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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娣的感覺是,想什麼來什麼,這迴來的一路,她也想了,如果王氏執意要過繼個孩子,她根本攔不住,任何世界都有它的規則,而這個世界的規則跟中國古代基本一致,男權統治下的社會,信奉的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餘家這個後,眼瞅就玩完了,且沒留下子嗣,所以,過繼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而餘家同族裏,即便有合適的人選,就像王氏說的,不知在哪兒呢,且千山萬水的找迴來,也真有點兒不現實,鳳娣剛才應了替她去找,也的確是拖延之詞。


    主要這事兒有些突然,她還沒想出應付的招兒來,若依著王氏把她侄兒過繼過來,鳳娣絕不答應。


    王氏的想法她很清楚,她掃聽過王家,憑著茶葉起家,王氏的爹在的時候,著實興旺過幾年,不然,當初也不會倒貼兩萬銀子把閨女嫁給餘家。


    可這買賣傳到王氏兩個兄弟手裏,就不成了,用現代的話說,這富二代當慣了,也就沒心思做買賣了,反正鋪子在那兒擺著呢,短不了吃喝花用的進項,也就不大上心了。


    且一個比著一個的能造,王家老爺活著的時候,還有些收斂,王家老爺一倒頭,可算脫了韁繩,花天酒地吃喝嫖賭,兗州府裏,王家這兩位舅爺可是有了名兒的荒唐。


    尤其老二,王成貴,比他哥成才還能折騰,家裏納了六房小妾不算,還弄了個粉頭養在外頭,都快趕上西門慶了,縱王家有坐金山,也架不住這麼揮霍,且這兩年,買賣一落千丈,進項少了,花的卻多了,王家的底子早給這哥倆掏空了,如今就是個架子罷了。


    這才想起了冀州府還有個妹子,前些日子瞅著餘家快完了,自是不會湊上來,如今見餘家緩過來,瞅準了餘家這快肥肉,哥倆這才千裏迢迢跑冀州府裏折騰,想依傍著王氏,一點一點兒把餘家弄在手裏。


    鳳娣覺著,這哥倆或許早就惦記上餘家了,不然,那三個鋪子也不會虧這麼多年,若後頭沒有人撐著,那三個掌櫃的怎敢如此大膽。


    鳳娣倒不是怕王家,是沒必要,且不管她以後能把餘家的買賣折騰多大,慶福堂永遠都是根兒,說白了,就是基地,有了這塊基地,進可攻,退可守,但前提這塊基地必須穩如泰山,這底子得坐實了。


    而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娘倆,至少比王家人要無害的多,雖然不知這娘倆底下的心思如何,外來的娘倆總比王氏好控製。


    從一開始,王氏就存著心思,不是當初實在過不去,王氏絕不會同意讓自己出來主事,而自己出來了,她又想著處處掣肘,眼瞅餘書南一死,她掣肘的依仗要沒了,又想出過繼一招兒,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餘家把過去。


    想什麼美事兒呢,自己勞心勞力的折騰這麼多年,讓她擎現成的,有這麼好的事兒嗎,真當自己大公無私了啊,所以說,這娘倆來的好,正解決了問題。


    不用再想招兒了,即便是庶子,也是餘家的子孫,餘書南一死,這個庶子就是餘家僅剩的男丁,正好可以挾製住王氏,至於將來如何,還遠著呢,如今且不用想這些,隻要這小子懂事,沒準還是自己個幫手呢,若這小子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自己照樣能把他收拾了。


    不過,前提是的確定他是餘家人,這一點兒尤為重要,其實,就看這小子跟她爹如出一轍的模樣,就已經**不離十了,可還是得問清楚,得讓王氏無話可說。


    想到此,鳳娣看向餘忠:“忠叔,您看……”


    餘忠明顯有些激動,本以為餘家到此絕了血脈,不想外頭還留了條根兒,到底是老天有眼,餘家既有二姑娘,如今又有了承繼的香火的子嗣,還愁什麼,眼睛都不錯一下的看著那孩子。


    那孩子明顯認生,縮在她娘身邊兒,眉眼有些怯懦,小心翼翼的看著忠叔,餘忠衝他伸出手道:“我是餘家的管家餘忠。”本來沒指望那孩子應答,不想那個娘卻低頭摸了摸兒子的發頂道:“書齊怎麼不說話?”


    那孩子抬頭看了看他娘,點了點頭低聲道:“娘說過,您是忠叔,爺爺跟前的人,餘家的長輩。”


    餘忠的眼角有些濕潤,王氏忽然衝過來揚起手就給了那婦人一巴掌:“你個不不要臉的賤人,賤人,胡說,這野種根本不是我餘家人,不是……”說著,把那孩子用力一推,那孩子沒站住,摔了一跤,額角卻正好磕在一邊兒的桌子角兒上。


    王氏使的力氣很大,那孩子的額頭頓時就磕出血來,血順著額角流到臉上,看著就疼,那孩子哇一聲哭了起來。


    王氏卻仍不罷休,上去把那孩子拽起來往外拖:“滾,滾出我餘家,你不是我餘家的人,不是。”那孩子被她拖的踉踉蹌蹌的哭越發大聲。


    鳳嫣急的不行,剛要過去,卻給鳳娣一把拽住,低聲道:“再等等。”鳳嫣不明白的看了眼鳳娣,雖不知她要幹什麼,但心裏知道,鳳娣的話總不會錯。


    當娘的自然不能看著孩子被人這麼著,那婦人忙撲過去,把孩子奪迴來護在懷裏,王氏卻不依,一邊兒撕扯一邊罵,罵的別提多難聽了。


    鳳嫣都傻了 ,在她的記憶力,即便太太總是冷淡淡的,不怎麼理會她跟鳳娣,禮數上卻還算過得去,可眼前這個人卻像一個瘋婦,扯著那婦人打罵的樣子,頗有些猙獰。


    王氏真恨到了極致,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忍著,忍著,從嫁進餘家那天就開始忍著,忍著婆婆的挑剔,忍著丈夫的冷落,忍著下人的慢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麼嫁到餘家來的,因為餘家的藥船燒了,沒了周轉的銀子,餘慶來才娶她,跟她這個人沒有任何關係,就是為了她陪送過來的那兩萬兩銀子,能救餘家的急,能解餘家的難。


    餘慶來不喜歡她,一個月也不來她房裏一次,甚至對她的丫頭,都比對她好,她的公婆也瞧不上她,嫌她沒本事,嫌她管不了家,底下的人,麵兒上都叫她一聲少奶奶,背過身兒就嚼她的舌頭。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忍過來的,卻到底過來了,餘家上下再瞧不上她,也沒用,她生了南哥,餘家唯一的子嗣,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餘慶來再不待見她,為了兒子也要過來她屋裏,公婆再嫌棄她,對南哥兒也是真心嗬護疼愛。


    她熬出來了,終於揚眉吐氣,靠著南哥,她這一輩子都不用再忍著了,哪怕南哥去了,她也能過繼個孫子,慶福堂還是她的,餘家還是她的。


    卻怎麼冒出來一個子嗣,不,不可能,這一定是騙子,這一定是假的,她不信,不信。


    王氏伸手去奪婦人懷裏的孩子,她的力氣奇大,縱那婦人把孩子緊緊護在懷裏,也給她尋著機會奪了過去。


    王氏奪過孩子,臉色更加猙獰,一伸手掐在孩子的脖子上,嘴裏喃喃的道:“我掐死你,掐死你,你個孽種,孽種……”


    那婦人急忙過來掰她的手,一邊掰一邊道:“齊兒不是孽種,是老爺的血脈餘家的子孫,你放手,放手……”


    終是掰開了王氏的手指,把孩子救了下來,那孩子咳嗽兩聲,驚恐的望著王氏,王氏還要過去,忠叔卻挺身擋在娘倆前頭,沉聲道:“太太要做什麼。”


    王氏仿佛剛清醒過來,定定看了餘忠半晌道:“他不是餘家的子孫,他是孽種。”


    餘忠道:“事情還沒問清楚,即便不是,也不該太太動手,更何況,即便不是,也是一條性命,太太想掐死這孩子不成。”


    王氏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坐子椅子上,忠叔這才轉身看向那孩子,伸手想摸摸孩子額頭上的傷,那孩子大約是怕了,嚇得一縮,縮到他娘懷裏,那婦人哄了半天才勉強露出頭來。


    忠叔懷裏掏出止血散,給孩子抹在傷口上:“別怕,隻你娘把話說清楚,就沒事兒了。”說著看向那婦人:“幹係到餘家的子嗣,也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需當有個憑據。”


    那婦人愣了愣:“那年爺在我家住了一個月,便有了書齊,爺雖不知,卻也留下話來,說若有了孩兒,男孩就叫書齊,女孩兒就叫鳳娉,說轉過年,便使人來接奴家,不想這轉過年就是整整七年,奴家生下了書齊,本想尋來冀州,讓孩子認祖歸宗,奈何我爹病臥在床,直到年前,我爹去了,料理完我爹的喪事,這才尋了來,路上走了兩個多月,才進了冀州府,打聽著餘府的門尋過來的,爺走的時候,隻留下這麼一句話,沒有憑證。”


    忠叔不禁為難了,這沒憑證可怎麼好,鳳娣這時開口道:“你仔細想想,我爹可留了什麼東西?”


    那婦人忽的想起什麼,把自己背上的包袱拿了下來,放在地上打開,從那幾件舊衣裳裏頭摸出一個銅質的鈴鐺來,有些遲疑的遞給忠叔:“這是爺的東西,臨走忘在家裏的,能算憑證嗎。”


    看見那鈴鐺,忠叔愣了愣,把鈴鐺接在手裏仔細看了又看,眼淚唰就落了下來,轉過身跟鳳娣道:“公子想必知道,咱餘家祖上就是個跑江湖的郎中,公子別瞧這鈴鐺平常,卻是祖宗吃飯的家夥,後咱餘家創下了慶福堂,雖說不用再指望這個吃飯,卻是咱餘家的根本,一代一代的傳下來,舉凡餘家掌事兒的都有這麼一個鈴,是意在告訴餘家的子孫,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餘家根本,就算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有這個鈴,與人瞧病,也不至於餓死,老爺這個鈴,七年前去關外一趟迴來就不見了,老奴還隻當丟了,卻不想是落在了這裏,公子瞧,這鈴最裏頭,刻著老爺的名諱呢,照著日子算,這孩子的確是咱餘家的血脈。”


    鳳娣看了看那鈴鐺,果然最裏麵用極小的字刻著慶來,王氏仿佛冷靜了下來,半天沒言聲,這時候卻冷聲道:“一個鈴鐺如何做的準,若她尋了工匠,要一百個也有,至於老爺的名諱,可著冀州府誰人不知,隻若有心,略一掃聽就能知道,刻在鈴鐺裏也尋常,就憑這麼一個鈴鐺,就說是餘家的血脈,豈不是過於草率,這血脈香火可輕忽不得,若弄錯了,你餘忠能擔待的起嗎。”


    這真是要刻意為難了,說白了,就是不想讓這娘倆進餘家的門,也是,這娘倆進了餘家,等餘書南一死,王氏這個光桿兒太太又算什麼呢,故此,就算明知道這孩子是餘家人,也得咬死了不認。


    卻這事可由不得她,鳳娣目光閃了閃,走過來問那婦人:“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或者我爹跟你說過什麼話兒,你記得多少,就說多少,隻要是實話,說什麼都行,再有,我爹也不可能就一個人,身邊兒就沒跟個隨從什麼的?”


    那婦人看著鳳娣道:“爺身邊兒跟著的夥計是餘安。”


    鳳娣心裏歎了口氣,竟是餘安,這可是死無對證了:“還有什麼?你再底細想想。”


    那婦人低下頭很久,忽的抬起頭來:“奴家想起來了,爺病在我家,寫了張方子,讓我爹去藥鋪抓藥,卻寫了三張,交代我爹去三個藥鋪子裏抓,迴來合在一起熬的,後來我就問爺,明明是一個藥方,做什麼要分三迴抓,爺說,那是餘家的祖傳秘方,絕不能給外人瞧去的,說,若是在冀州城也不用如此費事,隻買了餘家的逍遙散迴來,吃上兩天就能好,奴家就問逍遙散是什麼,爺給奴家說了個湯歌兒,奴家倒是記下了。”


    說著,低頭摸了摸孩子的頭:“書齊,娘教過你的那幾句話,是什麼,可記得嗎?”


    那孩子怯怯的看了他娘一眼,小聲道:“小柴胡和解供 半夏人參甘草從,更用黃芩加薑棗少陽百病此為宗。”說完了,抬頭看向他娘:“娘,我背的對不對?”


    那婦人擦了擦臉上淚,點點頭:“齊兒真聰明,一個字都沒背錯。”話剛說完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那孩子撲到她娘身上,大哭了起來:“娘,娘……”


    鳳娣一愣,急忙去探婦人的鼻息,又拿過婦人的腕子摸了摸,鬆了口氣道:“別怕,你娘隻是暈過去了,你跟姐姐說,你們多久沒吃飯了?”


    那孩子臉色暗了暗:“我昨天早上吃了半塊餅,我娘什麼都沒吃。”


    鳳娣摸了摸他的頭:“麥冬衝碗溫糖水過來,另外讓灶房下兩碗雞絲麵。”麥冬應一聲出去,不一會兒端了碗進來,跟清兒兩個給那婦人灌了下去,婦人睜開眼看著鳳娣,低聲道:“謝謝大公子。”


    鳳娣搖搖頭:“以後就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


    餘家的秘方鳳娣是瞧過的,尤其這個逍遙散,她記得分外清楚,雖說這個湯歌,有些過於簡單,還要加減幾味藥,才是餘家真正的逍遙散,到底主藥是對的,這已經足以能證明,這個孩子就是她爹的兒子,根本不用再糾結其他,隻這孩子是餘家的血脈,對於餘家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鳳娣站起來,看向王氏,王氏的一張臉白的再無一絲血色,扶著春桃的手,緩緩站起來:“我去瞧瞧南哥。”她的步履有些蹣跚,明明還不到四十,從後頭看去,卻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


    鳳娣看了看那娘倆,跟忠叔道:“選個日子開祠堂吧,書齊也該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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