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紅火以前一直*著一品金佛，對江湖同道根本就不放在眼裏，說起來，這也是曆史留下來的習(xí)慣了。紅火本身沒什麼係統(tǒng)的功夫，派中高手多是在金佛門下修煉後，才行走江湖。


    現(xiàn)在，好像這個周半翁的意思是，耍狠鬥硬的年代已經(jīng)過去了；紅火早失去對漕幫的控製，混鐵路實屬無奈，如果被逐出江湖道，豈不是要淪為不入流的江湖流寇？現(xiàn)在能幫他的，也隻有金佛了。雖然空寂看似被動，一品金佛的招牌夠大，誰能小視？江湖隱士隻能代表過去，未來，還要看誰的底牌夠大。


    想到這裏，汽笛幹咳一聲，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周半翁深施一禮：“半翁前輩說得對，我就說，大家是江湖一脈，不能這樣做嘛。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今天的事說來祝門也有些責(zé)任。”


    “祝門有什麼責(zé)任，汽笛前輩說明白。”祝童不吃這套，倒不是他驕傲，實在是對大火輪和神鉤王寒極度厭惡。


    很明顯，如今的四品紅火已經(jīng)淪為金佛的打手；牆倒眾人推，今天扳不倒一品金佛，多少也要拿這個爪牙開刀。


    “我是江湖晚輩，自問沒有得罪四品紅火；生意上也沒有冒犯紅火的利益。為什麼四品紅火的高人們不依不饒一直纏著我。先是在火車上，後來公然在鬧市圍攻。在湘西鳳凰城，大火輪找上祝門道場為了什麼？在上海，神鉤前輩暗算我，又是為什麼？”


    “有這迴事？對不住，近幾年老夫一直潛心修佛，對幫內(nèi)的事很少關(guān)注。祝掌門放心，隻要你說的是真事，四品紅火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汽笛被鬧的灰頭土臉，一邊否認(rèn)自己知道這些事，一邊尷尬的對祝童笑著。


    “哦，原來那些事前輩都不知道，錯怪前輩了。”祝童也笑著，指天指地，把戰(zhàn)火又燒向金佛；“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嗎？請問空寂大師，昨晚空雪、空幻兩位大師帶著一幫人找來，又是為什麼？”


    空寂低眉合什沒有說話，心裏可是對這個小騙子恨透了。


    周半翁輕輕一歎：“近幾年金佛發(fā)展很快，但是莫忘了曆史的教訓(xùn)：三武一周滅佛日，十萬菩提齊默然。要記得適可而止，特別是作為金佛寺主持，要注意與各方麵保持好關(guān)係，也要懂得把握自己。所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要四處樹敵，會影響江湖的和諧，也可能會給江湖帶來災(zāi)難。”


    三武一周滅佛事件，是佛教在中原的發(fā)展史上的四場絕大劫難；也可以說是佛教的發(fā)展失控，影響到世俗社會的正常運轉(zhuǎn)後四位君主采取的必然措施。一個社會有太多不事勞作，遊手好閑的僧人，是任何一個政權(quán)都承受不了的。


    那，總歸是悲劇，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藍(lán)湛江站起來打圓場：“過去就過去了，今後大家要互相照應(yīng)，共同維護江湖道統(tǒng)，不要再自己人爭強鬥狠就是了。半翁前輩迴大陸不過三個月，他說的都是傳統(tǒng)。現(xiàn)在的江湖對於我們都是陌生的，未來會如何大家都在摸索。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八品江湖齊聚，湛江有個建議，說出來請大家參詳。”


    “藍(lán)公子清說，隻要是為了江湖道，大家都會支持。”汽笛急忙轉(zhuǎn)身，帶頭相應(yīng)藍(lán)湛江的話。人家是酒會召集人，不能不討好。


    “隻是個建議，藍(lán)石對江湖的未來，也很模糊。我想，江湖如果作為一種傳統(tǒng)文化，是不是更適合現(xiàn)在的社會？”


    藍(lán)湛江這樣一說，大家都仔細(xì)思索著，越品越感覺有道理。


    舞刀弄槍那樣的事，明顯已經(jīng)不適合現(xiàn)在的社會情況，法律越來越完善，行俠仗義似乎也沒什麼市場。


    “這隻是個建議，大家考慮一下，到江湖酒會上我們再仔細(xì)參詳。不過，為了不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我提議大家約法三章：一，江湖同道不得互相傷害爭鬥，各派約束弟子，江湖酒會前江湖八派一定要團結(jié)，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內(nèi)鬥。”


    藍(lán)湛江說著環(huán)視一周，眼光到處，各派掌門紛紛點頭。


    “謝謝諸位。第二條，各派經(jīng)營的生意、道場，盡量要遵守世俗的法規(guī)。在這個前提下，大家互相幫助共同發(fā)展，不能暗中拆臺、算計；不能因某一派的作為，把整個江湖道引入死地。這一條大家有意見嗎？”


    當(dāng)然沒意見，也隻有藍(lán)湛江能說出這樣的話。幾十年來，三品藍(lán)石就如同財神爺，出巨資幫助江湖八派。有道場的整修道場，喜歡做生意或?qū)崢I(yè)的，藍(lán)石不但出錢，還提供技術(shù)、管理各方麵的支持，包括疏通各項關(guān)節(jié)。


    當(dāng)然，有人領(lǐng)情有人不領(lǐng)情；比如說五品清洋，雖然也經(jīng)營著一家藍(lán)石資助的食品公司，對藍(lán)石卻一直很冷淡。


    隻是在這個場合，沒誰敢當(dāng)眾反對，那樣就太傻了。按照江湖傳統(tǒng)，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互相算計，那是臺麵下的手腳，能做不能說。


    “第三條，這次江湖尋寶的事，各派要聯(lián)合起來統(tǒng)一行動。我建議由一品金佛的空寂大師和二品道宗的羽玄真人為首，任何人得到線索都要首先知會他們兩個。尋寶就如大海撈針，有風(fēng)險也有機會，隻有大家齊心才有勝算。對於寶藏的分配，如果在近期能找到就再找機會商議；如果……在江湖酒會上大家再作決議。嗬嗬，別寶藏在哪裏都沒找到，江湖道先互相爭鬥成一盤散沙，讓外人看笑話事小，傷了江湖道的根基，我們就都成罪人了。至於尋寶的費用，先由我們藍(lán)石墊付，大家認(rèn)為如何？”


    藍(lán)湛江說的大方有理，更沒人反對了。


    錢是大家都喜歡的，弘法寺內(nèi)的氣氛鬆弛下來；空寂與羽玄被尊為尋寶帶頭人，都很滿意。


    周半翁撚著胡須微笑，這才是江湖道應(yīng)該有的氣象。


    隻有一個人不滿意，祝童能感覺出江小魚有些失落；他建立的尋寶聯(lián)盟被藍(lán)湛江幾句話擊得煙消雲(yún)散，今後，一切都要看空寂和羽玄的意見。


    “天不早了，蘭花一直*江湖同道的愛惜照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在重慶的第一家店開業(yè)。八品蘭花準(zhǔn)備了幾桌酒菜，請各位掌門賞臉。空寂大師，還有一桌素齋，請務(wù)必賞光啊。”


    柳希蘭站出來盈盈一拜。


    藍(lán)湛江與梅葉先起身捧場，周半翁嗬嗬笑著道：“蘭花的丫頭們都是苦命人，大家應(yīng)該多照顧。”


    空寂合什微笑：“蘭花姐妹的場是一定要捧的。”


    “家父有病，小魚要迴家照看，柳小姐，我先告辭了。”江小魚冷著臉走到柳希蘭麵前，作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握住柳希蘭的手。


    尋常情況下，在彼此不熟悉時，冒然握住一位年輕小姐的手就很不合適；況且，現(xiàn)在是在一群江湖高人麵前，這樣的舉動更是耐人尋味。


    柳希蘭到底出身八品蘭花，笑吟吟道：“江老伯病的重嗎？看我這段忙的，都忘了上門拜訪。”說著，輕輕抽出嬌嫩的玉手整理一下秀發(fā)。


    江小魚搖搖頭：“不勞柳小姐操心，是老毛病了，隻是畏光畏風(fēng)；所以今天我才能坐在這裏。各位，小魚先走一步。”


    祝童注意到，柳希蘭耳根微紅，不禁有些擔(dān)心；江小魚的舉動貌似做作粗魯，對蘭花二姐好像留下很深印象。他走時，隻對空寂大師點點頭，別的人理都不理，連周半翁也沒招唿一句。


    汽笛打破尷尬：“走啊，去看看蘭花姐妹的生意如何；江小魚還年輕，有些事情照顧不到。不過柳小姐，重慶到底是清洋的地盤，在這裏開店，是應(yīng)該先去拜訪一下江老頭。”


    “什麼年代了，還論這個。”藍(lán)湛江不在意的挽住柳希蘭：“小妹，別在意，有藍(lán)大哥、羽玄道宗幫你，有這麼許多人看著，這裏即使是清洋的地盤又如何？蘭花姐妹做的生意不會妨礙清洋的利益。我說的對嗎？空寂大師、汽笛幫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與人為善即與己為善。這件事不必鬧得太僵，找個機會，柳小姐應(yīng)該上門去看望江老施主。”空寂還是誰也不得罪，泛泛的說著空話。


    “謝大師提醒，希蘭忙過這幾天，會去拜訪清洋家。”柳希蘭虛心的接受，作為她來說，也隻能如此了。八品蘭花曆來與一品金佛不對付，也沒想過要刻意去討好他們。


    “不必去。”周半翁脾氣不好，氣哼哼的說：“我就在重慶住上半年，看他清洋敢耍什麼花樣？”


    江湖隱士說話，事情就僵住了。藍(lán)湛江笑笑，沒說什麼，首先走出弘法寺山門。


    汽笛神色竟輕鬆不少，想必他以為，有江小魚扛著，火紅被逐出江湖道的可能性減小了。


    於是，連祝童在內(nèi)都隨著柳希蘭走出弘法寺。


    走完山路，一溜十多輛高級轎車停在路旁。八品蘭花對自己的這批客人給足了麵子，每位掌門一輛。


    祝雲(yún)沒隨祝童來，祝門大師兄隨掌門赴宴。老騙子也沒去，他一直陪著玉女在角落裏安靜的坐著；走得時候給祝童打個手勢，很含糊的，祝童不明白什麼意思。


    車隊駛過大橋，在高低起伏的重慶市區(qū)轉(zhuǎn)幾圈，停在一所華麗恢宏的建築前，門頭懸掛三個大大的金字：蘭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