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嘎，鴨子嶺水站。


    這裏的夜，格外的冷。


    今晚又是丁萬財值夜班。


    新來的嘛，黃站長特別的照顧，一周三次夜班，聽著轟隆隆的汽輪機的聲音。


    他心煩意亂。


    一個月不到。


    他就瘦了五六斤了。


    挺好的減肥方式。


    臉上胡茬濃密，滄桑不已。


    他再也不是辦公室那個天天西裝革履，光鮮亮麗的丁大才子了，一件寬大短袖，一件褲衩，一雙脫鞋，一杯普洱茶，就這樣度過他的一晚。


    身邊的鄭大姐趴在一張椅子上，睡得天昏地暗，唿嚕聲連綿不絕，讓人十分的厭惡。


    他很羨慕這種坐著也能睡著的人。


    是的。


    在水站值夜班。


    其實沒什麼事情可幹的。


    隻要你能學會坐著睡覺。


    時間也過得很快。


    不少人倒是願意值夜班也不值日班。


    但是丁萬財沒有這個技能，他坐著永遠是睡不著的，而且會讓他胡思亂想，在這裏的生活，讓他無比的痛苦，但是他又無能為力。


    本來丁萬財還指望鄧奮能幫他一下，因為鄧奮曾經說過讓他爹提拔他去市公司發展，哪怕是坐一個小小班員也好的。


    可自從他被調來了鴨子嶺上班，他給鄧奮打過幾次電話，鄧奮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或者是支支吾吾，最近鄧奮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嗬嗬！


    他已經徹底明白了。


    這人間世。


    那有什麼朋友啊，隻有利益罷了。


    丁萬財現在也不恨林錚了，現在心中是如同死灰一般，他看著外麵漆黑的夜。


    心中不甘心的對自己說。


    丁萬財，你就這樣了嗎？


    你就這樣認命了嗎？


    不然呢，你還能怎樣呢。


    ........


    巴嘎市，自來水公司。


    前幾天，林總又頒布一個新政策，就是要取消每一個部門“小金庫”，把每一個部門小金庫收迴去，統一管理。


    這個舉措其實林錚也不讚成的。


    但是沒辦法。


    公司實在虧欠太多了。


    林總這是在各種找補，那就讓他補吧，大家明麵上沒有很多的意見，但是林錚知道，下麵的每一個主任都相當的不滿，一個個都跟自己吐槽。


    這工作沒法做了。


    其實也不是沒法做，就是平時出去吃喝的次數有所減少而已，林錚現在很有錢，也不在乎了，不過這群人就不一樣了。


    林總也知道大家對他的怨氣很大，但是他隻能這樣做。


    這個大窟窿，現在填迴一點是一點了。


    今天早上一個電話。


    林錚又被林總拉去商議審計的事情，其實這事情已經聊透了，一直都沒什麼好辦法，晴雪那邊也已經盡力了，現在隻能觀望省公司的態度。


    林錚走進去林總的辦公室。


    看到林總整個人都很焦慮。


    很久沒見過林總這麼窘迫樣子，不知道為什麼。


    有種很可憐的感覺。


    以前一直覺得林總無所不能。


    什麼事情都運籌帷幄，這些天下來。


    林錚終於也發現了。


    林總也是普通人，也隻是為了自己前途不斷奮鬥，不斷抗爭的普通人。


    他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不知所措的。


    “林錚，我昨晚打電話問了一下其他市公司的領導人，他說省公司其實已經籌備好了審計小組名單了，不日就會有人下來檢查了，這事估計是逃不過了。”


    林總說這話的時候，眉頭依然是緊皺的。


    看到出來他對此事非常的擔憂，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林錚不動聲色地問道：“林總你有什麼想法嗎？”


    “林錚你是省公司的專家，也出去檢查評審投標什麼的，在省公司那邊有沒有比較好一點的專家朋友，看看能不能問到是誰是審計小組的人，最後能夠知道審計的組長是誰，我們看看能不能提前介入，公關一下。”


    林總急迫地說道。


    這人腦子確實是靈活，眼看著這個大窟窿就填不上了，也沒辦法圓上了。


    就開始另謀出路。


    另辟蹊徑了，不得不說。


    這林總做事，確實是滴水不漏。


    “這個...林總，我確實沒有什麼熟人啊，我這不喝酒不抽煙的，也很難交到什麼比較熟的好友，林總都沒有，我這更加不可能了。”


    林錚其實這個時候，腦海中馬上就冒出一個婀娜多姿的倩影，那個戶型一直無法確定的女人，就是那個和自己相談甚歡的李小琴。


    如果說，自己真的和省公司誰有瓜葛。


    那就是她了。


    不過林錚覺得兩人的關係很莫名其妙，說熟悉也不算很熟悉，說不熟悉吧，也有過一次的親密接觸了，林錚不會為了這事主動聯係她。


    沒逼要。


    而且記得她隻是省公司綜合服務部的一個專員而已。


    應該也不知道這種事。


    “嗯，這事情有點棘手。”


    林總憂心忡忡。


    “林總，我其實覺得還有一個辦法，現在公司的汙水處理廠的不是開始建設中了嗎，省公司工程款也在走流程了，我昨天看到已經到了市公司那邊了，我們是否可以跟天霸老總商量一下，先把工程款拖一下，我們先用這筆錢填補我們的窟窿，然後等審計小組走了以後，再把這筆錢打給施工隊？”


    林錚其實早想到這個方法。


    但是一直不想說。


    覺得這移花接木的辦法，太惡心了


    但是看到林總如此的焦頭爛額，忐忑不安的樣子。


    還是於心不忍。


    而且林錚看到這段時間馬總的表現。


    隱隱有一絲的擔憂。


    自己現在還未滿27歲，資曆尚淺，業績也還不夠，做林總的機會微乎其微，如果林總真的因為這次審計的事情倒臺了，自己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到時候如果是馬總上位，那自己的日子還會這麼好過嗎？


    就算馬總不上位。


    省公司上麵直接空降一個領導下來，肯定也不會對自己如此的信任，畢竟林錚和林總是經曆過相當多風雨，一起嫖過的人。


    林錚重生以來種種看不慣怒懟的表現，已經得罪了相當一部分人。


    這些年，早已經和林總血脈相連了。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林總倒臺，林錚自己的仕途之路也就會艱難險阻了。


    所以林錚倒是希望林總能頂住。


    頂住多幾年。


    等到自己繼續成長。


    等到那個時候。


    林錚才有機會在他倒臺的時候，接住他。


    .....


    “林錚，這個辦法可以啊，臥槽，我怎麼沒想到，哈哈，還是你們年輕人頭腦靈活啊。”


    林總一下就眉開眼笑了，整個人豁然開朗了。


    “林總，這個辦法也是有風險的，我們也不知道審計組的專家們有多厲害，到底會不會查這個還未建好的汙水廠的工程賬單。”


    林錚淡淡說道，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問題。


    “這個應該不會的，工程還沒弄好，她們查也毫無意義吧。”


    林總胸有成竹。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這樣拖延工程款，天霸公司會不會答應？他們好像要求先預付一部分工程款吧。”


    林錚繼續問道。


    “這個事情應該不難辦，驗收的權利在我們的手裏，我們的汙水廠工程一天不完成，他們都有求於我們，我們今晚就約天霸芬姐吃個飯，順便談一談這個事，林錚你也一起去，一會可能盡量主動地和芬姐喝兩杯，這個芬姐，我看得出來，喜歡你這樣的小鮮肉，不喜歡我這樣的老臘肉。哈哈。”


    林總精神迴來了，開始調侃了。


    林錚聽到這個話，眉頭皺起。


    心中暗罵：媽的。


    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真他媽的傻逼！！


    難道還要我做鴨！！


    林總你太過分了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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