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說完，他自顧自地看起了那臺小黑白電視。吳曉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講話。他的後腦勺依然在隱隱作痛。而曹青鬆那邊的事情阻止了他繼續對此事深究下去。他剛想離開，門衛老頭又叫住了他：“小吳，你是不是見到鬼了？”


    吳曉風心中格登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地問道：“我見到鬼了？”門衛摸了摸腦門上蓬鬆的亂發，嘿嘿笑道：“很有可能。”他趁吳曉風轉過身的時候，仔細地打量他了兩眼，又神情古怪地搖了搖頭，半自言自語半對吳曉風說道：“也不大可能。你的眉毛很濃，火焰比較高，相貌堂堂，這樣的人應該見不到鬼的。”（注：在農村有一種迷信的說法，說眉毛稀落的人或者孕婦等人的火焰比較低，容易碰到一些靈異事件，被鬼附上身或者見到鬼。）


    告別了門衛，吳曉風心中始終覺得有點不踏實。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了兩年半前的那個酷熱的中午，他跳下科研大樓之前的表現。如今迴想起來，他始終都不敢相信他當時會跳樓。可事實卻發生了。


    迴到街上沒幾秒鍾，曹青鬆再度打了過來，問他：“你沒什麼事吧？”吳曉風怔了怔神，迴答說：“沒事。你先說說看，你們發現什麼了？”“以前的那位臨江縣副縣長，主管交通水利的，六年前因為玩忽守職的問題進了大牢，去年剛被放了出來。”曹青鬆迴答說。


    “那你知道這位副縣長姓甚名誰嗎？現在住在哪兒？”吳曉風追問道。“嘿嘿，這位杜縣長是我們江津縣人，現在據說就在人民醫院住院。不過病房號就不大清楚了。”吳曉風嘟囔了一句：“還真夠巧啊。”隨後，他們結束了談話。


    第二天上午，吳曉風正在醫院門口等候曹青鬆他們時，他注意到醫院裏有人在哭哭啼啼，他忍不住跑上去問那位門衛老王：“怎麼了？這是不是誰死了？”老王含糊不清地點頭稱是，等他看清楚是吳曉風後，又補充了一句：“就昨晚，你說有人從你身邊經過的那會兒死的。姓杜，以前好像做過什麼副縣長，唉……我總覺得你昨晚見到的人就是他。”


    吳曉風心中一動，問清楚了這位杜縣長將在哪家殯儀館舉行追悼儀式，然後知會了曹青鬆他們，趕過去一瞧。當見到了這位前杜副縣長的遺照後，吳曉風整個人頓時驚呆了。雖然昨晚上他沒有看清楚那人樣貌，但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昨晚撞見的那人就是這位杜縣長。


    盡管在以往，鬼神之說吳曉風向來不相信的。但這會兒，由不得他不信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和死者的親屬正在現場布置，yin暗的殯儀館內亂糟糟的，在透過帳篷照shè進來的陽光下，灰塵好似無數條小蟲子在空中狂飛亂舞。


    曹青鬆的手下“鐵哥”很快趕到了，傲慢地向吳曉風隨便打了一個招唿。吳曉風淡淡地看了看他，問道：“你老板呢？”對方迴答說：“橫豎人已經死了，他犯不上親自跑一趟了。我來就可以了。”


    吳曉風沒有吱聲，然後轉身走了。在殯儀館附近的街道口，他一眼瞥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鑽進了那輛名滿江津縣城的白sè轎車，然後揚長而去。迴到了江津縣這些天，吳曉風還是首次撞見張素怡跟曹青鬆在一起。盡管這件事他素來已有心理準備，但在他心中還是忍不住湧起了一絲澀澀的味道，默默地叨念了一遍“張素怡”這三個字。


    “既然自己沒有能力給張素怡幸福，而且談不上愛她，那又何必為這件事傷神呢？曹青鬆假若真的好好待她，這不是好事一樁嗎？我應該替她感到高興才是。”吳曉風如此告訴他自己。


    迴到了人民醫院後，吳曉風並沒有閑著，他始終暗中關注著杜家的追悼儀式的進程。在兩天後的儀式上，吳曉風遠遠地觀察著進出殯儀館的人，不時在手上做著記錄。這段時間，他偷偷地將臨江縣、江津縣的頭頭們長相全部默記了一遍。當然，十年前的臨江縣領導班子那幫人他一個也沒有放過。他見到這些資料時，他不得不讚歎曹青鬆還有點神通，可以在短短數天之內收集到這些資料。


    不過，當吳曉風的動靜大致全傳到曹青鬆耳中時，這位江津縣暗中的黑道頭子當場哈哈大笑起來了，他滿口嘲弄地對心服“鐵哥”說：“咱們這位高材生可真會折騰啊。放著大活人不對付，卻要去瞄準一個死人。”鐵哥一時半會沒領會老板的意思，主動請纓道：“要不要jing告一下這小子？”


    曹青鬆擺手了擺手，斷然說道：“先不要。我看他這個人還是蠻聰明的，至少知道利用我們來幫他。就讓他去折騰吧。我們隻負責提供他需要的東西。假說他真的折騰出什麼來了，我們再出手也不遲。不過，你們現在要給我盯緊了。”


    當然，對於曹青鬆他們的心態，吳曉風本人也不是不清楚。但他憑直覺嗅出像杜長清這樣的人不可能沒參與過貪汙受賄，絕不會僅僅是玩忽職守那麼簡單。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有著特殊價值的線索。


    吳曉風曾經親眼見到杜長青的公子杜曉明身著g-star這種品牌的牛仔褲。在江津縣這種小地方，別人不認得這個品牌倒也正常，但吳曉風身在天海市七八年，不可能不認得這種牌子。這種牛仔褲雖然談不上特貴，但對江津縣這種偏僻縣城的大多數家庭而言，他們一個月的收入不過一兩千而已，絕對不會輕易將一個月收入全用在孩子身上的一條牛仔褲上。即便是不少富人家庭的子女們，也舍不得花錢多買這種品牌。而身在天海市念大學的杜曉明卻穿著這種牛仔褲迴來了，這說明有人在暗中支助杜家，又或者杜長青貪汙受賄的資金沒有查出來。


    想到了這點後，吳曉風決定繼續暗中觀察下去。自然，他的首要目標是想要弄清楚，杜家和哪些官員們有往來，以及杜家還有多少資金。他一定要讓這些蛀蟲的後代們嚐嚐貧窮是什麼滋味。


    ***


    萬分謝謝諸位支持。你們的支持就是我寫下去的動力：）


    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