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梅走到沈建國麵前,她的臉驀地變了顏色,變成了屍體般的死灰色,沒有一點光澤。臉頰上的一塊塊肉撲簌簌地向下掉,露出了皮膚下鮮血淋漓的肌肉,還有森白的骨骼。她張開了嘴,一股腐屍與白鐵混合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向沈建國撲麵而來,令他禁不住想要嘔吐。即使是在夢中,沈建國也無法抑製自己的這種感覺。
他禁不住將頭縮迴了幾公分,更清楚地看見了歐陽梅充滿誘惑的身體,卻有個形如骷髏的頭顱。他無法確認自己是身處夢中,或是在現實之中。
歐陽梅臉上的肉還在繼續掉落著,就像幹透了的麵粉。轉瞬之間,歐陽梅的頭顱已經變成了一顆滾圓、骨質暗灰的骷髏。
沈建國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的喉管變得狹窄無比,氣流衝出時,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卻語不成聲。這是夢魘吧?沈建國對自己說?蛇@腐屍與白鐵的氣味就近在眼前,直衝鼻孔,卻又如此真實,不像是夢境。
沈建國使勁搖了搖頭,拚命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可那股腐爛屍體與白鐵混合的氣味卻愈發熾盛。他想叫出聲來,夢魘的感覺卻又來了。他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
這是無法唿吸的感覺。
一整夜,沈建國輾轉反側。在夢中,歐陽梅不停從美麗的女子變成灰色的骷髏,又從骷髏變成溫軟如玉的嬌軀。兩個形象在沈建國的眼前不停變換,相互交織,令他不知道是在夢中,抑或是在現實中,讓他無所適從。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沈建國刷的一聲猛然坐起,渾身被冷汗浸濕。
他身體不住地戰栗,看了看身邊躺著的謝依雪,還是依然熟睡。
沈建國忽然覺得心裏很難受。他披上一件襯衣,走到陽臺上吸起了煙。在黑暗中,煙頭像是一個妖冶的紅點,熠熠發光。
沈建國使勁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現在他正開著銀灰色的帕薩特向公司駛去。他看了看路邊,行道樹越來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怎麼了,他竟在恍惚之間,將車開到了郊區。這條路一直這麼開下去,會開到鄰省去的。
他連忙調轉了車頭,向市區疾駛而去。
自己的國風醫藥公司辦公室設在了市區中心,那是在一幢四十層豪華寫字樓的三十三樓,租了整整半層,裝修時連通到了一起,完全歐陸風格,一看就給人一種有實力的感覺。
這家醫藥公司是自己和戰友吳慶生一起開辦的。
吳慶生和沈建國有著過命的交情。那是在二十三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們還在內蒙古的大草原當兵。他們兩人同歲,那時都是二十三歲。
那是一個飛雪連天的夜晚,淩晨三點的時候,是內蒙古最冷的時候。那時突然響起了緊急起床的號聲,營部發了命令,急行軍五十公裏。沈建國那個晚上本來就睡得很晚,大概是一點的時候才睡的。
這麼晚睡的原因,是因為沈建國去搞了點夜宵。他把附近老鄉的一隻狗弄來做了叫花狗,和幾個朋友一直吃到了半夜,肚子撐得夠戧。
急行軍才慢跑幾公裏的時候,沈建國就落在了最後。與他跑在一起的就是吳慶生,吳慶生是廣東人,體格瘦小,體力在整個班裏也是最差的,所以跑在了最後。沈建國突然覺得肚子很難受,一陣陣的疼痛,仿若刀絞一般。他的臉上滲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臉上的肌肉淩亂地擠在了一起。
吳慶生一看,就懷疑沈建國可能是得了急性闌尾炎。他馬上背著沈建國折迴了營部,然後求來了營部的吉普車送他去了鄰近的城市。還好,送得及時,當時的醫生說,如果送晚了一個小時,膿就穿孔了,到時候就隻有收屍了。
這事被上級知道了後,查出了沈建國偷打老鄉的狗,還私自開火,於是給了他關禁閉的處分。可這事卻讓沈建國與吳慶生成了最好的朋友。
後來複員,沈建國進了一家工廠在保衛科裏做了保安。接著是結婚,生女,喪妻。改變來自於十年前,當時沈建國很意外地接到了一筆來自海外的遺產,有了資金,想做點什麼。他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聯係吳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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