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求助反像是在施舍，有些人的施舍倒像是在求助。</p>
很難想象？但隻要想想龐氏騙局、釋迦布道就應(yīng)該對此清清楚楚。</p>
這本是世人的混亂癡迷之處。</p>
女修雖向沉約請教，可仍舊像施舍一般。</p>
夜星沉突然道，“沉約，有時候，我們需要保留些什麼。”</p>
眾人均望著沉約，哪怕夜星沉都帶著欽佩的神色，這是眾人齊心的勝利，但若沒有沉約的運籌帷幄，本來不會出現(xiàn)這種結(jié)果。</p>
沉約點頭，示意明白夜星沉的用意，不過仍道，“女修，你始終不能從天涯之端出來，哪怕你是女修。可你顯然不是個喜歡放棄的人，你一直希望能衝破……神農(nóng)所設(shè)的障礙……”</p>
“還有天女。”女修字字冷寒。</p>
沉約輕歎一聲，“是的，你每次提及他們的時候，恨意無法遮掩，你認定是他們囚禁了你。”</p>
“難道不是嗎？”女修反問道，“若非他們，天底下如何有限製我的存在？”</p>
她身上光芒閃盡，可蕭殺之氣益發(fā)濃烈。</p>
沉約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你本不應(yīng)該提及讓琴絲、水輕夢魂飛魄散一事。”</p>
女修冷澹道，“你準備為她們複仇？”</p>
沉約搖搖頭，“不是這樣，因為你提及了此事，反倒讓我更明白你的作為。我想1126年事實的真相是——都子俊他們?nèi)耘f受你蠱惑，但那時候的發(fā)動機可能是夜浮生、也可能是由郭京。”</p>
女修微有異樣。</p>
沉約繼續(xù)道：“於是災(zāi)難在靖康城破開始……”</p>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嶽飛等人一陣茫然，自然不知沉約的意思，可趙佶卻是心驚肉跳的模樣。</p>
一切如夢。</p>
一切卻又注定發(fā)生。</p>
夢虛幻、夢亦清醒。</p>
當你夢中混亂的時候，夢中的結(jié)局，事實上就是你的人生結(jié)局。</p>
命中注定嗎？</p>
更應(yīng)該說是行為注定！</p>
趙佶心驚的同時，長吸一口氣，他已經(jīng)明白了沉約的意思——改變是從自身開始，不能再依賴旁人。</p>
“那時候都子俊按照你的指引，帶著末世人衝破漢末封鎖。”</p>
時空如麻，沉約的思緒卻是異常清晰。</p>
成議員死裏逃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會有眼下的結(jié)局，可災(zāi)難一去，癡迷立起。</p>
很多人能在生死間清醒，卻會在紅塵中癡迷。</p>
原因無它，習(xí)慣而已。</p>
“沉約在說什麼？”成議員見都子俊不語，自問自答道，“他好像說我們未來發(fā)生的事情？他見證了我們的未來？靖康1126年，那是明年，他說我們明年會做同樣的事情？”</p>
末世人終究是穿越過來的，聽到成議員的假設(shè)，倒明白成議員的意思，均在點頭。</p>
沉約再道，“我想琴絲、水輕夢、連同蕭楚，發(fā)現(xiàn)了你的企圖。”</p>
沒有沉約的出現(xiàn)，蕭楚本應(yīng)安然無恙。</p>
沉約出現(xiàn)在汴京，改變了蕭楚的命運線路。</p>
“然後水輕夢、琴絲利用眾妙之門攔住了你。”</p>
沉約清晰道，“可她們卻因此被你重創(chuàng)，魂飛魄散後到了洋蔥的另外的層麵，甚至是……到了另外一個洋蔥中。”</p>
他腦海中早將發(fā)生的一切清晰列成立體的圖象。</p>
“我想水輕夢、琴絲她們都想到了會因此離開所在的空間，也留下了挽救自己的可能……”</p>
沉約緩聲又道，“但她們實在受創(chuàng)極重，始終難以……激發(fā)自己設(shè)定的伏藏。”</p>
“伏藏！”</p>
女修一直冷漠傾聽，聽到“伏藏”兩字，微有動容。</p>
“你當然知道伏藏是什麼。”</p>
沉約了然道，“黃帝在《陰符經(jīng)》中早就明言，天性，人也；人心，機也。”</p>
女修喃喃道，“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p>
在場有學(xué)識的人，多知道女修所言也是《陰符經(jīng)》中的言語。</p>
“是的。”</p>
沉約點頭道，“黃帝早發(fā)現(xiàn)世人心性可以伏藏的事實，這和六道輪迴有關(guān)，和琴絲他們發(fā)現(xiàn)的靈明點是類似的概念。”</p>
都子俊喃喃道，“正應(yīng)如此。”</p>
那一刻的他，似有所悟。</p>
好讀書者不能好讀書。以往的他們，對《陰符經(jīng)》同樣熟知，可在沉約為他們開啟一扇窗的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黃帝早就向他們敞開了大門，可惜的是，他們始終在門前徘迴，不知道寶藏就在門後。</p>
他們末世人發(fā)現(xiàn)了靈明點的奧秘，一直秘而不宣，但在數(shù)千年前，黃帝早將這些奧秘向世人公布。</p>
可世人愚癡蒙昧，視珠玉為瓦礫，豈不讓人感慨？</p>
“因為她們不能激發(fā)伏藏，琴絲化作了石田秀子，卻始終苦苦追尋自己遺忘的事情。”</p>
看向了夜星沉，沉約輕聲道，“閣下說的沒錯，很多人活下去，隻為了一個意義。變作石田秀子的琴絲，一直在努力找尋自己的意義，然後她找到了變成暖玉的水輕夢。”</p>
夜星沉凝聲道，“她們絕對是這世間少有的奇女子。”</p>
眾人有多心的難免覺得夜星沉是在諷刺女修。</p>
女修不為所動，隻是冷漠道，“這和你發(fā)現(xiàn)我的計劃有什麼關(guān)係？”</p>
嶽飛不由道，“女修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在刺探沉約的方法。”</p>
他知道無論梟雄、英雄，都是善於從失敗中找原因的，女修是不是明問失敗之因，暗尋補救之道？</p>
趙佶握拳道，“那如何是好？”</p>
說到這裏，趙佶突然發(fā)現(xiàn)女修向他的方向看了眼，不由打個冷顫。</p>
女修聽得到任何人在說話！</p>
嶽飛目光微凜，沉吟道，“想沉約謀略勝我……百倍，應(yīng)該會有對策。”</p>
他知人且知己，對自身精於兵法、一覽全局之能素來自豪，可親眼目睹沉約在亂局中遊刃有餘、掌控全局，著實由衷的欽佩。</p>
他本來想說沉約之能勝我等百倍，可終究還是極為謹慎的說勝我百倍。</p>
分功的時候強調(diào)我們，攬責的時候強調(diào)自己，這本是他的做人原則。</p>
沉約微笑道，“很有關(guān)係。琴絲、水輕夢不但找到了彼此，還找到了我，而且信任我。”</p>
眾人仰望沉約，暗想這世上若有一人，能讓人無條件相信，那恐怕除了那些聖人外，隻有沉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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