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牛棚,大家便聽到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饒教授笑道:“這些家夥還挺歡的嘛。”
趙忠福道:“是啊,主要是那些野豬,性子挺烈的。”
這窩野豬一共有十一頭,兩頭大的,九頭小的,它們被關(guān)在一間比較大的牛舍裏,牛舍裏投喂了一些青草、紅薯等食料,那兩頭大的當然是一公一母,體重看上去都在一百多斤。
兩頭大豬精力十分旺盛,一刻不停的在牛舍裏奔跑、衝突,不時還會衝撞牛舍的磚牆,似乎想要把牆給撞倒,它們好逃出去,幸好這牛舍當初修建的時候還是比較堅固的,它們還撞不倒。
大家站在鐵柵欄門外觀看這窩野豬的情況,那頭公豬看到有人來了,它挺著長長的獠牙就衝向了鐵門,倒也是威勢十足,不過柵欄門是鐵的,它當然撞不開,不過也把大家嚇了一跳。
趙忠福說起了捕捉到這窩野豬的過程,他們是在野豬經(jīng)常路過的路上挖了一個大陷阱,先用陷阱抓到了那頭大公豬,然後順著公豬的痕跡找到了它的巢穴,然後把它一家子一網(wǎng)打盡的。
在隔壁兩間牛舍裏,養(yǎng)的是野雞和竹鼠,一樣有十幾隻,由於牛舍的牆隻有一米多高,上麵是空的,所以這兩樣都是暫時用鐵絲籠子關(guān)著的,這就可以保證它們跑不出去,籠子裏也都投喂了食物。
對於野豬溝的村民來說,現(xiàn)在這些野物都是寶貝,是他們以後走上致富道路的希望。
饒教授看了這些野物,連連點頭,說起了養(yǎng)殖它們的一些技術(shù)要點,比如該如何修建養(yǎng)殖場,公野豬該跟怎樣的母豬交配,野雞該如何育雛、脫溫,竹鼠生活的氣溫應(yīng)該在什麼範圍之內(nèi)。
幾位村幹部都聽得很入神,而鄉(xiāng)畜牧站的技術(shù)員張小川則拿出了筆和紙,不停的記錄著饒教授說的話。
蘇星暉站在了人群後麵,夏蘭走了過來,她笑著對蘇星暉道:“大學生,你挺有本事的嘛,這麼快就找來了專家和老板。”
蘇星暉笑道:“哪裏,也是我運氣好。”
夏蘭問道:“那給竹編廠找銷路的事情,有沒有什麼眉目呢?”
搞養(yǎng)殖場的事情,雖然也能給村裏帶來好處,不過竹編廠直接跟夏蘭的工作有關(guān)係,因此,她對這個更關(guān)心。
蘇星暉點頭道:“還真有一點眉目了,我聯(lián)係了江城一個工藝品商店的經(jīng)理,她看了那些竹編,很感興趣,說過幾天到這裏來現(xiàn)場考察,如果條件合適,就跟你們簽合同。”
夏蘭大喜過望:“你說的是真的?”
蘇星暉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幹什麼?”
夏蘭道:“那太謝謝你了!夏竹,過來!”
夏竹就站在牛棚外麵關(guān)切的注意著這裏,一看夏蘭向她招手,她連忙過來了。
夏蘭道:“夏竹,你可得好好謝謝小蘇幹部,他這次到江城不但跑了養(yǎng)殖場的事情,還聯(lián)係了竹編廠的銷路!咱們的竹編廠,辦起來沒什麼問題了!”
夏竹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她的臉變得通紅,她的唿吸也急促了起來,她猛地向蘇星暉鞠了一躬道:“謝謝你,小蘇幹部!”
蘇星暉道:“別這樣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吧。”
夏竹點了點頭,然後對夏蘭道:“蘭姐,那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爸媽了。”
說完之後,夏竹便轉(zhuǎn)身飛快的跑了,這讓蘇星暉不由得有些愕然。
看出了蘇星暉的疑惑,夏蘭歎了一口氣道:“蘇星暉,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帶來的這個消息對夏竹來說意味著什麼。”
夏蘭說了夏竹的事情,原來,夏竹的父親,也就是夏蘭的叔叔,去年上山采藥的時候摔下了山崖,如今半身不遂,家裏全靠她的母親種著幾畝薄田來養(yǎng)活一家人,她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個讀高中一個讀初中,日子過得很艱難。
今年,夏竹高中畢業(yè)了,她母親想把她嫁出去,媒人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是鄰鄉(xiāng)綠嶺鄉(xiāng)一個村會計的兒子,綠嶺鄉(xiāng)自然條件比猛虎嶺好一些,那個村幹部家裏條件不錯,這門親事讓夏竹的母親很滿意。
等到那個村會計的兒子上門來的時候,大家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是一個殘疾人,他有小兒麻痹癥後遺癥,是一個瘸子,連小學都沒畢業(yè),夏竹這麼好的條件,怎麼願意嫁給一個瘸子,她馬上就表示了不同意。
可是她媽苦苦哀求女兒,說得聲淚俱下,她說家裏現(xiàn)在是這麼個情況,她爸的病如果趕緊治,還有可能治好,而兩個弟弟、妹妹上學也不能耽誤,靠她一個人種田肯定是供不起的。
她說那個村會計說了,隻要兩人訂了親,馬上就送兩千塊錢的彩禮,以後結(jié)了婚,他家還會經(jīng)常幫一下夏家的,這樣的話,家裏的日子就好過多了,父親的病也能治了,她求夏竹,為了父親,為了這個家,一定要答應(yīng)這門親事。
她媽的話讓夏竹沉默了,她準備答應(yīng)這門親事,可是夏蘭聽說了這事,上門來做夏竹母親的工作,說千萬不能答應(yīng)這門親事,如果真的答應(yīng)了,夏竹就等於是進了火坑。
夏竹母親哭著說,她怎麼不知道這樣是送女兒進了火坑啊,可是家裏這個情況,不這樣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夏蘭答應(yīng),一定幫夏竹想想辦法,讓她母親千萬不要急著答應(yīng)這門親事,夏竹的母親才同意緩兩個月。
其實,夏蘭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村婦女主任,她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她家的經(jīng)濟條件也很一般,想幫夏竹家也是愛莫能助,這隻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罷了。
夏蘭曾經(jīng)勸夏竹幹脆出門打工,不迴來了,可是夏竹怎麼肯這樣做?她在家裏還可以幫著母親幹點活,她如果出去了,那母親一個人真的是頂不住了。
就在姐妹倆發(fā)愁的時候,蘇星暉出現(xiàn)了,他說竹編能夠賣錢,那不是夏竹最拿手的嗎?這也是為什麼那天夏蘭聽蘇星暉說了這事之後那麼興奮的原因,如果能夠在家門口辦起竹編廠,那夏竹就有救了啊。
蘇星暉去江城這幾天,姐妹倆可以說是天天翹首以待,盼著蘇星暉趕緊迴來,帶給她們好消息,現(xiàn)在,蘇星暉真的帶迴了好消息,夏竹是怎樣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說到這裏,夏蘭都偷偷抹起了眼淚。
聽了夏竹家的故事,蘇星暉沉默了,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小的一個舉動,就改變了一個女孩子的命運,不,應(yīng)該說是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如果野豬溝就這麼窮下去,誰知道還有多少人會遭遇這樣不公平的命運呢?
這天下午,在聽了饒教授講的養(yǎng)殖技術(shù),還有餘高山說的市場行情之後,野豬溝的村幹部們決定了辦一個特種養(yǎng)殖場,董建樹答應(yīng)幫他們找信用社協(xié)調(diào)貸款的事情,這事情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村幹部們想要把鄉(xiāng)幹部和饒教授、餘高山這兩位貴客留在這裏吃飯,不過陳宏富說怕太晚了走山路不安全,所以他們還是迴鄉(xiāng)政府吃的飯,饒教授說第二天早上再到野豬溝來,繼續(xù)向他們傳授養(yǎng)殖技術(shù),指導養(yǎng)殖場的修建。
迴到鄉(xiāng)政府,一行人還是在張胖子餐館吃的飯,席間,饒教授說野豬溝村的氣候和地理環(huán)境都很適合搞特種養(yǎng)殖,特別是竹鼠,也隻有這裏能養(yǎng)殖了。
他說竹鼠隻能在零下八度到三十五度之間的氣溫下生活,最適合的生活溫度是八度到二十八度,氣溫太低或者太高竹鼠都不能生存。
而野豬溝這裏的氣候就非常適合竹鼠的生活,野豬溝這裏海拔不高不低,又是一個小型的盆地,四季的氣溫都不會太高也不會太低,一般都在十幾度到二十幾度之間,正是讓竹鼠感覺最舒適的溫度。
董建樹笑道:“那聽饒教授這麼說,我們上俊縣城是不能養(yǎng)竹鼠的了,那裏現(xiàn)在熱死,人都受不了,竹鼠怎麼受得了?”
陳宏富點頭道:“我來了猛虎嶺這麼久,也就覺得這裏就這一個好處,就是晚上睡覺不熱,人舒服,沒想到這對養(yǎng)殖也有好處啊。”
饒教授道:“在你們上俊縣城也不是不能養(yǎng),隻要在養(yǎng)殖場裏裝空調(diào),一直把氣溫控製在二十幾度就可以養(yǎng)了,不過人工製造的環(huán)境總還是不如天然的環(huán)境好啊,再說成本也就增加了。”
李茂發(fā)咋舌道:“我們?nèi)硕即挡黄鹂照{(diào)呢,還給個畜生吹空調(diào)?看來野豬溝還真是個搞養(yǎng)殖的寶地咧。”
饒教授道:“說起來也是巧了,我們係裏還是去年剛剛攻克了竹鼠的人工養(yǎng)殖技術(shù),正好你們今年就找上門來了,我們正愁沒有特別適合的養(yǎng)殖基地呢,你們這個養(yǎng)殖場,剛好可以作為我們係裏的實驗基地。”
董建樹問道:“把我們養(yǎng)殖場作為您係裏的實驗基地,有什麼好處嗎?或者說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