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來，我們可以出去了嗎？”莫知鴻叼著根草莖道。


    在這裏已經(jīng)待了有三年了，對莫知鴻來說，沒有期望的日子，三年不算長，但想想外麵光怪陸離的城市，這三年時間卻是也有些讓人難耐了。


    貓王在教導(dǎo)莫知鴻的時候還耍了點小心眼，第一年根本就沒有教他關(guān)於武術(shù)之類任何東西，莫知鴻提出質(zhì)疑，貓王則是用語重心長的話給擋了迴去：“孩子，文化很重要啊，你武術(shù)學(xué)得再好，要是沒文化，也就是一打手罷了。”


    想來是貓王怕他學(xué)會武術(shù)後，因為糧食的問題吃了自己的恩師，莫知鴻這樣想，隻是因為貓王從來都對人類不抱好印象，在它眼裏，人類都是邪惡自私的。


    這三年來，莫知鴻受貓王的影響也不小，最大的改變就是價值觀，反正人肉現(xiàn)在也啃幾口了。隻是當(dāng)時啃的是被腐蝕草改變了結(jié)構(gòu)的人肉，咬下去，就像在啃一件棉布大衣，幹而無味，咬不斷嚼不爛，很是傷牙。


    吃過一次以後，莫知鴻還是放棄了食用這種既傷身體又傷心的東西。


    貓王正在撥著一根鬼藤的莖的外皮，糧食日益豐富，貓王也浪費了起來，開始挑食了。


    鬼藤，迎春雷，幻想等植物的出現(xiàn)，歸功於第一年的餘糧廢物利用，第二年的屍體運來之後，貓王這精打細(xì)算的家夥采摘了剩餘的一大堆腐蝕草，堆在一起當(dāng)作植物生長的營養(yǎng)肥，解決了缺土的遺憾。


    莫知鴻也有了新的活動，一代代更新改良這身邊僅有的幾個品種。


    幻想這一花開七朵各色不同的觀賞型新品種，在貓王手中成了吸收腐蝕草毒素的關(guān)鍵植物，可憐的花兒開了以後，不但不能起到食用的作用，就連開出的花兒看上去都格外難看黑漆漆一片。


    用幻想花吸收了毒素之後，貓王種下了鬼藤和迎春雷，鬼藤是攀附型的植物，但因為莫知鴻進來之前培養(yǎng)的本身就是變種，根莖格外粗壯，剝皮之後，嫩而水靈的內(nèi)莖在這缺衣少食的地方，可以算是絕妙上品。


    至於迎春雷這種，一有劇烈響聲就爆裂開彈出半個指尖大小的圓球種子的怪異植物，貓王和莫知鴻把它當(dāng)作練功的工具。


    兩手合掌，種子置於中間，或者把種子放在地下後，貼手上去。寸勁發(fā)力之後，堅固的種殼應(yīng)聲而碎，裏麵的種核油而不膩，可以和瓜子肉相媲美，隻是比起吃瓜子，這樣的吃法過於費力了。


    迎春雷的葉莖雖然不怎麼樣，但也可以算是第五種食物，一人一鼠的餐飲也豐富起來。


    解決了食物的危機，貓王就開始手把手帶起這個被自己評價為笨得可以的人類徒弟。


    金屬柱上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莫知鴻不得而知，貓王說話，從來都得先減個三分程度，但權(quán)當(dāng)是消遣時間，莫知鴻這兩年也算結(jié)結(jié)實實把這些東西的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按貓王的賣弄說辭，勉強算是掌握了基礎(chǔ)，其餘的，要靠自己努力了。


    別的不說，莫知鴻覺得這些功夫的名字還真是不錯，寸勁、棉掌、雲(yún)步、巒腳、指槍、破刃，聽起來氣勢就不一樣。


    隻是這樣的功夫和老鼠打架似乎還差了點，於是乎，每次得的評價都是勉強過關(guān)，這還不排除比以往更懂點說話藝術(shù)的貓王給了麵子的因素。


    三年的錘煉，增長的不僅是武力，一人一獸都在向?qū)Ψ綄W(xué)習(xí)其他的東西，莫知鴻欠缺的是對這個新世界的了解，盡管腦子裏也有些零星的知識，但和貓王從圖書館裏獲取的大量資料相比，那些東西隻能讓老鼠嗤之以鼻。


    貓王欠缺的，則是對人的資深了解，所以老鼠最長問的一句就是：你們?nèi)祟悜?yīng)該是什麼表情（態(tài)度）？和人類的接觸過少是老鼠最大的缺陷，當(dāng)然，自吹自擂這一或許是人類專有的毛病，老鼠早已經(jīng)師滿。


    先不管它找莫知鴻學(xué)這些東西是不是所托非人，反正兩家夥就在這樣簡單而充實的日子裏一過就是三年。


    莫知鴻現(xiàn)在問這一句，也就是例行公事，他並不抱著多大希望。


    其實對外麵的世界，莫知鴻在憧憬中更多的是迷茫，他不知道出去以後該做什麼，或者說，能做些什麼。他隻是一個拿槍為自己的生死而搏的戰(zhàn)士，槍沒了，從前奮鬥的目標(biāo)也沒了，這樣的感覺，隻用空虛是道不盡心中情愫的。


    貓王沒有馬上迴答，慢慢的把手中的嫩莖撥出來放進嘴裏，直至嚼完，閉著小眼一抖一抖胡須滿意的迴答道：“可以了！”


    時間，是這裏最富餘的東西，貓王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一呆就是十?dāng)?shù)年，喪失了往日草木皆兵的敏銳，是無險要防的安逸環(huán)境使之改變，也是對自己身懷技藝的自信。


    這一聲迴答倒是在預(yù)料之外，貓王答得隨意，莫知鴻聽得也隨便，聽到這個答案，竟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道了一聲：“啊？”


    “啊什麼啊？”貓王說話還是那麼氣勢十足，一點也不像隻老鼠：“我也吃了那麼多年苦頭了，因為你個拖油瓶又在這裏多呆了幾年，再不出去，嘴裏都淡出鳥味來了。”


    說了半天主要是為了吃，但能把這點屁大的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卻也算是一種能耐。


    第一年送屍體過來，莫知鴻開口出去，貓王是一句：“呆了一年，你什麼本事沒學(xué)，光顧著和我閑扯了，出去了怎麼對付外麵本事非凡的人呢？”把他給堵了迴來。


    第二年是本事學(xué)的不夠，連老鼠都打不過，更別說外麵的人了。


    第三年，莫知鴻提這事的時候依舊捉不住那能踏空而行的老鼠，可莫名其妙的卻可以出去了，這不能不說出不出去其實全看貓王師父的心情好壞了。


    “路線你也清楚，去年我們也討論了出去的方法，”貓王沒有習(xí)慣性拿出刀片剔牙，不是因為改了缺點，主要是牙長得迅猛，三年時間，足夠把那些零零星星的碎片給全磨沒了，如今兩手空空，閑空依舊有，工具已經(jīng)無了：“今年你本事長進了，出去應(yīng)該不是問題，隨便用哪一個方案吧。”


    話講得委實不負(fù)責(zé)任，主要是因為諸如怎麼對付那推著一批屍體進來的低智能機器人，討論得實在太多。


    “重要的是出去以後的問題。”貓王湊到它那寶貝表上看了看（表自然是一個死鬼遺產(chǎn)）時間還有餘，又拔了根鬼藤剝起來。


    馬上就要出去了，最好吃的得先吃光。


    貓王這時候特別忙，這邊要分散莫知鴻注意力，以防反應(yīng)過來的他和自己搶東西吃，那邊還得迅速解決戰(zhàn)鬥，兩邊都得用嘴，這得長做這缺德事的才能如此熟練。


    “出去以後首先得大吃一頓，這少不了，”貓王一提到吃字，突然心裏一跳，連忙快速把這句話帶過去，撇了一眼莫知鴻，見他還是一副傻樣，不由鬆了口氣，卻也不再提這個方麵了。


    “其次是找個好地方排排毒，”貓王盯著莫知鴻的右手，裝出了痛惜的樣子：“看看，都成什麼樣子了！”


    可這一說，卻又是在慌亂中說錯了地方。


    吃了三年屍體上長出來的東西，除了貓王這樣免疫力超強的老鼠，作為人類的莫知鴻即便擁有的能力再合適這樣的生存條件，也染了不少屍毒。


    被貓王稱為饕餮的能力中和了本來就不重的毒素，在無意中也將中和後的毒素沉澱物融進了血液中，毒素在血液中產(chǎn)生了變種，開始在莫知鴻身體裏肆虐，產(chǎn)生諸如幻聽，眩暈，虛弱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的副作用。


    在再次使用能力治療無效的情況下，貓王給出了一個餿主意，它讓莫知鴻用能力把體內(nèi)的毒素送進右手，號稱以後不但會身體健康，這隻手還能成為攻敵利器。


    想法是值得稱道的，但隻是經(jīng)過猜想而出的主意卻讓莫知鴻吃了又一次大虧。


    花了大力氣才擠進右手的毒素確實讓副作用不再發(fā)作，可手上帶毒這一說法，卻並不是耗子想得那麼簡單，帶毒的隻是右手流出的血液，而且必須和別人的體液混合後，才能讓別人中毒。


    這是可憐耗子作為試驗對象得出的結(jié)論，本來耗子以為自己百毒不侵所以才甘心當(dāng)試驗者的。光這樣還不算最壞，問題是，帶毒的右手變成了紫黑色，誰見了也知道這隻手不正常啊。


    如今被耗子這樣堂而皇之的宣之於口，再沒脾氣的人也會恨得牙癢癢。


    “說重點！”不發(fā)脾氣且擠出這句話已經(jīng)是莫知鴻的最大極限。


    歪著腦袋想想，貓王沒想出個甲乙丙丁來：“重點就是咱們今年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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