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潯默默的坐在石凳上,心情有些抑鬱,心裏已經有了一千種方案要讓唐瀟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可是轉過身看看瑤疏放光的眼,心裏歎了一口氣將剛剛的想法全部抹掉。
他們已經在唐府待了一天了,剛開始唐瀟說要將家族世代秘藏的花燈拿出來給瑤疏欣賞。可是天色尚早,白日裏看花燈也隻是看看外表,花燈最美的時候必然是入夜後點亮它的時候。
容潯本來想著,看燈就看看吧,誰知白天不能看,非得等到晚上,這樣容潯就很鬱悶了。唐瀟陪著瑤疏用完了午飯後,一直坐在院子裏說話,他不敢靠近容潯,容潯身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唐瀟就哆哆嗦嗦地一直和瑤疏說話,可是卻無法忽視那邊散發著的凍人氣場。
書童早早被唐瀟支走了,這個書童有時候向著自己,有時候又向著爺爺,說不清到底是誰的書童,唐瀟覺得他煩得很。
好容易天色漸沉,唐瀟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他並不是要搶著趕緊讓他們看完花燈,讓他們早早離去,而是無法忍受容潯的氣場了。
瑤疏被他的突然站起給嚇了一跳,不過看他眼神時不時掃一眼坐在一旁的容潯,心裏明白了幾分,笑而不語讓唐瀟在前方帶路。
唐瀟拎著他們走向了後院,那裏有一間麵朝北的房間,是唐家的庫房,裏麵存放著的就是唐家曆年的燈魁。
庫房是上了鎖的,長鎖上已經落了一層灰,看起來很久都無人問津了。瑤疏掃了眼四周,蹙著眉:“唐公子,我們這樣進去好嗎?”
唐瀟沒有抬頭,奮力的開著鎖:“公子不必多慮,這間庫房隻存放花燈,唐家沒落多年,府上值錢的除了這二進的院子,也沒別的了。。。。哎呀!好了!”說話間,鎖已經被打開了。
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庫房內有些昏暗,但還是能依稀看出裏麵的環境。這間房並不是很大,擺放的東西也不多,大多都是一些花燈,角落裏還散落著幾隻箱子,隻不過天色昏暗,也看不太清楚。
唐瀟在袖口處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對著火折子輕輕吹了一口氣,小小的火焰便從裏麵探出了頭。唐瀟從一旁的桌上拿了一個油燈,點亮了它,一瞬間庫房內都亮了起來。
唐瀟舉著燈走到了一個角落,移開上麵堆積的燈,拉出壓在底下的一隻大,朝上麵吹了一口氣,灰塵飛揚。
他將箱子打開,裏麵是一個製作精良的花燈,油燈的光還能照出燈麵上精致的畫。唐瀟放下油燈,將箱子裏的花燈取了出來。拿出來的一瞬間瑤疏的眼閃了閃,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花燈年數已久,但看得出來被人精心保養,唐瀟再次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伸進燈裏,將它點亮。
花燈的光很快壓過了油燈的點點亮光,唐瀟將油燈吹滅,隻留下一盞花燈。
“這盞花燈,就是我們唐家第一次得到燈魁的燈。”然後他迴過身,轉向另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盞燈,點亮擺在桌上。
“這是第二次得到燈魁稱號的燈。”
接著再轉身,去取另外的燈:“這是第三次。。”
來來迴迴數次,長案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按照時間年限來,能看出這些花燈從一開始的精美繁複的,有些燈的美麗令瑤疏歎為觀止,迴頭看看容潯,他的眼神也透露著讚賞。
而後麵唐瀟另拿出來的,沒有得到燈魁稱號卻是祖上嘔心瀝血做出來的花燈,素雅了很多,燈麵大多是題了詩句,或者是素淡的水墨丹青。
並不是不好,但是相較於前者,還是那些精美華麗的更加吸人眼球。
唐瀟來來迴迴搬了幾趟,累的額頭直冒汗,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累,還記得一一向她介紹。這個是哪位祖先製得燈,那個又是哪位祖先製得燈,這個是。。。
瑤疏雙手抱胸,聽著唐瀟一一介紹,語氣中滿滿都是對唐家祖先的崇拜和驕傲。正說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唐瀟書童的聲音卻冒了出來。
“哎呀少爺!”
轉過身一看,原本被唐瀟支的遠遠的書童迴來了,他掃了眼唐瀟眾人,行了禮,然後急匆匆地拉著唐瀟到了角落。
書童有事和唐瀟說,聲音壓低,但是瑤疏他們並不是凡人,是以他們說的話全都被一字不落的聽了過去。
“少爺,你怎麼帶人來庫房啊。”
“有什麼不妥?我答應了要給姚公子看燈的啊。”
“可是你忘了,老爺不準人進庫房的啊。”
“這有什麼不準進的,姚公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帶好朋友來看看燈不好嗎?”
“可是老爺。。”書童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唐瀟給打斷了:“好了,不必再說了,天色不早了,你去叫林嫂備晚膳。”說完也不再看書童,轉過身朝瑤疏他們走去。
唐瀟並不覺得帶他認為的好友來看燈有什麼不對,這件庫房常年關閉,所有的花燈都鎖在裏麵不見天日。這樣有何意義?美麗的燈不就應該被人所欣賞嗎?被常年封住怎麼可以?
打發走了書童,唐瀟開口邀請瑤疏兩人留下來用晚飯。容潯剛準備開口拒絕,瑤疏一把拉住他的手,一口應承了下來。唐瀟很是開心,但是一瞬間覺得周圍溫度好像低了下來。
有唐瀟在,容潯不好說話,用了法術和瑤疏心靈交流。
“為何要在這個凡人家逗留這麼久。”
“我們是下界遊玩的,也沒什麼重要事,這個書生還挺好玩額,我們留下來多呆一會也沒什麼啊。”
容潯蹙著眉,無法反駁。可是他明明是隻想和瑤疏兩個人。
晚飯很快準備好,因為瑤疏和容潯是唐瀟的客人,所以飯桌便擺在偏廳,隻有唐瀟陪著瑤疏他們。
飯間,瑤疏似乎興致很高,一直拉著唐瀟在喝酒說話,一頓晚飯吃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等到吃完後,天色已經很晚了。
瑤疏裝作可惜的樣子:“哎呀,我一時太高興,竟然拉著唐公子說了這麼許久的話,這麼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迴客棧的路。”
瑤疏的謊話拙劣,可是唐瀟已經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根本辨不清瑤疏話裏的真假,隻是聽到瑤疏這麼一句似乎是不能迴客棧,大手一揮,讓瑤疏和容潯留下來在唐府住一晚。
瑤疏狡黠的笑了,朝著唐瀟做了個揖:“那在下多謝唐公子了。”而容潯站在一旁疑惑的看著她,不懂她的意圖。瑤疏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三更天,整個唐府都已經陷入沉睡。後院內,原本被緊緊鎖上的庫房散發著綠瑩瑩的光芒,閃爍了幾下後,一小團綠色的光點從門縫裏跑了出來。
光點緩緩飄動,慢慢的移到了內院。在院子中停留了一會兒,便往東廂房飄去。東廂房是唐瀟的住所,現在唐瀟因為晚間喝多了酒正在唿唿大睡,絲毫不知道一個光點偷偷跑進了他的房間。
綠色光點停在了唐瀟的床前,閃爍了幾下,竟然幻變成了一個女子。女子身著綠衣,麵容姣好,周身環繞著一層綠瑩瑩的光。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唐瀟,他麵色潮紅,飲酒後的不適通通都表現了出來。
女子雙手捏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並起來指向唐瀟,一股綠瑩瑩的氣順著她的手指往唐瀟的眉間過去。隨著氣的輸送,唐瀟的臉色也滿滿變得好轉,原本因為難受而蹙著的眉漸漸舒展開。
女子見他的麵色好了起來,又換了個法術到唐瀟的身子裏探了探,確認沒事後,長籲了一口氣:“還好沒什麼事。”
她看著唐瀟沉睡的樣子,輕輕笑出了聲:“你啊,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明知道不會喝酒,還非要喝酒。看看,現在受罪了吧。”
可惜沉睡著的唐瀟並不能迴複她。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雞鳴,女子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望了望外麵的光景,竟然天已經蒙蒙亮了。女子低咒一聲:“該死”,轉了個圈重新變成一個綠瑩瑩的光點,飛速的往後院方向飛去。
女子走後,對麵西廂房的門慢慢打開來,倚在門口的竟然是瑤疏。身後坐在桌邊喝著茶的是同樣一夜未睡的容潯。
容潯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不願意走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瑤疏走也沒迴:“在庫房的時候,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我感覺到了,可我並沒有想管。”
“誰說我想管了?”瑤疏迴頭反問道。容潯被她這句話有些噎到,既然不想管,又為何留下來?
“我隻是覺得好奇罷了,這個靈為什麼會盤踞在唐家,而且看她似乎盤踞的年限也不斷,為何靈力又這麼低微。”
而且在庫房裏看到那個靈的時候,她看著似乎是個妖怪,但是剛剛那聲雞鳴卻把她嚇走了,這分明是鬼魂才會害怕的東西,她為何會害怕?原本今天在庫房感受到的時候,發現她靈力低微,且無戾氣,所以瑤疏才沒有立即收了她,之後的事也隻是瑤疏覺得好玩,想要留下來觀察觀察這位長期盤踞又無害人傾向的靈。
但是從今天晚上她的表現來看,瑤疏開始疑惑了,這個靈到底是妖怪還是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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