不已,自己跟它著什麼急呀,有用嗎?都急糊塗了。
迴到巫妖的大房間,就見他在那裏誇張地轉來轉去,嘴裏“歐格瑪!歐格瑪!”地嘮叨著,連魔偶安東尼沉重的腳步聲和哢哢聲都沒有能夠打斷他的自言自語。
“倫道夫先生!倫道夫先生!”蘇菲見魔偶站在那裏不動了,也不將自己從它肩膀上放下來,隻好開口叫醒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巫妖。
“歐格瑪!請你叫我偉大的巫妖倫道夫,先生?我可不是什麼先生!”巫妖衝到蘇菲麵前,發狂一樣大喊道。
“我想去廁所。 ”蘇菲不想再跟他矯情,直接表達自己的意願。
她地話音未落,巫妖立刻安靜下來,他輕聲嘟囔起來:“我就知道準沒好事,歐格瑪!她要吃飯,她還要廁所,歐格瑪!你以為這樣就能看我地笑話了嗎?送上門的一個實驗活體,我是不會輕易放棄地,浪費了我可憐的‘銀龍槿’換迴來這麼個小東西,不值啊,歐格瑪!”
“咳咳,我說這位小姐,你究竟將我的‘銀龍槿’藏哪裏了?我是真的有用。 ”巫妖忽然和顏悅色起來,有那麼點兒狼外婆的意思。
蘇菲聽了一怔,還不死心嗎?她猶豫一下,仍然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什麼‘銀龍槿’。 ”
殊不知她的猶豫落在巫妖眼裏就很可疑了,歐格瑪!我一定會讓你說出來的。
“安東尼,咱們走,歐格瑪!偉大的巫妖倫道夫瞬間搞定。 ”
巫妖領著安東尼和它肩上的蘇菲,來到距法師塔兩百米遠的一顆黑色大樹旁邊,停了下來。 隻見他伸出手來念念有詞,不消半刻,密密麻麻的白骨從地底鑽了出來,整齊劃一得就像有隻手在那裏擺弄指揮一樣。 蘇菲從沒見過這樣的魔法,盡管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但也不得不歎服巫妖的高明。 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骨頭一塊塊地壘起來,相互之間勾連著,居然異常地嚴絲合縫。 很快,一座精致而詭異的白色二層小樓搭成了。
蘇菲看著眼前的“白骨小樓”,心中毛毛的不由生出一種異樣的惡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