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不多，知道的不少，最少在這個學院裏，多數人都能認出這嚐試過死亡的標誌，驚訝之下，叫聲自然又是此起彼伏，隻是這次叫出“半異獸誘變”這個詞匯的，多半是新一批的入校生，對於老學員而言，這種場麵見得已經很多了。


    而驚唿的眾人，看見的也不是莫知鴻最初看見的那一隻手臂，帝江的右臂上也長出了骨刺，同樣生在手指關節，卻是五隻齊聚，要比左手上發育不良的那兩隻骨刺好得多。


    貓王震驚的同時，也感慨獸力戰士的不要命果然名不虛傳，在知道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廢掉一隻手臂的情況下，還接種了兩隻手臂的藥量，這不能不讓老鼠噓聲不止。


    帝江右手上的標誌確實比左手的骨刺鮮亮得多，在雪夜中甚至能閃出流光，那殺人的利器，反倒像是一個佩戴於手上的工藝品，隻可惜戴這工藝品的人卻實在沒有什麼藝術含量。


    “我確實需要再來嚐試一次。”帝江用掌心蹭去了嘴上的血跡。


    手背已經很難完成這一動作，兩手都具備的利器完全蓋住了手背，即便完全伸直手指，都有點不太現實，微見彎曲的骨刺從第二節指節處彎出，寒光閃爍的尖頭如同獸牙一般鋒銳，若是伸直手掌，這利器就會毫不留情的先傷了掌背。


    極光麵無表情的再次拔出長劍，卻沒有完全出鞘，緩慢旋鈕了幾個部件之後，那一把長劍赫然和劍鞘合二為一，變成了一把看上去不太合手的十字長槍，一吐剛才變換武器時始終停在腹中的長氣，極光輕道：“擁有異獸誘變的獸力者，我給你進攻的機會？”


    潮攻，這是獸行天下的所有戰士恪守的準則，是他們對勇武的定義，詳細說來，和龍騎士的準則一般，都隻有八個字：如潮奔湧，延綿不息。


    獸力擁有者以進攻為驕傲，即便是遇上自己不敵的對手，也一樣希望死在用不停息的進攻之中，極光采取了防守的姿勢，給了帝江希望的戰鬥方式。


    “很好！”帝江一句，不知是在讚揚對手剛才的表現，還是敬重對手現在讓出先手，但其神情，卻是沒有了一直的狂傲。


    伏下身子，帝江把兩隻手一同扣在了冰麵，一前一後曲臂而下，不能彎曲的十指牢牢的按在了冰麵之中，保持了靜止狀態，奔湧著力量的肌肉，在目力可及的部位全然鼓起，讓他像一塊黑色的特異磐石踞在冰雪之上。


    飄揚的雪花是最不知情的外物，肆無忌憚的落於這繃緊全身的獸力者的背脊，卻又被那不加保留的外放熱量，瞬間化作了水滴，直到落於地下之後，才用重新恢複了初始的狀態，不時滴下的水滴，很快在帝江的腹部下方形成了細小的冰筍。


    極光手中那怪異的十字槍輕斜點地，隻有少數的有眼力之人才能發覺，槍尖並沒有真正挨著地麵。保持靜止的極光，身上也開始駐下雪花，不斷的積累之下，將他身上為數不多的異色也化為統一，一黑一白的兩人就這般對峙著，仿佛之前他們從來就沒有動過一般。


    難得的是，這次周圍的一片觀眾，也沒有發出聲音，寒風的唿嘯成了此刻唯一的旋律，就像這裏本來就是那冰雪覆蓋的死地。


    整個鬥場再無雜音，即便最短視的菜鳥，也能明白這極靜之後的雷霆，無一不瞪大了眼睛，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帝江邁出了進攻的第一步，繞著極光周圍迅速奔跑，獸力者手足並用，四肢前後不時變換位置，卻是絲毫淩亂的跡象，隨著速度的提高，力量型的獸力者，竟表現出速度型獸力者才擁有的獨特奔跑方式——野飆。熟練的四肢舞動，顯然是早已經熟練這種奔跑方式。


    奔跑的同時，帝江以一種旁觀者很難發現的施力方式，震碎了所有踏過的冰層表麵，均勻的雪粉末從平地揚起，密集的程度卻是遠遠超過了天空的鵝毛雪片，頃刻間就掩去了奔跑者的聲音，就是站在其中始終穩如泰山的極光，也逐漸被揚起的雪霧埋沒，兩人在這人工的迷霧中全然不見蹤影。


    渴望觀看交鋒的眾人此刻隻能看到飛揚的雪霧，頓時又開始喧嘩起來。隻不過這次大家卻都是克製著發出聲音，強者自然不會有這種罵罵咧咧的低檔行為，弱者知道這兩者實力之後，害怕報複，卻不敢在肆意妄為的加以批評。


    “掃興，怎麼用這麼齷齪的打法？你這朋友實在太混賬了。”這強者風範並不包括貓王，沒得熱鬧可看的它，這般漫罵還算是口中留情。


    這種東西擋在前麵，不要說老鼠，就是莫知鴻也再看不清楚裏麵的狀況，眼力再強勁，莫知鴻也無法讓自己的眼睛脫離人類的範疇，雪霧的阻隔依然是很有效的屏障。


    莫知鴻隻能依稀看見兩個人影般的物體碰在一起，其後分開，周而複始，而這一次次的碰撞很快讓莫知鴻甚至分不清楚哪個身影是哪個人。周圍彌漫四野的雪霧隨著逐漸擴散，進一步加劇了眼前惡劣的情況，身影的大小莫知鴻已經無法分辨了。


    到了最後，莫知鴻判斷兩人進攻情況的依據，也隻能和周圍人一樣，靠著兩隻耳朵去分辨了，每一次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就是一次交鋒的結束。


    而在裏麵的安全負責人和裁判，卻是不敢進入白霧形成的圈子，不是怕被傷害，而是怕在無意之間阻止了雙方的公平對決。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隱約有了相同的念頭：這該死的打鬥快點結束吧。這種惡劣的情況下，大家企盼的，也隻能是看見勝利者的姿態了。


    便是大家這樣簡單的念頭，鬥場中的兩人都沒有給予滿足，鏗鏘聲輕脆而有力，分明是在告訴每一個人，這場對戰沒有那麼快結束。


    漫長而無意義的等待，讓方才眾人繃緊的神經又鬆弛了下來，三三兩兩的又聊起了剛才自己見到的場景，最多的話題，自然是這場比賽的勝者是誰。


    而準備算計莫知鴻，卻誤中副車的兩個係統人員，也算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所在，開始吩咐各自的小隊人員，把最新的猜想向上級匯報：據觀察，莫知鴻其友帝江，為半異獸誘變獸力戰士，有異於一般同類型戰士的強大實戰力量，建議安排人員跟蹤，以獲取進一步信息。


    貓王在這個空檔，絮絮叨叨在莫知鴻耳邊說了快半個小時，就在莫知鴻也快要受不了的時候，那金鐵之聲終於停了下來。在霧外徘徊的兩個人第一時間衝進了戰鬥區，觀眾們也都伸直了腦袋——結果就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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