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嗒。”
“嗒。”
空曠幽深的隧道中,一道人影快步疾行,很快,就來到一扇黝黑的鐵門前,“砰”的一聲,鐵門被推開。
“老族長,您怎麼”
正在埋頭整理書籍的公子哥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把扼住咽喉,整個人被拎了起來,此刻趕來的老族長麵目猙獰,曾經那副雲淡風輕的氣質在此時消弭於無形,“你竟敢算計我?!”
“老老族長,您您這話我聽聽不懂。”嘴角冒出血泡,被囚禁了這麼久,公子哥連掙紮都沒力氣。
“你算準了最近又到了東瀛鬼社不得不開啟的時刻,我會帶那小子去鬼社中解決鏡中鬼,可你卻沒告訴他,那間特殊房間內的時間流速與外麵不同。”老族長越說越激動,手指忍不住加力,“你知道鬼社內的房間已經快到極限了,一旦那小子死在裏麵,他法器中的那些鬼就不會再有新的房間容納,到那時,平衡被打破,群鬼作亂,衝破牢籠,鬼社大門洞開,裏麵囚禁的眾多厲鬼就會一股腦跑出來,到那時你好趁亂逃走!”
“你知不知道,一旦鬼社暴亂,要死多少人?”老族長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機。
“這間鬼社關押著東瀛島內上百年來無法被處理的厲鬼,眾鬼數量之多,能力之棘手,世間罕見,東瀛人亡我之心不死,當年那位前任大檔頭感知到鬼社已到極限,自己也大限將至,於是孤身一人偷偷渡海而來,潛入我國境腹地,妄圖開啟鬼社大門,放出眾鬼作亂。”
“天佑我華夏,這一卑劣行徑終究被提前發覺,這位甘願以身做餌的前任大檔頭也被趕來的眾多高手圍殺,最終身死鬼社之內,連同鬼社一道被鎮壓。”
“當時事態危急,一旦前任大檔頭得手,我國內使徒力量將遭到嚴重削弱,後續鬼徒便會在我東南沿海一帶登陸,與此同時,盤踞在緬泰北部的陰廟勢力也會趁機動手,沿西線長驅直入,到時三路大軍壓境,內部鬼禍未消,部分數典忘祖的勢力也會配合一同暴亂,裏應外合之下,國將不國,我華夏危矣。”
眼瞧著公子哥已經目光潰散,隻剩下半口氣時,老族長終究是停下了,鬆開手掌,公子哥無力跌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高人儀態不見了,現在的他狼狽的就像是隻喪家之犬。
“從現在開始,我們之前的約定全部作廢,我隻給你一年時間,要麼你助我找到百鬼棺衣,不然我會廢了你一身本事後將你賣到商會手中,他們會為你找個好去處的。”老族長說完後一甩袖袍,轉身離開,隻留下公子哥一人趴在冰冷的地麵上。
隨著鐵門關閉,公子哥藏在陰暗中的半張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大檔頭都沒能殺掉你,真是好命啊”
“阿嚏!”
“阿嚏!”
“阿嚏!”
已經返迴公寓,衝了個熱水澡,鑽進被窩裏的楊逍毫無來由的打起了噴嚏,而且是一連4,5個。
“又是誰在遠方思念著我?”楊逍抽了抽鼻子,腦海中忽然閃現出那隻戮屍鬼的模樣,這不由得讓他脊背一寒,心頭默念晚輩無心,前輩勿怪這一類的話。
那隻戮屍鬼的實力強悍的可怕,一擊就重傷了老族長,它才是鬼塚中最可怕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有戮屍鬼,那些偶然間逃出房間的鬼也會被它找到勾住,拖迴去,它就像是鬼塚中的監管者,類似獄長。
與此同時楊逍不禁迴憶起了不久前的一幕,在那隻戮屍鬼揮動鐵鉤子的同時,他隱約看到在對方腰帶下吊著一塊黑色的牌子,牌子上刻著一個造型古怪的“鬼”字。
“這究竟是隻什麼鬼?”楊逍不禁猜測,從老族長麵對這隻鬼的態度來看,他一定知曉這隻鬼的身份,也了解這隻鬼的可怕,但看起來,老族長並不打算告訴自己。
還有這間鬼塚的來曆,恐怕也是個未解之謎。
心頭的恐懼逐漸退去之後,楊逍卻也睡不著了,他輾轉反側,最後索性起身,穿上戲袍,帶上背包,開啟了鏡中世界,鬼塚的秘密距離他太過遙遠,他真正需要關心的是鏡中鬼的問題。
踏入鏡中世界,灰暗,冰冷,一切如舊,但閉上眼細細感受,又與之前有所不同,曾經的鏡中世界給他的感覺是陰冷而陌生,但現在,他對這裏竟有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冥冥之中,又某種力量在吸引著他,引領他找過去。
他遵循著內心中的召喚,隻用了十分鍾不到,就來到樓下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前,麵前是一扇平平無奇的木門,就與周圍的門一樣,可隨著手觸碰到門的瞬間,一切都變了,木門上的木色快速被剝離,露出了藏在木色後麵的,那扇青銅質地的門。
震驚之餘,用手輕輕一推,厚重的青銅門就打開了,可令楊逍意外的是,原本躺在地上的鏡鬼卻不見了蹤影。
“跑了?”
楊逍大吃一驚,在房間內尋覓一圈沒找到人後,他立刻退出了房間,可就在楊逍離開後,一道小小的身影從一摞高高的書後鑽了出來,一雙灰暗的眸子盯緊門。
下一秒,楊逍又迴來了,沒錯,他殺了個迴馬槍,而這次他也將藏匿起來的鏡中鬼逮個正著。
見楊逍去而複返,約莫隻有半歲孩子大小的鏡中鬼慌了,立刻跑迴書後躲藏,透過兩摞書間的縫隙,朝外盯著楊逍,目光中充斥著警惕,不安,以及怨毒。
果然是鬼楊逍心中歎息一聲,他剛才已經看到了,這孩子約莫半歲大,精致的五官與自己有7,8分像,沒錯了,它就是以自己為鏡像重生的新鏡鬼,隻不過與尋常孩子相比,這隻新鏡鬼身上自帶的戾氣很重,還需要作為父親的他耐心引導。
慢慢走過來,蹲下身,楊逍盡量保持著一個讓鏡鬼男孩感到安全的距離,隔著兩摞書間的縫隙,與鏡鬼男孩對望,楊逍展露出一張笑臉,想讓自己盡量看起來和藹親切一些,“你好,初次見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逍,是你親爹。”
憑借如今鏡鬼男孩的智力貌似無法理解這個詞匯,它隻是冷冷盯著楊逍,一言不發。
“那個你別緊張,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我是你爹,我會對你負責任的。”楊逍從背包中取出一盒吃剩的巧克力棒,輕輕放在地上,推過去,“你看,孩子,這是爹專門跑了幾十裏山路給你買的。”
鏡鬼男孩瞧了瞧地上的巧克力棒,又瞧了瞧楊逍,眼中的警惕稍稍消散一些,但還是不肯出來。
強扭的瓜不甜,楊逍知道這個道理,作為第一次接觸,隻要能給鏡鬼留個好印象就成,說的太多,做得太多,隻會適得其反,楊逍站起身,笑瞇瞇道:“你先休息,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但時候給你帶新玩具和新衣服,我們是父子,以後爹的敵人就是你的敵人,你找來的好東西也要先交給爹,你說對不對?”
說完該說的話後,楊逍就離開了,新鏡鬼的成長速度超出他的預期,這才幾天時間,就從一個初生的嬰兒長成了半歲大的孩子,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年,就會變得和如今的自己一樣,到那時,他就有了一個絕對可靠的幫手。
不過前提是,讓新鏡鬼認同自己,楊逍打算迴去找些育兒方麵的書籍看看,盡量用最快的速度培養起鏡鬼與自己的感情。
離開鏡中世界後,楊逍聽到窗外有響動,他走來窗邊,將窗簾拉開一道縫隙,下一秒,眼睛被刺痛,有陽光照射進來,天竟然亮了,而且看起來像是已經中午了,外麵路上還能看到有書院的學生在走動。
拿起手機,楊逍發現已經是下午2點鍾了,現在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是那間特殊的房間,那裏麵的時間流速與外麵不同步,那裏麵要快得多,這也是為什麼老族長說他已經在鬼塚內磨蹭了2天的原因所在。
另外,新鏡鬼能成長的如此快,肯定也與這個有關係。
傍晚時分,剛吃過泡麵,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頗為令楊逍意外的是,這通電話竟然是屈牧之打來的,對方在電話中說的很簡單,自己要離開了,今夜的航班迴榕城,離開前想見自己一麵。
楊逍也想知道屈牧之的傷勢如何了,於是欣然赴約,半小時後,他在一棟公寓樓中,見到了屈牧之。
“屈隊長,你還好嗎?”屈牧之的房間收拾的很工整,行李很少,已經打包好放在門後,對於屈牧之這個人,楊逍是認可的,關鍵時刻靠得住。
屈牧之望著他點了下頭,臉上掛著一副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我該叫你楊隊長,還是冥帝夜梟?”
此言一出,楊逍不由得愣住了,他沒想到,屈牧之竟然也沒被清除掉記憶,看來他也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離開的任務世界,是老族長,是老族長將他一並帶出來的!
見楊逍不說話了,屈牧之緩緩搖了搖頭,抬手示意楊逍坐下,“你救了我,這份情我會還給你的,無論你是楊逍,還是冥帝葉梟,你都是我的朋友。”
“謝了。”楊逍抱拳拱手,“我楊逍也拿你當朋友,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勿怪。”
“那個女邪修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了,也請你不要再來我們城心公署搗亂,我們黃署長眼裏揉不得沙子,你不要讓我難做。”從窗前扭過頭,屈牧之望向楊逍,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靜。
“一定。”楊逍點頭答應。
“楊隊長,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屈牧之問。
“為了尋找一件法器的資料,我就要被那件法器反噬了。”楊逍並不隱瞞,直接了當說。
“找到了嗎?”
“找到了。”
“那就好。”屈牧之點頭,眸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黯淡,似乎迴憶起了什麼,“我如果能有你這樣的運氣就好了。”
楊逍記得屈牧之曾與自己說起過,他來這裏是為了一件私事,不過看起來,並不順利,“屈隊長,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屈牧之搖了搖頭,“多謝好意,我來這裏是為了找一個人,現在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每個人都有不願吐露的秘密,楊逍也沒有多問,短暫告別後,楊逍就離開了,二人同在榕城共事,以後見麵的機會不會少。
迴到公寓,靠在沙發上,閉上眼,楊逍開始迴憶這段時間以來的收獲,首先,最直接的收獲是解除了鏡中鬼對自己的威脅,這是最關鍵的,畢竟這救了自己的命。
第二,就是相助好姐姐拿下了道袍老鬼,這隻鬼的能力讓老族長都覺得棘手,強悍之處可想而知。
第三,是斬殺了育怨宗休門門主與休門第一尊者,這二人一死,可以說八門之一的休門基本上也就廢了,至少是對自己再無威脅,剩下那些尊者級戰力要是敢來,他就敢送他們去投胎。
第四,是通過暗賽無意間緩和了自己與屈牧之的關係,這純屬是意外收獲。
第五,不管怎麼說,自己算是與儒林書院的高層搭上線了,混了個臉熟。
剩下關於情報方麵的收獲就更多了,這些極大地拓展了楊逍的見識,對未來發展大有裨益。
但有利有弊,他此行也無意間破壞了夷陵書院的好事,這件事一旦走漏出風聲,怕是要被找麻煩。
一個育怨宗就夠讓人頭疼了,要是再加上個上三書坊之一的夷陵書院,那他以後的日子怕是要更加艱難。
要知道,育怨宗畢竟是上不得臺麵的,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誅之,但夷陵書院不同,這是屬於有官方背書的龐大勢力,巡防署,使徒聯合會,商會三大老牌勢力都與之交好。
得罪了這樣的存在,且不說危險與否,對自己未來的仕途發展也相當不妙,他可是即將成為副署級隊長的人物,一顆巡防署麾下逐漸嶄露頭角的超新星。
他在儒林書院已經耽擱的太久了,處在老族長這尊高手的視線範圍內,讓他精神不由得高度緊張,老族長對他有恩,看重他不假,可一旦被對方發覺他要找的東西在自己身上,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楊逍大概心中有數。
情誼歸情誼,利益歸利益,能經營這麼大一股勢力,儒林楊家一脈也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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